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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再次开始，就在书山学堂。

这个只有十几间茅草屋的院子，有文修、武修、丹修、符修、兽修……甚至还有一个魂修的弟子。

书山以文修为首，其他类别的修士自然难以出头；更要命的是修行功法，专精的宗门有更加完整的修行功法。

未雨顾不得去思考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比他再次修行更要紧的。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文修如何修行。

步入文习室，已来了不少入了门的弟子。他们年龄相差巨大：年幼的不过七八岁，上了岁数的，头发胡子都已经白了。

在武修宗门，十五岁以后的入门者，只能在宗门打打杂；过了二十，连进宗门的资格都没有。

未雨寻了无人处坐下，放置好笔墨砚台，满心期盼的等着教习来到。

长长的等待，教习终于来了。

常进，四十多岁，文修入门的时候已快三十岁了，如今也只是一境的修为。

将早已准备好的木板挂在墙上，常进指着未雨道：“从今天开始，咱们初习室又多了一位弟子……”

未雨起身行礼，口称关照。

示意未雨坐下，常进继续说道：“入门师兄弟，希望大家以后相互照应，共同进步……”

言罢，取出一根木棍，指着木板上刻好的字，说道：“今日大家要学的是《人族兴始》篇……”

武圣者，长生第一人也。

天下修者自此为始。

书圣者，天下第一人也。

人族大兴由此而始。

古时，兽为天下主，世间之地皆归兽族。人族生而孱弱，为其所食。

自人族诞智以来，取火制器，日益搏抗，方不至于灭亡。

天不亡人族，故生武祖。逐兽苍野，传功各部。

后，文祖造字立书，教化先民，人族日盛。

武圣初现，逐蛮兽于四方。建派立宗，定人族基。天下人族终聚一堂。

四方兽祸，从未终歇。书圣传法天下，造化万民。故而兽族益败，人族大兴。

……

一篇终了，常进又仔细的给大家讲解了一遍。

未雨听了，不觉大失所望：文武双圣天下谁人不知？只说学堂修行，却来听什么“人族兴始”，岂不是平白浪费时间？

约摸半刻，常进又让众人齐诵。如是七八遍，又道：“大家各自回去诵写，五日之后再来吧！若有不通不懂的地方，可自去学部寻我……”

说罢，便走了。

众人齐齐送礼，又取了笔墨依着木板誊抄。又有人挤在一处，窃窃私语。

虽然有诸多不情愿，未雨也还是铺平书简，蘸足了笔墨准备抄写。

“新来的？”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凑上来问道。

未雨扭头去看：这人十七八岁的样子，粗衣布衫、身形憔瘦，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

虽说不曾拜师，却也有同师之宜，未雨拱手道：“师兄好！”

那人嘿嘿一笑，还礼道：“商部子明！师弟有礼了……”

“未雨……”

子明又笑，拉着他一起坐下：“第一天来学堂就要抄记这么大一篇，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未雨礼貌的笑笑，没有搭话。

“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也是一样，不认识也不会写……当时我多希望有人能帮我抄一下……”

未雨愣了一下，没敢接话。

子明顺手取了他的东西，笑道：“你放心，咱们是同门师兄弟，该帮忙的我一定会帮……帮抄五文，识字十文，若两样一起，十三文，包教包会！”

未雨此刻终于明白过来，商部的人，居然连这样的买卖都能做？

只是在未雨这儿，这买卖注定是做不成的。

武修一境都是师傅们口传心授，更不会让弟子们去看功法、心得，识字写字这种事一般都要等到二境，毕竟口口相传太不准确，因此导致修行出现问题也不在少数。未雨作为曾经的“天才少年”，宗门是以“圣者”的标准去培养的，倒有幸识过一些字。至于誊抄……未雨有着一年描符的经验，在他看来完全不是个事。

未雨取回东西，道：“谢谢师兄美意，我没钱！”

“不打紧，我可以赊欠！”

未雨护住自己的东西，坚决的摇头道：“我不需要！”

子明见状也并不生气，依旧嘻嘻笑道：“师弟也不小了吧？像你我这样年纪的人，最缺的就是时间，能赶一点岂不是更好？”

未雨不再理他，提起笔开始抄写。

“哎！你这握笔姿势不对……”

未雨扭头去看，也只有他一个人是满把手“抓”写。

关于握笔、运笔、行笔，符宗是绝对擅长的。只可惜，他只是一个通过“交易”而进入符宗的累赘，那会有人教他这些？

未雨瞥了一眼子明，毫不在意。

少年人，总不愿意在同龄人面前露怯。当然，谦虚不在此列。

未雨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除了强行改变的习惯，符和字也是有根本的区别。

符文，讲究圆润贯通，起笔为终，不能留笔、断笔。而文字，注重横平竖直，有起有落……

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掉。

看着未雨写的圆滚滚的字，子明忍不住又叫了出声：“你这儿不是这样子！你应该抬笔，重新下笔……”

“直勾儿！不是弯……”

……

未雨终于受不了了：“师兄不用写的吗？”

子明得意的笑道：“这一篇我早已烂熟于心，背默早不是问题！”

“既然师兄早会，今日何必又来？”

“这不是听说初习室来了一个新弟子嘛……”

未雨不再理他，自顾自的抄完全篇。

“这字我要了！开个价吧！”

子明拦下正在收拾东西的未雨。

对于他的表现，未雨一时反应不过来。

趁着未雨发呆，子明迅速卷起书简揣在怀里，又取出钱袋塞给未雨：“十文如何？”

未雨将钱袋放在桌子上，坚定的摇摇头。

子明捂住怀里的书简，嘿嘿笑道：“小师弟，知足吧！十文已经不少了……”

子明虽然瘦了点，却高出未雨半个头，硬抢肯定是不行的，只得耐下性子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这就不用你管了……小师弟，麻烦你再抄一篇吧……”

说完，也不管未雨反对，混进离去的人流，拥出门去。

等未雨追过去，连人影都没瞧见。

十文钱，对于如今的他，已经不少了。若去农部干活，一天也只有六文而已。

未雨叹了口气，先前的憧憬和喜悦早已不见，失落和失望一起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