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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第57章

  • 作者:林晚居士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8-01 05:16:50
  • 完书字数:7188

秋樱见他秀眉紧锁、面色惨白,意识到他定又是胃疼得厉害,便与一旁的侍从一道搀扶着他向院内走去。而福安也在他的示意下堵住了柳絮的嘴,并用绳索将她捆起来扔进了宅院里的柴房。

待秋樱扶他在床边坐下,侍从便去准备热水和布巾。秋樱见他腹痛难耐,便下意识地伸手放在了他的腹部上欲帮他揉按以缓解疼痛,不想刘玉柯下意识地按住了她的皓腕,身子颤抖着,神色却漠然,“我无妨,你…..不必如此。”

“你都疼成这样了,怎会无妨?”秋樱见他额角渗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珠,眼下不禁有些着急,“那你先好好躺会儿,我去看看热水来了没有。”正说着话的工夫,侍从便端着一盆热水和布巾进来了。

“有能喝的热水么?”秋樱忙问道。

侍从却是不言,想起方才只顾着给他准备热水打湿毛巾暖肚子,却忘了给他在茶壶中斟上热茶让他先喝上一口,这下便又匆匆拿起茶盏去厨房斟茶。

“哎,都是怎么做事的…..”秋樱见状不禁甚是无奈,暗道刘玉柯身边贴身照顾的随侍不在少数,却连这点事也做不好,“斟茶的事我去做吧,你们快给他暖暖肚子。”说罢便拿起茶盏去了厨房。

福安这会儿将那女人锁在了柴房里,便也进房来轻轻解开刘玉柯外面的衣衫将其脱下放在一旁,而后去解他的里衣,另一名侍从则将布巾用热水打湿,欲敷在他的腹部上。只见他腹部的肌肤莹白如玉,却在里衣被解开时,一条雪白的绢丝手帕随着他衣摆的飘动落在了地上,其上还绣着一株鹅黄色腊梅。

“哎呦,督主,你身上竟留着女人家的帕子啊!也不知是哪位姑娘的。”福安见状却是开起玩笑来,并未注意到秋樱此刻竟已端着茶水走进了屋内。

不想刘玉柯见她进来了,却是匆忙将衣衫穿好而后挣扎着下床,欲亲自将这飘落在地上的手帕捡起来,但因着腹部剧痛终究是有心无力,秋樱在他的手触到落在地上的手帕之前,便眼尖地发现了这帕子就是上次在宫外自己给他擦身子的那条。

“这帕子….刘督主竟是一直留着?”秋樱见状有几分惊讶,惊讶过后却是有几分欢喜。她记得上次刘玉柯被她瞧见了自己的狼狈,原是并不想接她这手帕,原以为这帕子他应是用过就会扔掉了,不想却被他一直留到现在竟还随身携带着,且看上去干净雪白更甚先前,说不定还被他仔细清洗过。

刘玉柯见状却是一时怔愣,只佯装并不在意一般对福安道:“帮我把这帕子捡起来,就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吧,”而后又望着秋樱道:“我只是觉着这帕子材质绣工皆属上乘,扔掉可惜罢了,没别的意思。”他说这话时又用上了平日里那副阴冷得近乎淡漠的语气,面上神色如常,衬着苍白憔悴的面色更显几分寒意。

“哦,原来是这样,”秋樱闻言不禁有几分失望,却也想不通他若仅仅是喜欢这帕子的材质绣工,为何还非得随身携带着不可,“刘督主若是喜欢这类帕子,我那里还有好些条一样的,改日可拿过来给你。”

刘玉柯听闻她如此说,一时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连带着腹部的疼痛也更甚了,“谁要你的帕子了?当我是个女人么喜欢这些东西?!”他从前时常流连教坊司,并非全然不懂女人家的心思,但这丫头的脑回路却叫他弄不明白了,难不成她是压根就没拿他当男人看,故而以为他是喜欢这女人家的东西才贴身携带着么?

而于秋樱而言,刘玉柯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却是更令她摸不着头脑了,“不是你自己夸这帕子属于上乘之物么?现在又说不喜欢了,可真奇怪。”她在心里默念道,但想到从前在宫中时与他接触虽不算多,已觉他说话总阴阳怪气,倒也就不奇怪了。

福安等人却是在一旁看戏一般注视着这二人的神态和对话,尤其是自家督主,从前阴阳怪气喜怒无常的时候也是有的,但如今日这般情形还是第一次见,看似在发怒,其实不然。不过他们素来知晓刘玉柯没个好脾气,故而也不敢开他的玩笑,只轻轻扶他在床上躺下,而后用湿热的布巾为他暖着腹部。

“刘督主,喝口热茶吧。”秋樱这下也上前,将盛了热水的茶盏放到他床边的案几上,想到他适才还刚对她发过火,便只是将茶盏放到了那里,并未递到他手上或是喂给他喝。

福安见状便轻轻扶起刘玉柯,拿起茶盏喂热茶给他。待刘玉柯剧烈的腹痛稍有缓解后,几人便不约而同地从房间出去了,而后有的去厨房熬药,有的去柴房察看柳絮有无异动,房间内便只剩下刘玉柯与秋樱二人。

“你最近是不是又……?”

“你就不问问……”

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却显然关心着不同的问题。

“你先说吧。”刘玉柯淡淡道。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又没按时进食和服药,不然何以胃又疼得这般厉害了?”秋樱道,神色中带着关切。

“疼就疼吧,习惯了,”刘玉柯不以为意,“便是按时进食喝药了,也不见得能好上多少。”

“我问过玉真师父了,你这胃病虽由来已久,但也不是不能治愈,只要规律进食按时喝药,戒酒戒焦,过个几年便会好了。”秋樱道,语气平静却认真。

“人生在世,应当及时行乐。我不过一介内臣,身子好不好的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指望着能长命百岁么?为了点小病小痛这也不行那也不做,便是无病无痛活到百八十岁,身边无人亦无子嗣,也无甚滋味。”刘玉柯自嘲式地说完这番话,语气看似平淡,却让秋樱听出了一丝心酸的意思。

“刘督主年岁尚轻,以后身边有无人相陪也说不准,况且就算不为着长命百岁,身子坏了难受遭罪的是自己又不是旁人,若是自己都不爱惜自己,旁人再关心那也是白搭。”秋樱无奈道。

“你这女人,还真是不胜其烦…..”刘玉柯却是更无奈几分,他自幼不知生父是谁,母亲又早早亡故,这辈子遇见的人里,只有两人会这般不知疲倦地劝慰他,一个是苏怀瑾,一个便是面前这女子,“知道了,”他只想尽快结束这话题,并不想就此继续说下去,“现在该我说了,你就不问问方才那女子是何人么?”

关于柳絮和这段过往,除了苏怀瑾,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而苏怀瑾知晓此事,也不过是此前在临川那次他酒后吐真言,从前二人在一处当值、同居一屋时,他都不曾提及。他原是也不想对秋樱说起此事,但想到柳絮方才几次对秋樱出言不逊、期间还推推搡搡,便觉自己理应告诉秋樱这些。

“原是想问,但你不说,我便没问了。”秋樱道,同时轻轻坐在他床沿,只将他的被角往上拉了拉。

“那你想知道么?”刘玉柯望着她,忍不住问道。

“刘督主想说我便听着,不想说我便不问,说与不说在于你,不在于我是否想知道。”秋樱却是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温声说了这么一句。

“从前有个男孩儿,在花楼里出生,他娘是个□□,他从出生起便不知自己父亲是谁、他在何处。他娘生下他后便鲜少照顾他,他幼时便是看着自己的母亲接待一个又一个恩客。那时他在花楼里有个玩伴,是个叫柳絮的小姑娘,长他一岁,是个自幼便被管事的带到这里的孤儿。柳絮只大他一岁,却总像个姐姐照顾弟弟一样照顾他,两个孩子在花楼里无人照拂,但只要柳絮有一口吃食一件衣穿的便不会亏待了这男孩儿分毫。男孩儿九岁那年他的母亲去世了,身上染了脏物死得甚是凄惨,花楼里的管事觉着这男孩作为她的儿子是个不祥之人,便将他赶出了花楼。那段时日他露宿街头,仍是这个叫柳絮的女孩时常给他带来吃食果腹、衣物御寒,他才又挺了过来。她鼓励他活下去,只要活着一切便都有转机。就这样,男孩才得以在被赶出花楼之后又平安度过了一年,”刘玉柯说着,神色平淡,眼中却带着一丝光亮,又像是薄薄的雾气。

顿了顿方才又道:“一年多后,男孩儿同其他无家可归的孤儿一道,见一中年人说进了皇宫大院做事便有拿不完的银子、享不尽的富贵,便进了那大院,却不知进去之前会经历什么…..在宫里那几年,男孩儿会从自己每月的月银里拿出一部分,寄到柳絮手上;后来有机会出宫了,便趁出宫采买的间隙去那花楼寻柳絮,却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全是达官贵人的宴席间陪他们寻欢作乐。男孩找到了她,提议待他攒够了银子、出人头地了便带她离开这烟花之地,从此她再不必对那些人曲意逢迎,可以去过自由的生活,不想等来的是她冰冷的嘲讽和羞辱,说他不过是不自量力,都不是个男人了却还大言不惭地要为她赎身,便是赎了身难道要她跟着他这个残缺不全的阉人过日子么?”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面上蒙上了一层阴霾,“后来男孩又去找过她几次,得到的不过是同样的结果。她在一群官宦富家子弟间卖弄风姿,几月后被一姓杜的男子赎了身,入了杜府做了小妾,那人也就是如今的户部侍郎杜廷。”

“….那个男孩就是你吧?”秋樱耐心地听完他所说的这个故事。她从来不知他的身世和过去,亦不知他曾经历过怎样的痛苦与折辱。一瞬间鼻子发酸,眼中也有些酸涩,“所以,她不值得,如今还舔着脸过来找你,还是不要理会的好。”想到他从前没个正形,传言他身为内臣却时常留宿教坊司,怕也是因着自己母亲和柳絮的缘故吧,他的心,想必从那个时候起就凉透了,他很难信任旁人,更别说是女人,如此这般,或许也是一种对命运不公的发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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