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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生辰

  • 作者:曲中欢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8-01 05:41:10
  • 完书字数:10822

承阳一察觉镇山牢出现异常,忙往牢里赶,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司徒澈前脚踏进殿内,承阳后脚也从镇山牢追了过来。

一见司徒澈靠在大殿里信誓旦旦地说他就是雩城城主,承阳二话不说,挥起捆仙锁就打了过去。

“就你还雩城旧城主?”

“我还是新妖王呢!”

捆仙锁绕过玉柱,直奔司徒澈的脚踝捆去。司徒澈面色从容,左脚一抬,右脚一踮,抱臂转了个身,分毫不差,刚好将捆仙锁躲过去。

见势不对,承阳抬手一挥,长缨枪自殿外飞驰而来。殿内划过一道金光,承阳一跃而起,长缨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司徒澈刺去。

锵!

巴掌大的水玉圆镜正面接下长缨枪的一击,震开的波动令整个大殿都颤了颤。

承阳被震开数步,司徒澈波澜不惊地站在圆镜之后半米的地方,冷傲的眉宇间竟划过一丝不耐烦的杀意:“你不是我的对手,别不自量力。”

“承阳,退下。”

连珩察觉承阳根本不是司徒澈的对手,清声喝住他,起身走了上来。

承阳不甘心地攥了攥拳,反手将长缨枪收回,愤愤道:“尊上,他就是拔走追风头翎的人。”

连珩打量司徒澈一眼,淡淡道:“阁下既然能从镇山牢悄无声息地逃出,为何还要来本尊的殿内自投罗网?”

司徒澈一脸的不屑:“你的镇山牢很结实吗?”

他覆手将水玉圆镜收回,顺势又懒散地靠在一旁的玉柱上:“雩城戒备森严,处处都是妖王文媚的眼线。你们一行人不是修士就是神仙,一身的正气,隔百米远都能闻到味,想悄无声息地进入罗生塔,没小爷我的帮忙,根本不可能。”

南淮去雩城探查时,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雩城内每隔十米设立一架寒鸦柱,一旦有外族人涉内,寒鸦柱会立刻放出信号,数百只乌鸦一齐涌上天空,镇守妖王殿的大祭司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清剿。

南淮的修为不在连珩之下,受妖族禁制的影响,修为被将至一半,想要靠近罗生塔需要极其谨慎。

但他有可以掩藏气息的异魂草,所以进入罗生塔并不太难,难的是如何在妖王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打通九重迷阵,抵达罗生塔顶。

云棠对雩城内的情况也有耳闻,她走上前:“司徒城主有话不妨直说,罗生塔不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你想同我们一起去雩城,总该有个理由。”

她和司徒澈算上今日才只见过三次,一次救她,一次害她,就司徒澈那阴晴不定的脾气,她不信司徒澈只是为了帮她。

司徒澈笑了笑:“还是阿姐懂我。”

“我不受妖域禁制的限制,可以帮你们顺利打通罗生塔。但有一个条件。”他顿了顿,素来桀骜的眉宇间难得露出愁色。

他看向连珩,语气一转:“你那只破鸟也太烦了!能不能栓好,让他别再缠着小爷我了。”

他一时兴起拔了头翎,被追风从缥缈峰一路追至南海,跨越大半个神域,甩都甩不掉。

好死不死的,追风还是上古神兽,不死不灭之身,甩不掉,杀不死,追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最后束手无策,只能自愿被叼回缥缈峰。

云棠看他一脸的幽怨,忍不住发笑,小声揶揄:“谁让你手欠了?”

司徒澈耳朵倒是好使。

“不就拔它一根头毛,至于吗?”

云棠心道:人家一共就三根头翎,换你只有三根头发还让人拔走一根,你不生气?

司徒澈又朝云棠笑笑:“怎么样,阿姐,跟我走,你吃不了亏。”

云棠见过他的本事,的确有过人之处。如果他真想帮她,确实可以免去很多麻烦。但司徒澈是否可信,还有待考究。

云棠看向连珩,连珩示意听她的决定。她思量一瞬,从怀中取出一个紫色的瓷瓶:“这里有一颗化骨丹,吃下去后,需每半日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会在一日之内骨肉消融,神形俱灭。”

她朝司徒澈抬手,眉眼微弯,“如果你愿意服下化骨丹,我就答应你。”

“解药需要连续服用一个月,才能将化骨丹的毒解除。中间只要断掉任何一次,都会......”

云棠的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瓷瓶就已经被夺了去。

司徒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打开瓷瓶,跟嚼糖豆一样把化骨丹咽了进去。吃完还朝云棠扬眉一笑:“嗯,可以了吗?”

云棠愣愣。

“嗯......可以。”

倒也不必这么痛快。

以司徒澈对雩城的了解,加上前些时日南淮在万妖山的调查,此行万妖山的计划变得简单很多。

南淮尚有要务在身,没再多留,与连珩辞行后回了苍梧山。承阳则不情不愿地给司徒澈安排了一间客房。一切商议妥当,便各自回房休息,准备明日启程万妖山。

然而,真正休息的只有云棠一人。

零点一过就是八月初七,连珩特意赶在这日之前回来,就是为了将筹备已久的计划施行。

夜色已深,皎月高悬。

云棠安稳地躺在榻上,忽然感觉鼻尖发痒。她翻过身,又有一坨软乎乎的东西从她的身上肆无忌惮地踩过去,再一次来到她的鼻尖乱蹭。

痒痒的,惹得她直想打喷嚏。

她抬手拨了一下,碰到温软的一坨毛球。她不耐烦地睁开眼,果然是红烧肉这小家伙!

“你不在你爹的寝殿里待着,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云棠坐起来,拎起红烧肉的两条小短腿。红烧肉开始不停地扭动身子似乎想跑。云棠以为它玩够了,想回去了,又放开它。可它不仅没走,反倒开始扯云棠的裙角。

云棠站起来,它又拽着云棠往外使劲,奈何它只是虚胖,一点力气也没有,没拽动云棠反倒给自己拽个跟头。

云棠失笑:“这是要干嘛!”

它开始有些着急,四条小短腿上蹿下跳,笨拙得像个小毛球。

云棠低头问它:“你要带我去哪吗?”

红彤彤的眼睛亮了亮,它伸着短粗的小脖子使劲朝外探头,又拖着圆滚滚的身子撒娇打滚。

云棠猜想,八成是它饿了,想拽云棠去给它找吃的。

行吧!难得它这么可爱。

她便跟着红烧肉走了出去。

红烧肉的腿虽然短,但跑起来一点也不慢。云棠大步流星地跟着它,绕过回廊,穿过前殿,最后竟走出了洗尘殿。

云棠越走越纳闷,它这是发现什么好吃的了?

向来一步不肯多走的小懒蛋居然能走这么远,吃货的潜力还真是不可限量。

云棠一路跟着红烧肉,顺着缥缈峰一路向下,最后走到了峰下南侧的山林里。

挂满树梢的琉璃灯照出七彩的光晕,将山林里的夜色一点点擦去,隔在云棠与山林间的小溪像分隔夜色的笔墨。

从幽暗中走来的云棠站在小溪边,望着对岸的流光萤火,仿佛不小心闯入星斗满天的银河。

“这是怎么回事?”

云棠下意识去问红烧肉,而红烧肉自然不会回答。它踩着溪水间的石头,一蹦一跳地越过小溪,又匆匆地朝挂满琉璃灯的山林深处跑去。

云棠只好又跟上。

山林里先是传来青梅酒的香气,而后又传来悠扬的琴声,婉转温柔,似仙人轻语。

愈往深处,香气与琴声愈发清晰。

最后,山林行尽,琴声至尾,云棠停下脚步。

水月镜湖的湖面洒满月色,映出夹岸山林里琉璃灯的斑驳倒影。

山林无风,湖水如银。

云棠看着眼前的景象,思绪仿佛空了一瞬。

忽而,清脆的鸟鸣划破夜空,漫天烟火在一瞬绽开。

承阳乘着追风在烟火间御风而来,掀开无边的夜幕,将绚烂的烟火铺成满园春色。

未等云棠回过神,又有无数盏花灯一同亮起,从镜湖对岸缓缓涌来,像是铺开的碎金,照亮了整个湖面。

顺着花灯涌来的方向看去,沈天颂和广华仙君并肩站在水月镜湖的对岸,一老一少,笑得正欢。

见云棠在看他们,沈天颂忙摆手,似乎在喊什么。可是天上的烟火还在不停地绽放,云棠什么也没有听清。

片刻,烟火停下,承阳从追风的背上飞身而下,不偏不倚,落在云棠的身前。

“云姑娘,看那!”

他朝湖水东岸一指。

悠扬的琴声再一次传来,一叶扁舟乘着花灯缓缓朝岸边驶来。

待走近,云棠才发现,连珩一席缁衣坐在船头,修长的手指抚过四方长琴。琴声如清涧流水般倾泻而出,将山水风月都染上令人沉静的安宁。

舟行至岸,连珩起身,朝云棠伸出手。

云棠愣在原地,迟迟没回应。

承阳忙道:“云姑娘,还等什么,上船啊!”

云棠愣了愣:“哦!”

她还没弄清缘由,整个人像溪水中的落叶,一路被推着、攘着,莫名其妙地走进山林,又登上了连珩的扁舟。

云棠登上扁舟后,沈天颂站在水月镜湖的对岸,愁道:“仙君,那舟那么小,能载住我们吗?”

广华仙君被他说得一愣,失声笑道:“傻孩子,你还想上船?”

沈天颂不解:“我们不上去吗?”

广华仙君无奈摇头,慈祥地摸着他的脑袋:“你还小,还在长身体,得早睡。我们就不上去了,走吧!回去休息。”

也不管沈天颂同不同意,直接将他拉走了。

云棠牵着连珩的手登上扁舟。他的指尖微微发凉,却令她觉得耳畔发热。船头的四方长琴上仿佛还回荡着悠扬的琴声,云棠同连珩一同走进船舱,看见船舱内的方桌上摆着一碗长寿面,才恍然大悟。

“今天是你的生辰?”

云棠惊讶地看向连珩,连珩顿住一瞬,没忍住笑出了声。

“傻瓜,”他的眼底满是笑意,又有些心疼,“今天是你的生辰。”

云棠先是呆住几秒,接着在脑海里飞速搜寻关于自己生辰的信息,她忽然发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有多久没过生辰了?

“抱歉啊!”云棠尴尬笑笑,“我忘了这事了。”

“无妨。”

连珩浅笑,请她坐下,将尚在冒热气的长寿面推到云棠的面前。

他有些紧张,因为这碗面是他亲手做的。

他这双手,可执剑破深渊,却无法降伏几根不听使唤的面条。

他向承阳学了一晚上,险些把承阳气得叛出缥缈峰。厨房的面粉几乎见底,他才终于煮出一碗勉强能看出是长寿面的长寿面。

“尝尝?”

他说得小心翼翼,极没底气,说着尝尝,却似乎更想将面条拿回来。

云棠没想太多,笑着道谢,拿起筷子挑了一口。热乎乎的面条送进嘴里,云棠的动作忽然顿住,笑容立刻凝在脸上。

她停顿几秒,出于礼貌将面条一口吞下,努力面无表情地又说了一句:“谢谢。”

她实在夸不出来“好吃”。

尽管云棠极力隐藏,连珩还是察觉不对,他试探道:“是不是......不好吃?”

云棠想了想,缥缈峰上都是神仙,不食人间五谷,也就承阳偶尔嘴馋,会做点吃的。

而这几日在缥缈峰暂住,承阳的手艺,她是尝过的,虽比不上人间大厨,但也绝对不是这么个咸不是咸、甜不是甜的味。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连珩:“你做的吗?”

连珩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耳畔已经红得发烫。

“是不是不好吃啊?”连珩羞愧道,“我......我可以尝尝吗?”

当真那么难吃吗?

云棠忙把面条往怀里一带:“不给!我的长寿面,才不分给你呢!”

说着,埋头又吃了一大口,竟觉得没那么难吃了。

连珩见状松下一口气,又露出笑意。他想许是没那么难吃,但肯定也称不上好吃的,便起身从角落里拿出两盏天灯,叫云棠起身:“走吧!我们先去放灯。”

云棠便又跟着他走到船头。

湖面的花灯与山林里的琉璃灯交相辉映,整片水月镜湖蒙上一层温柔的安宁。

连珩站在船头将天灯展开,而云棠站在船舱口,看着他高大清瘦的背景,忽然觉得鼻尖发酸。

她有多少年没过生辰了?

少时,每年生辰,母亲都会为她煮一碗长寿面。母女俩坐在闺房里,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吃着面、谈着心。

只有在生辰那天,她才敢向母亲诉一点苦,说哥哥欺负她,问父亲为什么不喜欢她。

后来,渐渐长大,连生日这天,她也不再诉苦了。因为她知道,母亲也和她一样苦,这个家里就没有女子说理的地方。

母亲离世后,她再也没有贺过生辰。

生辰是在乎你的人才会给你准备的节日,她以为母亲走后,再也不会有人为她贺生辰了。

可是现在,有人为她绽开漫天烟火,点满一湖花灯,亲手为她煮一碗长寿面,不厌其烦地告诉她,这世上还有人在乎她,有人将她放在心上。

“连珩,”她的眼眶微微湿润,“谢谢你啊!”

晕开的灯火模糊了视线,她忙在连珩转身前收回眼泪。

她要开开心心的、笑着过完这个生日,从前有多苦都没关系,现在很好,有他在,一切都会更好。

连珩朝她招手,她走过去,接过连珩手里的天灯。

连珩将笔递给她,又在一旁为她研磨。她蘸好墨,趁连珩也开始在一旁写心愿,偷偷背过身,在天灯上写下生辰愿望:

愿鹭岭永远安宁;

愿浮游老头吃喝不愁;

愿天颂学有所成;

愿花月来世无忧;

愿三界永远安定,无妖魔作乱、无人祸天灾;我的战神不必身披战甲,可以醉心于俗世烟火,永远不必以血肉卫苍生。

她写好落款,放下笔。而连珩早已写完,天灯已升至半空。

云棠问他:“你写了什么呀?”

连珩笑着反问,逗她似的朝她的天灯探头:“你写了什么啊?”

云棠把天灯藏到身后:“不告诉你!”

天灯被放起,两盏天灯慢慢在夜空中相会。

云棠坐在船头,抬眸看向站在一旁遥望天灯的连珩。她不由得好奇,战神也会动凡心吗?

她笑着喊他:“连珩,给我弹个琴呗!”

连珩笑了笑:“好。”

云棠饮下一盏青梅酒,温柔的琴音拂过耳畔,她满足地坐在连珩的身侧,又忍不住问他:“连珩,你刚刚写了什么啊?”

连珩默了片刻,目光温柔地看向她:“云棠,生辰快乐!”

愿你余生万载,岁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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