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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要收养一只宠物的人是林娜。

西茜娅在听见这话的时候愣了半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你说……收养一只宠物？”

一只宠物意味着什么？

一只宠物意味着羽毛灰屑带来的肺病或者绒毛带来的呛咳，必须随着一只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生灵规律起来的作息，两个人的精神向导需要为了一只看不见它们的动物改变行动规律，以及……

林娜的呼吸系统在多次创伤之后不始终怎么好，但是哨兵又不喜欢没有毛发的动物。

【“蛇禁止！鱼禁止！没有脚的动物你都不觉得可怕吗？？？！！！蜥蜴和乌龟摸起来手感也不好啦……”】

——或许可以收养一头水晶鹿或者迷你象？放在花园里养总比养在屋子里好，不管是帝国还是华夏生科所那边都有不怎么固定的渠道……

仍旧是少女面貌的哨兵用双手手背撑着下巴，对开始发愣的向导笑了起来。

“就是收养一只宠物而已。至于这么难回答吗？”

“还不是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心理医生关上了原汁机，端着两杯西瓜石榴汁坐到了退役军人身边。

“你也不想想你的肺……”

“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有人和它争宠呢？”

林娜说话时仍旧带着笑音，而她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弹出脖颈的天鹅下颌，像是给一只猫挠痒一样挠了起来。

灰林鸮在哨兵肩头发出了几声摆明了羡慕嫉妒的唳叫。

西茜娅的耳尖红了一下，很快又消了下去。

她抿了口这种林娜很喜欢的果汁，润了润嗓子才把话接着说下去。

“这种事怎么可能，我是考虑家里有没有接受新成员的余裕——虽然现在我们已经有两只鸟了，但是养精神向导和养宠物是不一样的。”

‘就是需要不一样。’

林娜没开口，只用那双稀罕美丽的紫眼睛笑着看她。而在精神层面，哨兵熟练地拉住了向导的精神游丝，直接把念头传了过来。

“你是这么想……那你想要养什么？”

——能养在屋里的宠物种类也不少……

“我也没决定呢，一起去找个宠物店看看怎么样？”

这就是两个人被各种小动物淹没的前因了。

西茜娅还好些。也不知是不是和心态有关，林娜退役之后走到哪里就是哪里小动物的猫爬架。此刻要不是向导眼疾手快先给她调整了感官敏锐度，哨兵说不定要在众多动物的簇拥下窒息一回。

鸟类还好，不是在笼子里的就是不会离开店面的高智商，就算看不见精神向导也能清晰理解自己的危机感从何而来，老老实实在天鹅和灰林鸮的威胁下散开，只是不甘心地在林娜头顶盘旋。

不会被鸟类恐吓的地面动物就很嚣张了。

动作最快的貂和鼬已经窜到了林娜脖子边上，大大小小的猫球则是给她挤出了一副拼色皮毛大衣，不擅攀爬的各种宠物狗在哨兵腿边成了乌殃乌殃一片，远处挤不进来的纷纷在那里低声嚎叫。

西茜娅一个人根本拽不下来这些小混账。

——这才是我讨厌养宠物这个提议的原因。

心理医生把好不容易拽下来的两只猫丢进笼子里，愤愤地在心里念叨。

等到和宠物店的员工一起把林娜从小动物的包围中解救出来之后，西茜娅简直想立刻拎着林娜的后颈皮就走。

——这些小混账比欧娜还要没眼色！

向导念头一动，刚刚还尽力帮主人赶走鸟类的天鹅立刻转过了头，在审视西茜娅了片刻后，拖着灰林鸮就不知往哪儿去了。

放养的鹦鹉们立刻一拥而上。

这群高智商的鸟类还吸收了同事们的经验教训，一个两个看着都老老实实蹲在各种地方，开口就用各种语言向林娜卖好，等哨兵被逗笑了再一次靠近一点。

——比人都鬼！

西茜娅几乎要把牙咬碎了，没咬碎的原因，大概是林娜没有盯着这群小混蛋，而是正偏着头笑着看她。

一只手也正搭在了西茜娅手上。

“好啦，不要看它们了，我们一起去挨个儿看一看吧？”

在一片“美女选我！”“美女选我！”的叫声中，西茜娅咬着牙吐出了一个好。

然后她就把自己的配偶拉到了宠物店听起来最安静的角落。

林娜全程一直在笑。

低低的，但是全程没有停下过。

鹦鹉就跟在她们俩后面。叫声也没有停止过。

“这里是幼宠区诶，你不嫌它们需要照顾需要教吗？”

“反正有抹大拉管理家务。”

西茜娅一点儿都没有把事情全丢给利马斯特硅类原住民的心虚，说话的声音冷静镇定。

“她会照顾好小孩子的。”

哧。

哨兵带着笑的眼睛瞥了过来，向导也不能说自己这个态度就算完美无缺。两个人一起蹲在了给幼宠准备的区域边上，挨个儿打量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

在背后的嘈杂之下。

出生也就两三个月的小东西还没什么能耐，一个个东歪西倒的爬都爬不利索，对于两个人套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指嗅嗅舔舔，蹭得人心都化了。

一点都看不出长大之后会变成把林娜压趴下的一群小混账。

宠物店的员工离两人稍远一些，跟着她们的动作一一介绍这些凑过来的小家伙。

但是，似乎这些足够可爱的小家伙一点都没有打动这对爱人中做主要买宠物的那个人。员工就看着在小动物的簇拥下，银发的少女神色越来越淡，似乎要失去了对宠物这种存在的兴趣。

也就在这时候，绕着幼宠区的噪声突然停止了。

林娜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围绕过来的鸟儿们都噤声了。

哨兵扫了眼四周，对着那群冲她还挤眉弄眼不肯死心的鹦鹉鹩哥们笑了笑，又把注意转回了刚从母猫肚子底下爬出的一只小猫身上。

乍看之下，这只小猫完完全全就是只海豹色双色布偶猫。

假如不注意它肩胛处两只掩在长毛下的翅膀的话。

“这是……天使猫？”

“是的。”店员摸了下鼻尖，“当然不是正常的天使猫——那种品相也落不到我们店里来，瑞吉的翅膀先天发育有问题，一辈子也就这么大了。”

一辈子都只有不到尾指长度的翅膀，对于天使猫确实是一种天生的残缺。

这让它永远都没办法接触天空。

小猫也注意到了几个人正看着它，湛蓝剔透的一双眼睛随着小脑袋慢慢转了过来。

然后定在了小灰出现的地方。

灰林鸮刚刚从空气中浮现，就被奶猫直愣愣的眼神吓得叫了一声。

没办法，这家伙天天在战场或者进化者堆里混着，没遇见过这种专门为了陪伴孤独的精神向导而培育出来的宠物——它们的生活圈子也完全不重叠。

所以这还是小灰第一次见到能直视它的猫。

不是精神向导，而是真正活着的那种。

林娜沉默地捂住了脸。

精神向导和小动物之间的互动倒没有被主人的情绪影响，灰林鸮舒展羽翼，滑到了幼猫面前。

被叫做瑞吉的天使猫小小打了个喷嚏。

小灰舒开单边羽翼，用飞羽末梢小心碰了碰幼猫的鼻子。

精神向导的肢体从实在的动物身上穿了过去，但是这没有惊吓到小猫，它只是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猫头鹰，然后颤颤巍巍地用四条细腿支起了身体，开始歪歪倒到地向着蹲在幼宠区外围的三个人走了过去。

林娜在其他人之前伸出了手。

哨兵的手指位置放得很恰当，正好能让奶猫不费力地嗅到气味。在闻到了奶糕的香气后，瑞吉彻底放下了对陌生气味的戒备，把下巴放到了林娜的手指上。还没褪干净蓝膜的眼睛在轻快的挠痒下眯了起来，一看就很是享受的样子。

西茜娅看着自家配偶逐渐变化的神色，认命地叹了口气。

——没辙了，没有挣扎的空间了。

“你选中它了？”

“是啊。”林娜转过眼看向她，脸上的笑难得带上了促狭的味道，“我觉得你们俩应该会有一段甜美的磨合时光。”

磨合时光个鬼！

带着一只幼年残疾天使猫和至少十公斤的各种配套设施回家之后，西茜娅就发现，自己在家里被孤立了。

不管是身为利马斯特硅类原住民的抹大拉还是身为碳基人类进化者的林娜，一时间都被这只怎么看怎么纤弱可爱文静温柔的天使猫俘获了。

是的，就是俘获了。

看着环绕瑞吉装满了各种猫玩具和幼猫食品的小车，以及西茜娅都不经常可以享受的躺在林娜胸口的待遇，向导发自内心地妒忌了。

所以在林娜和战友视频讨论问题，抹大拉也连上外网开始工作之后，西茜娅是真的不想管这个小家伙的。

反正猫不都是独立生活的宠物吗？

“你真的过分了，小家伙。”

美丽的心理医生用食指点了点天使猫的鼻尖，把团在茶几上的小家伙推出一个小小的踉跄。

“抢走我们管家的注意力也就算了，林娜可是我的，你·不·准·抢。”

“喵——”

幼猫软软的叫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对应年纪的人类婴儿也没有表达需求之外信息的能力。

西茜娅努力板了一下脸，继续说了下去。

“不要以为你长得可爱就能蒙混过关了，你必须给我表态，除了林娜自己来找你，其他时候不许靠近她，尤其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喵？”

瑞吉的叫声这回短了些，大概是因为西茜娅只是说话，没有继续推它的原因。

“以及，幼年的猫咪长相可爱我是可以理解的，但你最好以后长咧歪一点——海豹双色只要脸部颜色面积稍微大一点林娜就不会觉得好看了，你就冲着那个方向长好了！”

“咪呀——”

能伪装海豹双色布偶猫的天使猫凑近了西茜娅指着它的食指，把自己的下巴放了上去，蹭了两下。

“你……你你你你你不许卖萌！我才不会让林娜买你的萌呢！以后你就乖一点，能离开屋子到外面去就到外面去，现在看你还小才暂时让你留在房间里的，记住啊。”

“咪嗷——”

“你居然还叫——”西茜娅的斥责卡在了半道，因为她终于反应过来，这声猫叫是从自己背后传过来的。

正和小灰互相梳理羽毛的欧娜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

林娜今天笑的次数比平时多太多了。

她觉得自己的腹肌现在可能撑不住这种频率。

于是哨兵从向导背后伸出手，把西茜娅僵滞的手握在了手心。

“不许瑞吉靠近我？”

“逼着一只双色|猫长成重点色|猫？”

“才不会让我买瑞吉的萌？”

林娜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笑出来的气音，清凉生脆的声音听起来简直是化冻的溪水，上面的冰块叮叮当当一通乱撞。

“好啦——不要吃醋了，CC……”

哨兵就趴在向导耳边，说话时的气流就那么反复冲击着西茜娅的耳朵。

“为了陪伴精神向导，天使猫的智商都被培育得很高，最差的也有青春期孩子的水平，你这些话它以后是真的能理解，还能用终端打字问你的——”

林娜的笑意是真的止不住了，握着西茜娅的手都在颤抖。

“她只是不能用猫嗓子说人话而已，你也不想以后她上网说‘我的铲屎官之一嫉妒心很重，怎么让她理解本王不会对脱毛的两脚兽感兴趣’吧？”

“瑞吉是女儿，你是我的爱人，这些我是分得很清楚的，不用担心啊↗？”

“……”

“我就姑且这么相信了。”

西茜娅转过头，笑着把林娜的脑袋向着自己一拉。

“那你也得给我点儿保证对吧？”

“唔……唔！你不……不要随便……调……整我的感官！”

“这样你也很愉快不是吗？”

“唔……唔……呃你……”

瑞吉看着沙发上的两个人，寂寞地展开小翅膀。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