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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众人之中，唯杨逍武功最高，他又得武青婴一记一阳指缓解幻阴指的阴毒，因此又调息了一炷香的时间终能起身。

他移步至武青婴身边，见她面色已经如常，关心道：“你现在如何？”

“成昆年龄虽大，但论对天下武学的了解，他不如我。”武青婴注意到韦一笑眉间已经有凝霜，知他此时伤势极重，“你先救韦蝠王，六大门派随时都会攻上来。”

“你不是明教的人，何必来——”

“杨逍，”武青婴猜到杨逍要说什么，知道自己说不过，干脆打断他，“虽然我觉得蒙古人也没什么，但孛儿只斤的确不是我的姓。”

杨逍愣住。

片刻，他道：“你去过坐忘峰了？”

武青婴点了点头。

“你是为此而来？”

“我是为不悔来的。”武青婴道，“灭绝师太当年在蝴蝶谷没能斩草除根，如今她但凡有机会，绝对不会放过不悔。”

杨逍无奈：“你这功夫，也没比不悔高多少。”

“明教内讧，方至如今局面，只要六大派自己心不齐，那便是转机。”

杨逍稍一思索，便猜到了她的打算：“不行，你这是送死！”

“我有我的保命法子，你且放心，”武青婴看见杨不悔跑过来，笑道，“这么多年，我总能活着的。我心愿未了，哪里甘心死呢？”

杨逍这是第一次在青樱的眼睛里看见生机。

杨不悔恰好跑到两人身边，见杨逍嘴角的血迹和殿内众人的情形，着急道：“爹，青姐姐，你们怎么了？”

杨逍安抚了女儿几句，让她立即去通知雷门门主，号令五行旗与天地风雷四门一定要守住总坛。可惜没过多久，塞克里和杨不悔就传来消息，说五行旗的人全部伤亡惨重，六大门派已经向总坛攻来。

彼时杨逍已为韦一笑疗伤，亦与五散人冰释前嫌，誓要一同抵御外敌，保卫明教。奈何几人都受了伤，唯有杨逍与韦一笑，还能勉强一战，但要以他二人退六大派，也是难上加难。

好在白眉鹰王殷天正来得及时，在殿前广场之上，六大派依武林规矩，约定逐一而战。

杨不悔依偎在杨逍身边，担忧的目光时而落在杨逍身上，时而落在武青婴身上。

“不悔，”武青婴小声对杨不悔道，“你趁着人多杂乱，偷偷出去。”

“不，我不走！”杨不悔拉着武青婴的手，“青姐姐，你怎么也要我走！”

“你听我说完，”武青婴道，“你在外面等着，若是看见无忌来，速速拉她来救人，知道吗？”

“无忌哥哥会回来吗？”

“他会。”武青婴很肯定，“他和小昭一定会来的。”

“好，我这就去。”

广场中央，殷天正击退武当派的张松溪，莫声谷又提剑来战，念及姻亲关系，虽然莫声谷肩头落入他的掌心，却终是叹了口气，说道：“一之为甚，其可再乎？”放开了手，右手一缩，拔出长剑，左臂上伤口鲜血如泉涌出。

武青婴记得书中说自殷素素死后，殷天正便不愿再动刀剑，此刻见他果然是用的半截铁棍，不由感慨殷天正与殷素素的父女之情。

眼看殷天正受伤，只怕难以应对六大派高手轮番上阵，武青婴在人群中搜寻了数次，却始终未见张无忌，不由心中着急。她未曾想到，她以紫薇软剑割破乾坤一气袋，虽帮张无忌破袋而出，却也误了他突破九阳神功最高境界，因此在密道之中，张无忌练乾坤大挪移，耗时比原本久了一些。

殷天正转眼间便要再次迎战宋远桥，武青婴手中提着剑，走到正中央：“武当派用车轮战战一人，这便是名门正派的作风吗？”

六大门派虽早就看见杨逍身边坐着一年轻姑娘，但隔得甚远，并未看清长相，此刻她走近，才有人认了出来：

“武姑娘——”

“是你——”

武青婴忘了她曾与宋青书见过，此刻也只能应道：“宋少侠，许久未见。”转头看向说话的昆仑的何太冲、班淑娴夫妇：“何掌门、何夫人，好久没见了。”

宋青书低声将武青婴的身份说与六大派的人听。听闻武青婴是连环庄的人，灭绝师太高声道：“武姑娘与魔教妖人为伍，难道不怕堕了连环庄的名声吗？”

连环庄武烈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明教中人还是有不少听过他的名字的，韦一笑向杨逍求证：“她当真是连环庄武烈的女儿？”

杨逍摇了摇头：“她从未说过，我也是此刻才知。”

“那她到底是敌是友？我看武当与她——”

“她自然是友非敌。”杨逍的目光紧紧跟着武青婴，“只是她一人迎战，只怕凶多吉少。”

“难得见杨逍也有关心的女人。”

“周颠，这种时候，你还不忘瞎说。”

广场中，何太冲与班淑娴向前一步：“既是连环庄的人，想必——”

“想必如何？何掌门、何夫人，当年夫妻龃龉却拿无辜孩童出气，怎么，怕我说啊？”

何太冲面色有几分不自然，狡辩道：“是他毒害我小妾……”

武青婴反问：“是吗？你敢对天发誓你所言属实吗？难道不是何夫人对何掌门的小妾五姑心生妒意，下毒谋害，偏巧张无忌途经昆仑，他从胡青牛那学过医术，这才救了你小妾吗？”

张无忌的名字一出现，武当众人当即纷纷看向广场中央。

只听武青婴继续道：“你恩将仇报，不敢惹恼你夫人，又不舍得杀了你小妾，于是，要杀他泄愤。”

“你胡说！”

“我胡说？”武青婴将故事里的杨不悔隐去，自然有些细节对不上，不过她不会给何太冲辩解的机会，“这么说你不曾想要杀他吗？那我手臂上至今还有着疤的那道伤痕，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我自己撞上的？”

何太冲一时无言，倒不是不能辩解，只是这来龙去脉甚是复杂，要在三言两语里说清并不容易。他一时没来得及否认，在武当派眼里，自是承认的意思了。

“敢问姑娘，我无忌师侄的消息，姑娘可还有？”

“武当派若想打听张无忌这些年行踪，不如先从蝴蝶谷问起，”武青婴看向峨眉派，“你说对吧，灭绝师太？”

武当众人皆不知武青婴此言何意。

被直指姓名，灭绝师太承认：“不错，我的确是在蝴蝶谷见过张无忌。”

“何止见过，师太不还差点对张无忌‘斩草除根’了吗？怎么不敢和武当言明呢？”

见灭绝语塞，丁敏君提着剑指着武青婴：“休得污蔑我师父！”语罢，一剑朝着武青婴心口刺去。

眼看那剑离武青婴越来越近，只听一道利刃相撞的声音，武青婴侧身，丁敏君手中只余下半截断剑。

作为峨眉的大弟子，丁敏君的剑虽不是什么绝世名剑，但也不是寻常刀刃，今日被一把砍断，众人瞧见，不免好奇是何物所致。

灭绝师太看着武青婴手中：“你那是什么兵刃？”

“师太不认识吗？这可是紫薇软剑，据说这剑极为不详，师太应该听过吧？”

灭绝心中大惊，她曾听过紫薇软剑的名声，此剑与君子淑女剑齐名，亦是削金如泥的利器。倚天剑与屠龙刀便是郭靖、黄蓉夫妇融了君子淑女剑所铸，也不知这紫薇软剑与倚天剑相遇，谁更利一些。

见灭绝师太微微有些出神，武青婴问道：“丁敏君，当年你也在蝴蝶谷，我问你，当日纪晓芙详述原委，彼时胡青牛夫妇已死、金花婆婆也已经离开，屋中只有纪晓芙与你师父两人，是或不是？”

“当时晓芙师妹——”

“我再问你，灭绝师太一掌拍死纪晓芙之后，下令峨眉弟子搜查蝴蝶谷，要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斩草除根，是或不是？”

丁敏君震惊的眼神看着武青婴，她不明白为什么蝴蝶谷之事会有一个人知道地如此清楚。她不能答“不是”，也不能答“是”，这局面，仿佛就是……

仿佛是她当年问纪晓芙的法子。当初，也是在她这般询问之下，纪晓芙承认了自己失身于人、未婚生女之事。

殷梨亭听闻纪晓芙之死被武青婴说出，又见丁敏君与灭绝师太并未反驳，他望着灭绝师大，嗫嚅道：“师太，刚才武姑娘说……”

灭绝师太嘶哑着嗓子说道：“不错，这等不知廉耻的孽徒，留在世上又有何用？她和杨逍是两相情愿。她宁肯背叛师门，不愿遵奉师命，去刺杀这个淫徒恶贼。殷六侠，为了顾全你的颜面，我始终隐忍不言。哼，这等无耻的女子，你何必念念不忘于她？”

“殷六侠，”武青婴见他铁青着脸，知道他此刻所受刺激不小，只是有些话，她必须说。“当年在蝴蝶谷，纪晓芙向她师父坦诚了失身之事，本打算出家为尼，却没料到灭绝师太得知她失身之人是杨逍之时，要她假意讨好杨逍，以□□之，待杨逍放松警惕之时，杀之。”

“那为何——”

“纪晓芙为人正直，自是看不上这等小人行径。”武青婴缓缓道，“灭绝师太见她不从，便一掌拍死了她，再告诉你她死于杨逍之手，借武当的刀，杀明教的人。你不妨细想，武当与天鹰教是姻亲，张真人又向来不看重门派之见，若非因纪晓芙死于杨逍之手这个仇怨，武当与峨眉，会这般亲厚吗？郭襄当年除了与张真人有交情，也与昆仑派的何足道颇有交情，可为何只是武当与峨眉亲厚呢？难道不是因为你与纪晓芙婚约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