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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第23章

  • 作者:林晚居士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8-01 05:16:19
  • 完书字数:6440

转眼过去了一个时辰,顾音若感觉到怀中的苏怀瑾开始发起烧来,整个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哥哥……”顾音若心疼不已,她知道这一箭虽未伤及要害,但对于他本就虚弱的身子无疑是一剂重创,便是能挺过去,以后也……想到这里,她止不住又来了泪意。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还在等待苏怀瑾的回应,那么今日,他拼出性命为她挡箭,虽什么也没说,但这一行为早已胜过了千言万语。

这几年沦落教坊司,她见过各色各样的薄情寡义之徒,在那些权贵眼中,女人不过是寻欢消遣的工具。如他这般为了她多次涉险,甚至不惜以性命护她,不是爱她爱得深了,那又是什么?想到这里,顾音若心中的欢喜亦被心痛掩盖,忙轻轻放开他的身子,在他的脖颈和腰部垫上软枕,尽量避免他在平躺时压迫到后背处的箭伤,而后打来热水,打湿布巾后拧干,放在他额上帮他退烧。

这时,两个女童按照顾音若先前的吩咐,将熬好的汤药盛在瓷罐中端了进来,待她二人出去后,顾音若便轻轻掩上房门,用药碗盛了一碗,送入嘴里后,便吻上苏怀瑾毫无血色的唇,喂他喝进去。

或许是因着这一箭洞穿了他的胸膛,他此刻吞咽异常艰难,顾音若便深呼吸给他渡气,如此努力几次之后,确定他此刻呼吸没有那么困难、恢复了些许吞咽的意识,方才又含上一口药,喂给他喝。

浓烈的药味中夹杂着血的鲜甜,她知道他方才吐血过后,咽喉内还残留着血,知道他此刻每喝一次药,内里的伤口便会牵扯着痛一次,可她知道这药不喝不成。

整个喂药的过程异常艰难,好不容易喂完了一碗药,她再次缓缓地将他的身子放下来,用布巾轻轻拭去他嘴角残留的药汁,望着他俊美的脸庞苍白如纸,下颌处的线条比之先前更显瘦削,想到自己的血海深仇,于他本是没有半点关系的,为了她,他才……她轻轻将他抱在怀里,避开了他胸口的箭伤,让他的头靠在自己柔软的胸膛上,就好像,母亲安抚着怀中无助的孩子。

也许是药起了些作用,苏怀瑾的身上开始一阵阵出汗,烧渐渐退了些,顾音若这便又起身,拿起干毛巾为他擦汗,可比起额上渗出的汗珠,他身上才更是湿冷一片,单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了个透湿。眼下情形,必须尽快擦干他身上的汗水,而后换上干爽衣物,否则重伤之际因此染上风寒,后果则不堪设想,“劳烦去师兄房中看看,他可有剩下的干净衣物,若有,便拿两件过来。”她唤来方才端药进来的女童,吩咐道。

而后这女童便从她师兄陆照从前的房中拿来了两套干净的亵衣亵裤。顾音若这便接下,她依稀记得,师兄陆照的身形与苏怀瑾大致是相似的,想来他的衣物穿在苏怀瑾身上也会大致合身。待女童离开房间后,她便拿起毛巾,缓缓退去他上身的衣物,帮他擦拭身体。他清瘦的上半身映入眼帘,白皙细腻的皮肤,清瘦的胸膛上伤口虽已止住了血,见之仍触目惊心。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处,细致地擦拭好,便为他穿上干净亵衣。及至擦拭到他下半身,她便只是卷起裤脚至他膝盖处,轻轻擦洗了一下他纤细的小腿和瘦长双足,并未有多余的动作,她知晓他的顾虑恐惧与自卑的根源,便不会在此时做这“趁人之危”之事。

陆照的衣物穿在他身上到底还是略大些,因着陆照虽同样身形瘦削,但到底习过武,比之苏怀瑾还是结实不少。

待将他身上的虚汗擦拭干净后,顾音若便又给他的箭伤处换了一次药,不知不觉已到了日暮时分,“音若……音若……”床上的人儿开始轻声地、断断续续唤着她的名字,显然发声都十分吃力。

“哥哥,我在呢!”顾音若根本顾不得周身席卷而来的疲惫,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音若在呢!”她一面回应着他,一面轻抚他的左侧胸口,帮他顺气。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得不感叹这人真的太瘦了,薄薄的皮肉之下胸前根根肋骨触感是那么清晰,她现在只希望他明日情况能有所好转,以他现在的情况,还无法进食。

过了一会儿,他的气息渐渐平稳了些,顾音若见方才刚为他换过药的箭伤处血终于完全止住了,便为他掖好被角。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音若!”一个清婉而冷峻的声音传来。

顾音若知是师父玉真道人的声音,这便起身去开门,“师父。”

只见玉真端着一碗粥,两个女童手里还拿着几碟简单的小菜,就这么进来了,“音若,我知道你担心他,可多少还是得吃点东西。”玉真望着她,秀美的脸庞上露出关切和慈爱之色。

“谢谢师父,可是我……吃不下。”顾音若道,苏怀瑾为她挡箭身受重伤,此刻还未醒来,她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担忧,实是没有半点胃口。

“师父的话你也不听了?你这样不吃不喝,不等他醒过来,你就先撑不住了。”玉真一面轻声安抚她,一面将粥递到了她手里。

顾音若长叹了一口气,师父的话,她从来都是能听进去的,不想她担心,便强迫自己喝了两口粥,白粥中放了些许莲子,莲子煮得很烂,散发着阵阵清冽香气,入口,是熟悉的味道。

“哥哥,你尝尝,这莲子甜不甜?”那几年的夏天,她总会让他带一些后山池塘里新摘的莲子回去,因为她知道,在京城可吃不到这么新鲜的莲子。而后中秋,他特意为她带来了莲蓉馅的月饼,甜而不腻,入口清甜。

与他过往的所有回忆依次涌入脑海,想到这些年沦落风尘的悲苦经历、曾对他产生的误会,还有他为她所有的付出,她不禁再也按耐不住,泪如雨下……

“傻丫头,师父在这儿呢?别怕别怕啊,都过去了!”玉真这便将她拥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安抚她,“若是京城里不安全,你就再回来这里吧,师父的云隐观,总不至于差你一口饭吃。”

玉真道,她这些年江湖漂泊孑然一身,早就将顾音若视作自己的孩子了。

“师父!”顾音若此刻再无需担心暴露身份,也终于不用再隐忍情绪,父母双亲去世的打击、这些年教坊生活的屈辱,化作汹涌的泪意,在玉真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玉真道,为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

待顾音若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她顿了顿,道:“师父的好意,音若心领了,可我不能回云隐观,我要留在京城……陪着他。”她仍旧带着哭腔,神色却十分坚定。

“这位陆公子,到底是做什么的?这几年,帮我们传信、在京城暗中护你的,就是他吧?”玉真此刻温柔的神色开始严肃起来,一双秀丽明眸仿佛有着洞察人心的力量,她早看出陆瑾的来历没那么简单,虽感激他对顾音若这些年的保护,但作为顾音若的师父,不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她实在无法放心。

“他……他在吏部做官,是个侍郎。”顾音若道,吞吞吐吐的的语气,显然有些底气不足。她知道苏怀瑾并不希望旁人知晓自己的内臣身份,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和遗憾,此刻他还未醒来,她不能未经他同意便告知师父,故而便撒了谎。

“吏部侍郎?你说的,可是真的?”玉真道,她知道自己的徒儿不善于撒谎,且她今日为苏怀瑾拔箭时偷偷号了号他的脉搏,感受到他脉相虚浮,体内阳气不足,阴气倒是颇重。这实在不像寻常成年男子的脉相,倒更像是宫中内臣,可若说是气虚体寒阳亏,也不是说不过去,她没有证据。

“我说的自然是真的,师父,你就别再问了,这些年,瑾哥哥为我做了许多,我被困教坊司,是他为我赎的身,这些年,他一直在帮我查我家当年的案子,我弟弟,也是他秘密安置了起来。不像有些人,说是最亲的兄妹,我出了事,他一声不响就离开了,连信都不给我留一个!”顾音若说到苏怀瑾时,心中柔情万千,可想到师兄陆照的不告而别,不禁又升起一丝失望和愤懑。

玉真听闻顾音若说起陆瑾为她做的种种,虽知顾音若心中感激便为他说话,但无形中更是加深了她的疑虑,一个吏部侍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为她做这些?可想到顾音若方才说的话,又道:“你师兄,他也是一直记挂着你的,当年,他得知出事的顾家就是你家时,立刻便要去京城带你回来,是我硬拉住了他,点了他的穴,他才没能……你若想怨,便怨师父吧!他的离开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等他完成了自己的事,说不定就回来了。”玉真说着,神色动容,又好似若有所思。

“师父,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师兄他是什么身世来历?您是不是知道?”顾音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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