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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书山，听潮亭外。

“噗……”

雪霁看着早已等在这里的四位，嘴里却是发出了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

白衣掌柜微微皱起眉头。

“不笑什么，就是因为好笑才笑的，不是么。”

微微摇头，又是笑出了声，而且笑的很放肆。

“一个被自己亲妹妹赶下台的公主掌柜，一个爱推卸责任的人族圣者，一个不再残存任何道血的道晨天帝，至于另一个，浑水摸鱼的谪仙，未曾想，昔日哥哥给我的记事本所言非虚，事情真是越发的好笑了。”

“只是，这种被莫名操纵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地让我觉得别扭。”

“所谓的画中之画，也不过如此吧。”

“不可测度的画师用了不可思议的画墨画出了无比可笑的九重天幕，只为地上的众生能够撕碎这九重天，做这天地的主。”

“一群知道天穹虚假的人们不想外界的大洪水打湿画师的画布，甘愿做画布中的一员，浑浑噩噩的过着腐朽的一生，让满怀期待的画师一如既往地老去，直至终焉之时，画墨褪去，不曾仰望天空的人们彻底朽灭，在地上刻下不朽的碑，铭刻着昔日的悲与罪。”

“若是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想做个好人，逆转昔日的一切悲愿。”

“画师把机会再度交给了所谓的世人，让他们再来一次，但跪过的人们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膝盖软了就再也直不起来，他们认为冥冥之中有个主宰，感到无力总是自然而然的跪下祈求，然后，他们腐朽了，不思进取了。”

“已然成神的老画师知道了这种事情的可怕，他让自己所信任的谪仙藏起自己的神身，放弃了支撑天地的责任，想让生灵自立，诞生自己的神明……”

“画师临走时曾跟谪仙说过，去下一个未来，如你一般，我要找一个支撑时代的英雄，一个可以让众生永远无须跪下的英雄。”

“然而谪仙有了不一样的心思，他没有埋葬画师的躯体，反倒是取而代之，让画师的离去成了一个错误，等到画师归来，一切都变了……”

随着笑声的越发放肆，在场的诸位脸色都是变得晦涩了。

“画师落暮的归来，见证了一切起始和终灭的他，见到了帝朝的覆灭，生灵的凋敝，他更是…见到了纪元的溃灭……”

“前往下一个未来，这是他越发寡言的原因，岁月流逝，他的才情不再，不再年轻，变得没有一点开创力，岁月流逝的才情让他想到了办法，他没有让谪仙回去，而是让他留下见证，他缔造了一个种族，而那种族就是悼亡，赋予了他们朝生夕死的诅咒，以及生而知之的智慧，让他们永不腐朽，再帮谪仙打造了一副躯壳后，而他送谪仙离开自己的时代不久的三个纪元，他就死了，死在了腐朽之前，他自杀了，死在了我所不知名的角落……”

说到这里，雪霁停下了讲下去的欲望，但嘴角却是变得越发阴狠。

“兄长死后，变故发生了，他们来了……”

雪霁看了一眼遗尘，却是这么说道，而她也没有接着说下去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不过有点我还是要否认的，谁浑水摸鱼了，记得不准就是不准，我这叫位居幕后，独占鳌头看大戏，不懂就别乱说，听着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遗尘看着雪霁，正如穿梭于过去的那段时光一般，模糊而又不可见。

“那我不管，划水就是划水了，遗尘哥哥就是浑水摸鱼了，反正我看到就是这样。”

“什么最自由啊，不就是把不想干的赖给能解决烂摊子的么，你也就骗骗哥哥现在是个刚出村口的傻白甜罢了……”

语气带着些许不满，甚至带着几分气笑了的感觉。

“遗尘，大谪仙，这是谁，翻旧账的能为倒是一流，知道的事情倒是挺多。”

掌柜听着遗尘和雪霁的言论，却是有点在意的问起。

而她感觉的出来，眼前的这位并非悼亡。

“倒不愧是遗尘哥哥，一如既往地口风牢固，不过自我介绍这件事就不劳费遗尘哥哥了，我叫雪霁，这场故事的第五者，如你们一般活于画内，失落的神明遗物，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切，哥哥他取名还是可以的。”

雪霁这么说着，却是带着俏皮。

“得，都是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听你的声音，应该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吧，来书山这里干嘛，我这里可不欢迎来路不明的小朋友。”

帝鸿脸上微微浮现些许心累之色。

眼前这位神神叨叨的小姑娘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听其说话的语气，一听就是不世出的老妖怪了。

“当年忘川沦陷有眉目了，哥哥让我跟遗尘哥哥说一声，你若不去，忘忧必死，你去了，他不会杀忘忧，但废了一身血脉却是必然，虽然是给我和秋骊一个交代，但哥哥说了，你身为兄长应该去看看……”

雪霁这么说着，却是好心的提醒着。

而她却是顺带召唤空门，只是没有启闭，似是在等待着遗尘的推开。

“我来书山可是按规矩来的，比起那些没规矩的凡俗，我做的不是更好，等价交换，以物换物，就算来路不明，也是正经来做客的，光是我跟你交换的知识比起遗尘哥哥也差不了多少，足够你的悼念蕴养之用，要是你不跟我讲规矩，你信不信我也不讲规矩，把你这书山给拆成该有的样子，别以为你比我高我就怕你，大不了把你头给拧下来，顺带切掉大半个身体，你就跟我一样高了。”

雪霁这么说着，语气之中满是认真。

“惹不起，惹不起，遗尘兄，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凶悍的吗，给我都整怕了……”

微微一笑后，没有对小姑娘发言当一回事的帝鸿却是默默地退居遗尘身后，当成了一个看客。

“鸿，她真的有把你头给拧下来的本事，论能打，连我都可能打不过失去记忆的雪霁，我说的是吧，第一纪元的大司命，雪霁殿下。”

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遗尘回头看着鸿，却是带着几分警示的意味。

“谁说不是呢，遗尘哥哥，你是时候干点正事了。”

雪霁微微笑道，却是有点扫兴的别过了头，若非遗尘开口，方才的帝鸿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谁说不是呢，反正一开始，我就没得选……”

微微耸肩，却是显得无所谓，遗尘知道，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

眼前的雪霁殿下哪怕是打崩了整个诸沃之野都会带自己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