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众人行至渭水，李抱真又想起一事。

“殿下，抱真觉得，殿下去与回纥和议，我便赶往朔方，将此番情况说与仆固将军，叫仆固将军早做准备，到时和谈不管成不成功，我们都进退可据。”李抱真行军一向谨慎。

李适点头称善，给仆固怀恩修书一封，叫李抱真带去，李抱真拿了书信，便辞了众人，往朔方而去。

陕州府。

御史中丞药子昂在陕州刺史府来回走个不停，刚刚探子来报，回纥部首领牟羽可汗受史朝义唆摆，率领三万回纥铁骑南下，直奔陕州而来，陕州府危在旦夕。

“药大人，如今兵临城下，是到了该决断的时候了。”兵马使魏琚也是心急如焚。

药子昂不知如何取舍，前几天收到驿报，朝廷已派雍王李适兼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不日即达陕州。

然而已经过去了三天，仍未见雍王到来。

“再等半天吧！也许是最近这场大雪给耽搁了，既然雍王轻装简从，都耽搁了，我想，回纥军队同时背负铁甲军粮，应该也一定会耽误的。”药子昂终于做了决定，还是等。

“他妈的，领兵与回纥周旋的这些日子，真窝火，想打不能打，想和不能和，想退更是不能退，简直就是磨洋工，打消耗。”一个中年军官愤恨的说道。

此人正是行军司马李进。

魏琚转过头，道：“李将军所想，又何尝不是我们心中所想，然而这几年安史匪患横行，如果不是回纥出兵相助，我大唐怕是没有这么快恢复两京。因此药大人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这时，元帅府判官韦少华进来了，带来了雍王的消息，雍王听到回纥兵马即将来到的消息，已经通知各军队，将部队集结到灵宝。

药子昂与魏琚不及更换衣裳，便下达命令，命众将士勿必在申时之前赶到灵宝。

昨天，雪终于停了，近六七天的雪，时断时续，几乎没有停过。

牟羽可汗魁梧的身躯坐在胡床上，两边甲士林立。

仆从端来热乎乎的马奶酒，两个回纥乐师敲着手鼓，几个草原上的姑娘盘旋而舞。

牟羽可汗接过马奶酒，心中无限期待，史朝义派来使者，说大唐接连死了两个皇帝，中原无主，正是大好时机。只是前几天天气有些令人生恼，然而昨天天气也好起来了。

今天，已经到了陕州，陈兵黄河以北，只待黄河一解冻，便可直取陕州了，念头转到这里，牟羽可汗似乎想起一件事情。

“车鼻将军，将那几名汉人押上来。”

“是，可汗。”一个肥肥胖胖的将军应声答应，便转出大帐。

少时，车鼻便回来了，还有几名卫兵推搡着四五个汉人。

汉人中有一个老人，老人面黄肌瘦，似乎饿过了头，没有精神。

另外是两名妇女和一个汉子，还有一个小孩。

两名妇女长相还可以，依相貌看，应该是两姐妹，两人皆衣衫褴褛，浑身无力，明显被回纥军士欺侮过。

汉子似乎被鞭笞的厉害，几乎抬不起头，由两个兵士拖着。

众人皆露出恐惧的神色。只有那一个小孩，八九岁年纪，眼神却是极为坚韧。

“可汗，他们还是不愿供出卓进和沈珍珠的下落。依我看，不如直接杀了算了。”车鼻似乎很没有耐心。

“昔年兄长叶护可汗将沈珍珠藏在在回纥多年，直到前年，叶护兄长暴毙，我将沈珍珠纳至后室，没想到卓进这条白眼狼竟然趁我亲率大军南征之时，将沈珍珠救走。”牟羽可汗也很愤怒。

牟羽可汗知道，当年兄长叶护倾慕沈珍珠，竟然暗中在洛阳将当时是大唐太子妃的沈珍珠暗中截走，隐藏多年，没有透露出半点消息。

直到叶护暴毙，在叶护的一个隐秘寓所里找到了沈珍珠，牟羽本是打算将沈珍珠还于大唐太子李豫。然而当他见到沈珍珠时，便犹豫了。

万万没有想到，此次率军南下之时，帐下的侍卫首领卓进竟然趁机将沈珍珠救走了。

刚刚车鼻带进来的便是卓进的家人。

“好吧，那就依车鼻将军的建议，女人留下，男的拖出去吧！”牟羽可汗道。

两个女子本来已经很是虚弱，心中只求速死，听得牟羽可汗说留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各自从身边兵士腰间抽出长刀，刎颈自杀了。

兵士一时始料未及，连忙跪伏在可汗面前，嘴里直呼：“可汗恕罪，可汗恕罪。”

牟羽可汗大手一挥。又来了几名兵士，将两名兵士，以及老人和汉子缚手推了出去。

一个兵士过来拉小男孩，小男孩忽然一个扫堂腿，竟然将兵士扫倒在地上，兵士脑羞成怒，双手握拳，朝男孩直击而来。

男孩似乎学过武艺，竟然躲开了两人接连换了几招。牟羽可汗似乎感到很意外，看得很是专注，旁边的士兵欲上前帮忙，都被可汗制止了。

帐外传来众人的惨叫声，男孩听到，更是双目通红，蕴藏怒火，挥拳相向，一时之间，兵士竟无法取胜。

这时，帐外传来击鼓之声，接着，一个军官跑到帅帐，道：“参见大汗，帐外有几个人，其中一个人自称是大唐雍王，大唐兵马大元帅李适，要求见大汗。”

牟羽可汗心里一惊，大唐不是无主吗，怎么这么快就有所准备了，还派了兵马大元帅到了陕州。

牟羽可汗朝军官点了点头，紧接着击鼓升帐。

那个小男孩，牟羽并没有送走，他想，等下多少得让李适出些丑，让他的子民看到。

少时，一个气度雍容，面目俊秀的少年将军走进帐来，顾盼之间，威严自立。其余几人有的身穿官袍，有的身披铠甲，有一人看起来年纪比少年将军稍稍长一些，眉目生姿，孤倨通瑕。

牟羽可汗不觉多看了几眼。

李适进的帐来，便向牟羽可汗行了礼，牟羽可汗吩咐赐座，并上了酒菜。

牟羽可汗自己则盘踞在胡床上，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两边的军士自然是军容整齐。

李适将众人一一介绍了，兵马使魏琚，元帅府判官韦少华，行军司马李进，凤翔列将李晟。

牟羽可汗听到眉目孤倨的人只是一名列将时，眼中顿时露出了鄙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