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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羽笑着问：“为什么？觉得我会赔钱？”

“当然了，只要在Gyprock这一行干过几个月的就能知道，你这个价格肯定赔。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这聊天了。干活吧。”

说完Mario把最后一口越南包塞到嘴里，站起身，招呼老赖和朴又朴：“干活了，干活了。”

老赖和朴又朴不满的笑骂Mario：“老板都没发话，你一个大工还指使我们两个小工。”

虽然嘴里表达不同意，但还是迅速的把碗筷收到保温桶里，从地上站起来，拿起工具袋，系在腰间，几乎在一分钟内，就从懒散的休息状态，转换为紧张的工作状态。

齐羽看着他们两个，心里想，朴又朴看着年轻的像是未成年，他是小工还可以理解，没想到老赖看着年纪不小了，也依然是一个小工。

下午的工作是钉墙板。

相比较天花板需要把Gyprock板顶在头顶上操作，墙板只需要立在地面上，轻松、快捷很多。

Mario看齐羽没有发话，就主动安排工作。

老赖和朴又朴两个人搭伙在一间客厅钉墙板，Mario主动和齐羽搭伙在另一间客厅干活。

齐羽还没有自己的工具，加上干活笨拙，所以只能给Mario打下手。

好在钉墙板是Gyprock这一行里面最简单的工作，所以两个人钉了几张板之后，居然也工作的很默契。

一旦可以默契的工作，两个人就开始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

Mario问：“你刚才说老金一平米就拿你一块钱。”

“对。”

“那吃人头，老金拿你多少钱？”

“什么？”听到吃人头三个字，齐羽一愣。他当然明白这三个字不是表面的意思，而是什么Gyprock的黑话，但还是让他心里一惊。

“就是我们三个人的人工钱。老金不可能按照他付我们的工资从你这里拿钱，多少要从这里面挣一点。”

“哦，这个叫吃人头啊。”

“对啊。不管你的活儿从哪里接的，从工人这个角度说，老金给你提供人工，你把人工的钱一起付给老金。老金把我们的人工钱付清后，他自己肯定还能剩点儿，他从这个地方挣得钱，就叫吃人头。”

“这么说倒也贴切。老金跟我要一个大工、两个小工的钱。我直接给了他三个大工的钱。”

“什么？”Mario听完，手里打螺丝打了一半的电动枪一下子停下来，扭过头盯着齐羽：“原因是什么？”

齐羽懊恼自己的心直口快，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

齐羽如此豪爽当然是因为两点，一是鲁班系统逼得紧，一个星期之内要完成一栋房屋的翻新任务，二是因为经过系统提供的透视能力和计算，齐羽发现了这里面有超额的利润。

但是这些都不能讲给Mario，当然，即便讲了，他也不会相信。

正当齐羽犹豫间，胖乎乎的Ben突然出现在门口，招呼齐羽到客厅，有要事相商。

齐羽庆幸这个节外生枝，跟着Ben来到客厅。

客厅里已经站着一位穿着干净工装、手里拿着一个摊开的硬皮笔记本，笔记本上面有一个计算器和两支不同颜色的笔。

从工装后面的印字可以看出，这个人服务于一家空调和通气系统公司。

Ben指着这个人对齐羽说：“这是Steve，我们打算在这里安装一个中央空调的气孔。”

接着Ben指了下自己头顶的位置说：“所以我得确认一下这个位置有没有木架的阻挡，如果有，我们得稍微挪一下位置。“

齐羽看了下Ben的头顶，又看了下他的脚下，一滩不规则的油漆痕迹。

然后齐羽说：“行，现在叫工人在这里开一个口子看一下。”

说完齐羽把Mario他们三个人叫过来，交代了一下任务。

Mario一边答应，一边冲齐羽眨了下眼睛。

Mario爬上梯子，在Ben指定的位置用手锯割开新旧两层Gyprock板，露出一个篮球大小的洞。

接着，Steve爬上梯子，用手电照了照四周，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下来，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下，扭过头对Ben说：“没问题了，明天我把报价发给你。”

送走Steve，Mario他们三个人也回到之前的地方继续干活，客厅里只剩下齐羽和Ben。

齐羽拿起手电筒，打开，一束光透过Mario割开的洞射向天花板上方的木架的某处地方。

齐羽对Ben说：“看，白蚁。”

不知道是震惊还是疑惑，Ben肥胖的身躯晃动了一下，似乎是自言自语：“Ooh， holy s….h…i…t. f..u…c…k me。”

“我能理解你想早点结束，早点结款，但是你也不能漏过第一步，而且是最重要的一步。”齐羽冷静的、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除白蚁。”

澳洲的老房子都是木制结构，虽然做过防白蚁处理，但是时间久了，不免有失效的地方。

白蚁就像是木制房屋的癌症，只能早发现，早处理，如果晚了，主结构被侵蚀，那么一栋房子不管看上去多么健康，都只剩拆除的结局。

Ben仿佛没有听见齐羽的谈话，依然仰着头，盯着天花板上黑乎乎的那个洞。

齐羽知道自己得手了，接着说：“去年的时候，有一个Builder接了跟这个差不多的翻新工程，地点在French Forest（法国森林），就是因为没有除白蚁，最后……”

刚才好像灵魂出窍般的Ben终于找回自己，清了清喉咙说：“我知道，我认识那个builder。”

“Ben，你现在的问题不是如何补上这一步，因为跳过这一步，你就已经错了。”

Ben扭过脸看着齐羽，脸上带着懊恼和忧伤。

Ben的表情刺伤了齐羽，他都有点同情Ben了，但紧接着耳边响起了刺耳的chink（中国佬），这个侮辱程度跟形容黑人的N……同样严重的单词。

“但是Ben，现在只有你我知道，我交你这个朋友，但是下面你要听我的。”

Ben愣愣的点点头。

“你的朋友里面肯定有专业除白蚁的，现在给他打电话，叫他来。我现在让工人给你准备。墙板我们刚刚开始钉，现在就可以停下来。天花板我给你四个角卸四张版，同时在旧的天花板上开四个可以容纳一个人上下的洞。”

“谢谢谢谢。”Ben忙不迭的回答，渗着油汗的脸随着点头的幅度抖动。

“但是，”齐羽斩钉截铁的说：“按照行规，我每平方米要拿到原价的三倍，但我只要两倍，这样你肯定赔不了，关键的是你可以保住你的建筑师资质。还有一点，我要你现在就给我开一张工程款百分之二十的预付款支票。”

Ben的脑子飞快的旋转一下，伸出手握住齐羽的右手：“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