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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心中大喜，不过仍然再逼她一逼：“余逸年既有向善之心，怎么会是主谋呢，他一定是被你逼迫的！”

“余逸年的确是被人逼的，但逼他的人不是我！”

叶知秋灵动的眼睛眨了眨，郭慕红这句话有点出乎她的意料，连忙问道：“那你说逼他的人是谁？”

郭慕红神情空洞，呆呆地不语。

叶知秋见状，知道她的精神起伏过大，情绪有些不稳定，便起身倒了一杯水给她，柔声说道：“二小姐，你如果想减轻罪名，就把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郭慕红深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还能不说吗？

“我的确与余逸年合伙做私盐买卖，但我的本钱只占一小部份，据余逸年所说，他也占一小部份，还有第三个合伙人才是最大的股东。”

“还有一个大股东？那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郭慕红摇头道：“都是余逸年从中联络的，我有问过他，可他怎么也不肯告诉我。”

“私盐被查，我们损失不小。余逸年对我说，他有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可以把挡道的章大人做掉，只需我提供两根无影针，于是我就给了他。”

“依我估计，加害章大人的主意多半也不是余逸年自己想的，应该是那个大股东逼他的，他的札记提到我的名字，简直就是患了失心疯！”

郭慕红把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但她万万没想到，札记根本不是余逸年所写。

叶知秋也万万没想到主谋竟另有其人，一时有些愕然，本待不信，可看郭慕红的模样，又不似说慌。但如果真有这个主谋，却是何人竟如此大胆？

当下柳眉一竖，问道：“你是山海帮的二小姐，平时骄横跋扈惯了，怎么会同意第三人当大股东呢？”

“我如果不是有漕运的便利，恐怕连小股东也够不着呢。”

“这话怎么说？”

“我们合伙，是余逸年促成的。他负责制盐收盐，大股东负责销售，余逸年说那人有很庞大的销售渠道。我就只负责运输就是了，本金利润只占两成。”

叶知秋咬了咬唇，看来这个大股东绝不简单，便问道：“他主要销往哪里？”

哪知郭慕红又是摇头：“我不知道。”

“你是负责运输的，怎么会不知道？”叶知秋很是奇怪。

“我将这些盐由洪泽湖运出，目的地只有三个，一是经淮河运至京杭运河接口，二是转长江接口，三是经废黄河逆流而上，去到黄河接口。”

“每到一个接口，他自然会有船来转运，我并不知道这些盐最后到哪去了，反正每运出一船盐，我有钱入袋也就是了。”

叶知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三个接口四通八达，好大的一张销售网。

并且，那第三人做事相当慎密，想查出他来可不容易啊。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第三人是郭慕红杜?出来的。

“关于这个大股东的情况，余逸年难道从来没漏过一点风声，按理他就是没直接说出那人是谁，你们做生意的消息灵通，自然也会猜到一二啊。”

“余逸年当初找我入伙时，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么赚钱的生意为何要找我入伙？”

郭慕红叹气道：“他们其实就是看中我的运输能力，没我的帮忙，他们的盐想走出江淮一带可不容易。我原来也打听过那个人是谁，而我也算是耳目灵通的，硬是没打听出来。”

“这么神秘？”叶知秋嘀咕道。

她沉思了一会，又问：“这个人会不会是余逸年编出来骗你的，或许根本没这个人？”

“当然不会，余逸年一来没必要骗我，二来就他一个人，绝对没这么大本事。”

郭慕红把知道的都说了，兄妹俩一时想不出那第三人是谁，也不敢断定郭慕红说的是真是假，只好让狱卒把她押回了大牢。

走出审讯室，叶知远拧起了眉头。

“知秋，你觉得郭慕红的话可信吗？”叶知远显然对郭慕红的话半信半疑。

叶知秋沉思片刻，肯定地说道：“我觉她没说谎。我这次诱供出其不意，如若不是事实，她一时之间怎么会编得出来？这第三人想必是有的。”

叶知秋再往下想了一想，一股寒意悄悄从心底里冒了出来，对她哥说道：“这个第三人太神秘太可怕了，哥哥，你让人去请大人早点回来吧，我的心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叶知远点了点头，叹气道：“没想到事情一桩接一桩，我现在最担心还是爹，他怎么就无端端失踪了呢？”

“派去江阴县的同僚怎么说？”

“还没回来呢，江阴县离淮安有六、七百里，加上还要渡江，只怕一来一回在路上的时间也至少要五六天，何况还要查探？”

“那么再耐心等几天吧，现在最要紧的是让郭慕红把口供落实下来，如果被她发觉札记是假的，只怕会翻供。”

※※※

接下来几天，郭慕红口供落实下来等候审判，叶知秋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也没闲着，一边在等她爹的消息，一边思索如何找出那个神秘的第三人，但她更加上心的是，答应了杜蔓青的事情。

叶知秋拿出那份《机关布置实录》，找到里面的“天香楼机关布置图”，仔细研究起来。

“聚宝楼有固定的藏宝室，但天香楼没有，《天下郡国图》只是一卷图书，藏在那里不可以？如果我是祝融夫人，会把它收在哪里呢？”

叶知秋想事情想得有些发呆，小蒿进来叫她：“少爷回来了，他有事找你。”

叶知秋走进大厅，但见她哥的神色严峻。

“哥哥，发生什么事啦？”

“不好了，到江阴县打听消息的同僚回来说，问遍了所有人，根本没有任何爹的消息。他已让那边的官府帮忙查探，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们。”

“有去钱府打探吗，知道钱进是怎么死的么？”

“钱家深宅大院，又在办丧事，钱进的家属都不爱理人的，一问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就把我们的人打发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呢？”

“我现在收拾行囊，亲自到江阴走一趟。你去跟母亲说，注意语气，尽量安抚住她。”

叶知远话刚说完，陈子澄却来了。

“知远，章大人回来了，他要见你。”

原来章楶放心不下淮安的事，尽早赶了回来。他一回来就听说了他妻子的死因，连忙把叶知远叫去询问。

“知秋，看来江阴今日去不成了，但爹的事还是要告诉娘的，你看……”

“既然有江阴县的官府帮忙查探，估计就是你亲自去江阴也是一样的结果，其实没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行，你先去看看大人有什么吩咐，我去找娘说话。”

叶知远点点头，叮嘱他妹妹：“千万注意说话方式，别让娘着急了。”说完，跟陈子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