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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冥火咒 二十

  • 作者:一枝云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7-28 10:26:57
  • 完书字数:6806

“见过崇郡王。”

秦归鱼千灯等人当下行礼。

崇郡王挥挥手,亲和笑道:“不必行礼了,秦捕头,裴统事人呢?本王知道你定是有好好招待他,你破案向来讲究证据,不主张屈打成招,是不是?”

“那是自然。”秦归应道。

崇郡王在顾昌林的位置坐下,喝了口州府大人递来的茶:“没想到千灯大人也在这里,听闻你们形影不离破案,名声都传到东州城去了,是不是州府大人?”

顾昌林道:“王爷说得是,东州城的崔大人近日遇到些难题,第一时间想的也是请秦捕头和千灯大人去解围,两位青年才俊,是为神都之风采。”

崇郡王放下茶杯,看着秦归道:“秦捕头,把裴统事带上来吧,本王亲自审他。”

秦归微微拢了下五指,鱼千灯在旁边朝他轻轻地点了下头示意,他走出去交代几句,不一会就有人押了裴好德过来。

裴好德一见崇郡王和州府大人,扑通跪倒在崇郡王脚边嚎哭道:“王爷救我,我冤枉啊!”边哭还边指着秦归和鱼千灯,“这两位不由分说把下官掳来衙门囚禁,威胁逼迫我认罪,那散财阁何场事的死与我何关?我全不知情,王爷要给我做主啊。”只听雷声不见雨点的哭法。

多年跟嫌犯凶手打交道,让秦归学到一点,无论他们当着你的面说得多么诚恳,你也得信五分,保留五分。所以,眼下裴好德闹这么一出,秦归并不惊讶,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在心里轻嗤一声罢了。

鱼千灯则淡淡地勾着嘴角,那嘴角的笑容轻得似浮云般,他与秦归默契地相视一眼,没有开口争辩一句,任凭裴好德哭诉累了停下来。

裴好德干哭着,发现秦归和鱼千灯没有吭一句,眼尾余光扫了扫他们,发现这两人淡定的很,自己反而有些心虚起来,哭声慢慢弱下去,最后完全消失,像沉入深水寒潭一般。

崇郡王一言不发,只是反反复复地用茶盖轻轻磨着茶盏,瓷器摩擦发出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声音。顾昌林在一旁也沉默着,仔细看崇郡王脸色。

“啪”的一声,那茶杯重重摔到裴好德面前,茶水四溅,杯子被砸成碎渣,突然的声响震得裴好德浑身一震,脸色顿时煞白。

秦归也被惊了一下,看着地上的茶杯碎片和水渍,溅了些在他衣袍和鞋子上,旁边的鱼千灯也没有幸免,白色的袍摆沾了星点的茶渍。

崇郡王面色严厉地瞪着裴好德道:“你还不认罪?”

裴好德颤颤巍巍道:“王爷……下官不知要认什么罪,还请王爷明示。”

崇郡王道:“你身为西郊营统事,多年来谎称带病休养,擅离职守,换防三月为期,你每年驻在西沅时间却不足十日,如此疏忽军务,还不认罪?”

裴好德一听,神色忽地轻松起来,伏地大声道:“下官认罪!”

秦归道:“王爷别忘了,散财阁何场事之死……”

崇郡王抬手示意秦归不要说了,脸上又带着那亲和的笑道:“秦捕头,本王不知衙门办事流程,不过单凭何剑的一面之词,就认定裴统事雇凶杀人,未免有些不严谨。本王听说洪苍那账本上记录许多欠账之人,保不准是那些赌徒想要夺取账目销毁,杀何场事灭口罢了。”

秦归默然片刻,淡定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赌徒们的账,散财阁账目自是一笔笔记着,而洪大掌柜手中的那本并非公开之物,除去何场事这样亲近之人,恐怕不会有太多人知道。王爷您是如何听说的呢?”

厅内沉默着,气氛如同被人用棍棒搅起来的泥潭,越搅越干。

崇郡王接过顾昌林递来的另一盏茶,茶盖又轻轻摩擦着茶盏。

顾昌林指着裴好德道:“你既已认罪,本官罚你即刻启程去西沅,五年之内不得回来,五年之内,不得离开西沅驻地一步。”

“州府大人……”裴好德面色迟疑地看着顾昌林,再看崇郡王一眼。

崇郡王手中摩擦茶盏的动作终于停下来,看秦归和鱼千灯一眼,幽幽吐出两个字:“十年。”面无表情地把目光慢慢扫到裴好德脸上,“十年之内不得离开西沅驻地。”

“王爷……”裴好德显然是没意料到这个结果,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崇郡王,慌乱又重新爬上他的脸,“王爷您说什么?下官,下官是不是听错了?十年?”

崇郡王国字方正的脸上愈加没有表情,如戴着面具一般,搁下茶杯起身道:“给你些许时间收拾行囊辞别家眷,该整理的整理干净,天黑之前若没出发,州府大人监斩。”

说毕跨步离开,如来时威风凛凛。

裴好德追出几步,慌叫道:“王爷,王爷……”崇郡王的身影片刻便消失在厅外,一串脚步声远去,尘土落地。

顾昌林道:“裴统事,走罢,该办你的事办你的事去,王爷说了,天黑之前要出发。”

裴好德仍是有些不可置信,回身过来抓着顾昌林道:“州府大人,王爷说的真是十年,不是五年吗?我没听错吧?您帮我再去跟王爷确认确认好不好?”

顾昌林道:“王爷没说错,不信你问秦捕头与千灯大人,十年西沅驻防,少一年都不成,你也别再去叨扰王爷,万一惹恼王爷,让你下辈子就留在那边,才真叫苦。”

说着把裴好德领了出去,当秦归与鱼千灯不存在一般,只听得那裴好德一路自喃:“不可能是十年,王爷不会这么对我,我跟王爷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王爷不会……”

待厅中只剩下秦归和鱼千灯,秦归目光落在上已经干了的茶渍上,轻轻冷笑一声。

鱼千灯知道那冷笑中的复杂含义,些许不甘,些许无奈,并非是秦归力所能及,人家大摇大摆进来,三言两语领走了人,他身为小小捕头,纵然有理也不能抗衡。

秦归冷笑道:“千灯大人可知民间流传的几句话,关于衙门的?”

“洗耳恭听。”

“衙门六扇开,无理有钱皆可辩,有理无钱莫进来。但我看这钱字,也可作权字。”

鱼千灯亦轻笑一声:“你刚才可听到崇郡王说的,他让裴好德该整理的整理干净。”

秦归细思片刻:“千灯大人以为,裴好德真的毁掉那账目了吗?”

鱼千灯道:“那账目若是不利于他一人,定是及时销毁,但除了不利于他之外,更不利于别的人,而他又能从那人处能得到利益,便会留下账目,以备不时之需。”

“千灯大人是说,那账目上,洪苍还记下了其他人的账?”

“你可知洪苍那散财阁日进斗金,为何他却如此拮据?你看他吃穿用度,克制寒毒用的是江南运过来的上好烈酒女儿醉,平日除了喝酒听戏再无别的开销,此外年近五十不娶妻生子,不置地买屋,多年来没有对自己花过大钱。我此前看过散财阁的通账,都是稀松平常的赌徒欠款,若是有一个账本已经记了这些赌徒的账,那另外一个账本,能记着裴好德几年来的欠款,也会记着和裴好德官职差不多甚至是比裴好德官职权力大的人。”

秦归沉思不语。

鱼千灯继续道:“洪苍喜欢结交权贵,他一介武夫出身,这神都只要是个人物,他必定像只苍蝇贴上去,尤其对崇郡王府,更是巴结得紧,别人口中,他便是和崇郡王那边浑然一体般。崇郡王乃皇室贵胄,别人天生带来的高度,洪苍要用金山银山去够。”

秦归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他那散财阁日进斗金,却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可于他,有什么好处?”

鱼千灯笑,看着秦归半响才道:“以秦捕头刚正不阿的性格,定然不能理解趋炎附势之人的所作所为,这世上,有些人只是追随了权势,便也觉得自己有了权势。”

有些人只是追随了权势,便也觉得自己有了权势。

这句话绕耳不绝,秦归若有所思,想起一事问道:“千灯大人以为,郡主为何愿意冒着得罪崇郡王的危险,答应我们的要求?何剑对她真有那么重要?”

“赤焰部打着给皇上搜罗奇珍异宝的旗号,暗中给皇宫传递全国各地消息,每个赤焰部的人都是签了生死状的,自然忠心耿耿,暗地里双手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既然忠心耿耿,何剑为何为了区区蝇头小利,让裴好德给收买,去杀何场事?”

“他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外人收买,但若是被自己顶头上的人呢?且这事还非办不可。”

“自己顶头上的人?你说的是……郡主?郡主怎么会……”秦归暗自思索一番,如明火在脑中点着,突然明白过来,“我懂了,是崇郡王。”

大楚国律法规定,皇室一脉不得经商,为官者不得经商,然而多少皇室贵胄、高官权贵利用权力收拢利益,又不得而知。散财阁表面是洪苍在经营,暗地里银子都流入了崇郡王府。这才是洪苍自燃当夜,崇郡王着急赶到现场的原因。

秦归喃喃道:“终有一日,我……”

鱼千灯看向他:“终有一日你如何?”

秦归道:“我想,任何人只要犯下恶事,终有一日会自食其果。”

“终有一日会自食其果吗?”鱼千灯重复念道,怔怔地笑笑,“我希望那日尽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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