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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家养小精灵带着哈利等人来到翻倒巷，他们走在通向燕尾狗小店的路上，两个黄色的魔法光线跟在他们身后。

布兰登先生在他的绿橡木柜台前等待着，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惊讶。“跟我来。”

哈利身边两位护卫僵硬地握着魔杖，半举的手臂紧绷着，赫敏的手动了动，快速握了一下哈利，皮肤异常冰冷。

只有克利切和克拉肯没有受到影响，这两个家养小精灵依然保持着在格里莫广场的僵硬而礼貌的姿势，像一对姿势一样的镜像。

吸血鬼带着他们穿过寂静的商店，走进店后一间房间，房间里闪烁着白色的魔法，和哈利所见过的巫师保护咒同样明亮。哈利辨认过许多魔法印记，但这里的魔法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人留下的。

吸血鬼站在白色房间的中央，没有请他们坐下，哈利也没有看到椅子。

“这是我们的传说。”吸血鬼直接开口，没有开场白，也没有说关于其他吸血鬼的存在。“它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们，在过去的每一年里，告诉给年轻人和老年人，告诉那些开始遗忘的人。”

赫敏握着哈利的手，攥得更紧了。

布兰登吸了口气，声音变成有节奏的语调。“在远古时代，比巫师第一次接触到魔杖还要早几千年，在地下深处有一个地方，一个洞穴，用魔法唱歌的人找到了世界的自然节奏，崇拜它，召唤它。一个拥有如此强大力量之地，召唤着那些跨越河流、海洋、山脉和沙漠的人，其中一些在潜入深渊之后回来了，改变了，变得更强大，变得……更有目的性。”

又是停顿的呼吸。

“剩下的人没有回来。据说，这个洞穴也是一个坟墓，一个死去的人去的地方，死去的人有时会在那里逗留，与活着的人交谈，泄露生命的秘密。这地方的力量是如此之大，在它的范围内，没有人会流血，没有人会流泪。敌对部落会前往那里，达成魔法协议，受害者会与施害者相互握手，相互宽恕。”

哈利仔细地听着，让每一个字、每一个可能都印在脑海里。

“这是一个充满和平而壮丽的力量的地方，直到它被打破。”

吸血鬼发出低沉的喉音，嘶哑的咆哮。

“粉碎。撕裂。亵渎。”

这些话脱口而出，哈利可以想象，年轻的吸血鬼因为听到这些话而瑟瑟发抖，如同被诅咒。

“有人在那里创造了一扇不能关闭的门，逗留的死者被门的创造者封印，成为奴隶。他们是我们中的第一个，但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见过真正的生，也见过真正的死，他们痛恨自己被关在门里的样子，每时每刻的活着都给他们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悲伤。”

这和哈利所知道的魔法石召唤的幽灵非常相似。如此相似，让他不禁认为，他召唤的那些人回归生者世界的痛苦也并非巧合。

“每一年、每十年、每一个世纪。”

布兰登又停了下来，悲伤地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在幼年的时候就学到了这个简单的真理，有些地方是不应该人为开闭的，有些地方应该是简单的单行道，制造一扇门的行为本身就会改变人们对那个地方的看法，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

吸血鬼继续他的故事。

“徘徊的死者被门的创造者强迫去创造更多的同类，去满足他与日俱增统治世界的欲望，在这些孩子中，诞生了一个人，我们称之为利贝尔·斯吉拉姆，是打破封印之人。他杀死了创造者，却不能毁灭他的造物。那扇门还存在着，即使封印被撕破。”

他们赢得了胜利，但悲伤依然存在。

赫敏使劲地握着哈利的手。她想告诉他一些事，但现在还不能说出来。

“徘徊的死者自由了，他们离开了，独自一人，他们钻进洞穴，奔赴火焰和深水，他们鲜血流淌，燃烧或溺亡，他们唱着欢乐的歌死去。”

“但是利贝尔和其他孩子却没有，尽管那扇仍然敞开的门不断地召唤着他们。利贝尔创造了血的学问，把所有的知识都传授了下去，让我们能依靠凡人血中的生命支撑下去，帮助我们像人类一样活着。血液给了我们生命的假象，让我们能够行走、呼吸、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魔法。”

黑色的手张开，映在身后白色的墙壁上格外鲜明。

“但是血是不够的。利贝尔不会再有年龄的增长，但是他开始变老，他看到了即将发生之事，给我们留下警告和希望。门永远不会停止召唤我们，它试图再次奴役我们，以达成目的。我们被迫与吸食的活人建立纽带，血的纽带，有时是爱情、友谊、或者伙伴关系，来抵消这一召唤，将我们与活人的世界绑得更紧，尽管这个世界依然让我们痛苦。”

“这一纽带帮助我们记住，因为没有它们，我们的记忆就会消退，忘记漫长的岁月和生命，失去留在这里的意义。”

哈利终于明白巷子里那个吸血鬼感受到的绝望，但是，他们为什么把他当做目标呢？

布兰登先生呼了口气，讲完故事的最后一段。

“在利贝尔无法再与生命的痛苦作斗争之前，他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希望，另一个救世主将会到来，他有能力彻底摧毁那扇门，给我们所有人以真正的生命，不依靠血或纽带，而是创造我们自己的生命，创造出保存着我们自己记忆的灵魂，不需要分享，不需要给予，也不需要索取。”

“我们将会认出他，因为他拥有看见那扇门的能力，那是超出普通魔法以外的能力，只有拥有能力看见门的人才能彻底摧毁它。在留下的传说中，不用眼睛去看的视力，还有创造和毁灭生命本身的力量。”

哈利觉得他的血开始凉了，恐惧顺着他的脊梁流下来。赫敏松开了他的手，哈利看见她不安地摆弄着魔杖，从一头换到另一头。

布兰登似乎在等他们提问，但没有人说话，他继续说下去，声音很轻。

“我们中有一些在寻找这位救世主，另一些则担心他的存在，他们担心他既然能摧毁那扇门，那么也可以重新创造它，可以让我们再次沦为奴隶，或者彻底消灭我们。”

“但我们在寻找，每一年我们之中都有更多的同伴在麻木中死去，无法忍受半生半死，无法忍受既不是真正的活着，也不是真正的死亡。我们在痛苦中与这个世界分离，即使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我们渴望真正地活着，而不是依靠榨取他人的鲜血。”

再一次沉默，哈利下意识把吸血鬼的故事和他先前了解的知识对比，却发现它们太契合了。

吸血鬼有着破碎的黑色的图案。有人创造了门，就像传说中的帷帐一样。还有罗马女巫埃利亚的故事，从古灵阁拿出来的古卷轴里记载着她和她的活死人部落。

但哈利不想参与吸血鬼寻找命运之子的行动。

“你认为哈利就是这个人？为什么？”赫敏终于打破沉默，开口询问。

布兰登发出一声嘶嘶的轻笑，哈利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是谁也不想在黑暗的巷子里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他就是那个失明的魔法师。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杀人，却失去了普通人的视力。”

“这是未经证实的谣言。”法伦粗暴地说，走上前站在赫敏身边。

“哦？”吸血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看看他，巫师，他早早就被黑魔法弄瞎了眼睛，但他还能自由行动。多年前，他消灭了无数阴尸，不需要咒语就能杀死黑巫师，他使他们跪倒在地，把他们的灵魂撕扯出来。”

法伦哈哈大笑起来。“无稽之谈！没有人说过关于灵魂的魔法……”

哈利打断了前傲罗的话，他完全被那个吸血鬼说的东西吸引了。

“你说过血的纽带能帮助你保持记忆。”哈利问，“这条纽带是双向的吗？”

吸血鬼笑着回答。“啊。希尔先生因为伦敦阴尸事件被辞退出傲罗队伍，他陷入了财政危机，我给他提供资金，他提供我需要的。这样的安排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满意的。”

这样的回答还不够。布兰登先生一定看过了伦敦那晚傲罗的记忆，这就解释了他是如何知道哈利杀死克劳奇的细节。不过，提到灵魂……

毫无疑问，活了那么多年，吸血鬼见过黑魔法，也见过灵魂魔法，他可能认出了灵魂撕裂的迹象。

毕竟，在黑魔法仪式中，经常有黑巫师故意撕裂灵魂，比如制造魂器的时候。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想弄清楚吸血鬼的看法，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能力。

“我明白了。”哈利轻声说，他已经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但赫敏还没问明白。“那么，巷子里的那些吸血鬼想迫使哈利……修复他们？”

那吸血鬼动了一下，哈利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动作。

“简单来说，是的，他们等得不耐烦了。”

哈利摇了摇头。“我做不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做起。”

吸血鬼又做了个手势，嘶嘶地说。“只要开始就行。我们会保护你不受我们的伤害，现在关于你能力的谣言已经在我们之中流传。但可以快速破坏的东西，并不容易同样快速地修好。”

法伦哼了一声，低声嘟囔着。

哈利瞥了一眼赫敏的光，它在激动地跳动。他需要她的意见，需要知道她对吸血鬼传说的看法，以及这与他们自己的研究的关系。

他需要时间。

“我会开始想办法。”哈利最后说。“在我准备好之后，我需要志愿者来配合，吸血鬼和巫师都需要，这不会是一个愉快的过程，试图……修复好他们。”

如何修复破碎的永生者？让永生的人再次成为凡人吗？如果不再需要血、不再疼痛的代价是失去永生，吸血鬼还会想要吗？

与他交谈的死者只是想再次死去，活着的人都想活下去，那些夹在中间的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一定会成功的。”布兰登说，“这是我们的关于‘门’的约定。”

哈利咧嘴一笑。

他清单上的下一项研究，就是去看一看神秘事务司里神秘的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