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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就快到清明了，英娘原还打算回趟家里，可陈绣娘产期就在这二日，家里也没个其他能搭手的女性，英娘只能托了同乡捎了些东西回家。

这两天，全家都跟要打仗似的，枕戈以待。可这孩子还真是个慢性子，前头两天都还有些动静，让人误以为是要生产了。结果这两天倒好，反倒什么动静都没了。

陈绣娘都玩笑道，这孩子可能怕是不想耽搁家里人过清明，所以想节日后再出生。

可有些事，真是提不得。清明头两天晚上，就是陈绣娘说了这话不不久，居然就开始发作了。

肚子开始疼时，陈绣娘还没在意，以为和早先一样，一会儿就过了。于是也没说，还硬撑着和英娘在庭院里说话。

可是渐渐地，陈绣娘感觉这疼痛越来越剧烈，自己几乎都坐不住了时，才猛然意识到，这下怕是要来真的了。

英娘也注意到陈绣娘的不对劲，见着她鬓边的冷汗直流，唇色被咬得泛白。也意识到陈绣娘这是要生了。

于是连忙高声喊了赵大郎去叫稳婆，又唤了大春来扶着陈绣娘在院子里慢走。

这都是之前一直给陈绣娘把脉的林大夫说的，孕妇怕不好生产，每日要走动一番，先开始还是英娘陪着早晚绕着院子和巷子走几圈。

可后来陈绣娘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这个项任务就交给了大春。无他，该因大春的力气是家里最大的，连赵大郎都刮目相看。让大春扶着陈绣娘，也是怕发生什么意外。

这边把陈绣娘交给大春后，英娘又赶紧到厨房烧热水，留着一会儿备用。然后又用备着的鸡汤，准备在小灶上给陈绣娘下一碗鸡汤面。

妇人生产，最是耗费力气。陈绣娘虽是第二胎了，可也不知道最后会花多久。因此得趁现在多吃几口东西，免得后面乏力。江南小说网首发 www..

英娘把面端到院子，刚劝陈绣娘吃了几口。赵大郎就带着稳婆回来了。

鬓边湿透的陈绣娘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吃力地赶紧推开嘴边的碗，让大春扶自己到产房去。

这种情况，稳婆见多了，也不多说，便缀在后面，跟着进了产房。到了产房查看宫口，毫无意外，早着呢，然后对满怀期待的陈绣娘摇摇头，让人扶着，继续到院子里走动。

英娘瞧着陈绣娘又被扶了出来，于是劝着人，再多吃了几口面条。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稳婆也在院子里喝了两轮茶，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吩咐把陈绣娘送到产房，陈绣娘都不仅暗舒一口气。

可更痛苦的，还没开始呢。陈绣娘被送入产房后不久，就传出撕心裂肺地嘶吼声。

吓得阿福在自家爹爹怀里直哭。连大春都依着英娘，无意识地拽紧袖口。

英娘也是头一次这么近地见妇人生产。小时候家里嫂子生产，屋里婆婆婶婶多，也轮不上自己这个小姑娘挤到前去，自己当时对生产一事根本没多大概念。

此番离得这么近，见识了陈绣娘的痛苦，才知道妇人怀孕生子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

几人都在外等到心急如焚，可是等了好久，连阿福都哭困了，在赵大郎怀里睡着了，陈绣娘都还没生下来。

赵大郎几次想进去瞧瞧情况，可惜都被接生婆婆给骂了出来。

又过了许久，天都擦亮了，一声婴啼声终于从产房里传了出来。

“生了，生了！”大春抓着英娘的臂膀摇晃着，兴奋地说道。

不一会儿，稳婆就一脸喜色地抱着一个小包袱出来，“赵大郎，恭喜啊，你家娘子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瞧着几人靠近，又揭开包袱，让赵大郎确认了一番。

“同喜，同喜！”赵大郎瞧着新生儿，也一脸高兴，之前在牢房里，还叹气，怕是见不到这孩子长大，可谁能想到后面的际遇，又问道：“我娘子如何了，人可平安？”

“好着呢，就是辛苦了一晚上，现在昏睡过去了。”稳婆解释道，“你这也是否极泰来，儿女双全了！”

稳婆是附近的人家，自然知道赵大郎之前被抓的事，现下见人家得遇喜事，自然赶紧说些漂亮话，好多得些赏钱。

果然，这话一说，赵大郎尤为感慨，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荷包递给稳婆：“婶子，今夜也辛苦你了。这是给你回去喝茶的。”

稳婆接过一摸，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先来时，赵大郎就给了差钱。现在多给的，自然是意外之喜了。

因为新生儿受不得风，稳婆把孩子抱出来给赵大郎瞧了后，又把人给抱回去了。

耽搁一会儿，天就大亮了，先陈绣娘就定好了一个婆子来帮忙照顾月子。昨晚赵大郎去叫稳婆时，也给那家说了，让今日天明时就来家里。这边刚给产房收拾完，那边婆子就上门了。

这婆子夫家姓张，大家都叫她张婆子，家就住附近，平日里就做些短工帮着补贴下家用。陈绣娘生阿福时，就是她帮着照顾了半年，做事利索，细致讲究，所以今次生孩子，还是托了她来帮忙。

人家是经验丰富的，可比英娘和大春两个半吊子强多了。不顾赵大郎熬了一夜，赶紧就打发人去市场再买些新鲜的猪蹄，如果碰巧能遇上新鲜的鲫鱼更是要多买上几条。

赵大郎这是懂的，得了吩咐就赶紧出门了。

张婆子洗手后，又进产房瞧了眼。一进门就瞧着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地，不禁对英娘和大春二人点点头，然后又、俯身瞧了眼睡在摇摇车里的新生儿，看着人睡得安稳，也不由松了口气。

出来后，张婆子到没什么安排了，只打发两人带着哈欠连天的阿福赶紧去补个觉。

然后自己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准备操持陈绣娘的月子餐了。

等英娘醒来时，都半下午了，身边也没了阿福的影子。隔着窗户也能听到院中传来的嬉笑声，英娘收拾一番，出了房门，就瞧着张婆子带着大春和阿福二人，在盆中涂红鸡蛋。

大春还能叫帮忙，阿福就是纯玩儿，用自己红彤彤的手，在石桌石凳上拍下一个个红红的小掌印。

瞧着英娘过来了，居然还伸着手，向英娘扑来，得亏大春在后头把人给拦住了。

英娘有些涩意，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尤其瞧着张婆子和大春已经忙活一番的样子。

结果两人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大春只一个劲催英娘去吃灶上热的饭，张婆子也说，等自己吃完后，还有得忙。

阿福一听到有吃的，也不玩了，在旁边的清水了洗了洗手，赶紧小跑着跟着英娘进了厨房。

其实也不怪英娘睡得的沉，而是大春有意了。大春知道英娘有失眠的症状，因此中午吃饭时，被张婆子叫醒后，就特意说了情况，没让叫醒英娘。让她多睡了会。

英娘带着阿福在厨房里，三五两口地吃完饭，就回了院子。旁边人都忙着呢，英娘可不好意思偷懒。

张婆子没让英娘插手一起做红鸡蛋，而是指着一筐做好的红鸡蛋说：“罗娘子，我听说你是陈绣娘的徒弟，这也算她家里人了。你等下就拿着这筐，到巷口发红鸡蛋吧。”

“这边，咱的习俗就是生孩子后，要给左右邻居分散红鸡蛋，让人沾个喜气。一是告诉人家，家里添人了，二嘛，也是让人满月是来家中喝杯水酒！”

英娘也在这住了许久，左右邻居也是相熟的，得了差事，就端着一筐红鸡蛋往外走，见着人，就散着鸡蛋，请人到时候来吃满月酒。

结果到了巷口不久，居然瞧见了一辆熟悉的马车路过，自己下意识地和车夫打招呼。可马车停稳后，下来的人却不是自己预料中的元宝，而是宴客后，就再没见过的沈文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