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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鸿泰行东家乔善川分析消息，派师爷俞高嵩去开封给本省布政使蔡仁杰送礼，意图更多几分胜算。

俞高嵩准备妥当之后，带上银票，领着四名护院，三名仆从坐船去往开封城。

到了开封城，在开封城接应的随从已经订好了客栈。俞高嵩稍作安顿之后，立刻去开封府衙，到了布政司，递上自己的名帖，送给门房一两银子。门房爱答不理的扫了一眼名帖，冷笑一声：“一个做买卖的也敢跑来拜会我家老爷？”

俞高嵩面不改色侧头一点，随从又拿出二两银子双手递给门房。门房掂掂银子，这才说道：“你们去一旁侧门等着，不要在这里挡路。”说完进去回禀。

“狗眼看人低！”随从低声骂道，俞高嵩低声说道：“自古以来士农工商，不要与他置气。”

俞高嵩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门房这才出来，把名帖丢给俞高嵩，懒懒的说道：“我们老爷正在办理公务，让你们去找四公子，你们到方正街一打听就知道，四公子正在家里等你们。”

“多谢。”俞高嵩拱拱手带着随从离开，待他们走远之后，门房往地上吐了口痰，骂道：“什么乌龟王八蛋都敢来找老爷，我家老爷从二品的大员，你个做买卖的算个啥东西？也配求见，个龟孙！”

俞高嵩一行人到了方正街，随从一打听就问出来了，头前领路一路到了一处民宅前，抬手说道：“师爷，应该就是这里了。”俞高嵩诧异的看着这处普普通通甚至有些老旧的民宅，说道：“那蔡季鹏是蔡大人的四公子，怎么会住在这种房子里？”

这个随从久在开封城办事，知道一些情况，说道：“师爷您不知道，这位四公子出了名的简朴。别说您不信，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才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错不了，就是这儿。”

“你去拜门。”俞高嵩摆摆手，随从拿着俞高嵩的帖子敲敲门，一看连门房都没有，只得硬着头皮进去院子通报，片刻之后跑回来：“师爷，四公子在里面等您，还备下了酒菜。”

俞高嵩整整衣冠迈步进了院子里，这就是一所普通的四合院，院子建了一个葡萄架，本省从二品要员布政使蔡仁杰的四公子蔡季鹏，身穿一身旧长衫，站在院当**手行礼：“晚生蔡季鹏见过俞师爷。”

俞高嵩在河南商界对这位蔡四公子颇有耳闻，对他巧取豪夺一向不齿，不过今日是有求于人，不同往日，只得拱手还礼：“在下俞高嵩拜见四公子。”

“什么四公子，不过是个噱头。俞师爷辅佐乔善川老爷子，稳居河南第一商家多年，这份才智和见识，是晚生佩服的。”

俞高嵩微微一笑：“俞某商科攻读多年，只不过幸遇明主而已。四公子客气了，你们去门外守着。”几个随从立刻到了门外，守在门口。

蔡季鹏请俞高嵩坐下，亲自给俞高嵩斟酒，俞高嵩礼让了一下，问道：“四公子何至于如此节俭，家中连个仆人都没有么？”

“原来有两个，不过赶巧一个生病在家，一个出去探亲了。”蔡季鹏倒完酒，说道：“俞师爷此番前来，家父已经派人给我送信儿了。不过此事重大，还请俞师爷再口述一番，咱们确认无误后才好说话。”

俞高嵩一怔，寻思道：这人倒是仔细谨慎。既然是有求于人，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当下开口说道：“我家东翁最近打算囤积粮食，朝廷最近的动向，四公子可曾知道？”

蔡季鹏笑了一下，说道：“是不是朝廷封赏左贡文这件事？”俞高嵩见蔡季鹏一语中的，心里对这位声名狼藉的四公子倒是有几分欣赏，说道：“不错，正是此事，四公子怎么看？”

蔡季鹏拿起酒杯，示意俞高嵩，俞高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等蔡季鹏发表意见。

“此一番，乔老爷子是打算趁着朝廷发兵之际，好好赚一票。这打算原是高招，放眼河南全省，也只有乔家有这份财力和能耐。但，今日不同往时，我听说开封杨同心在洛阳和乔家针锋相对，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俞高嵩听蔡季鹏提起杨同心，当下心里加了小心，笑道：“不错，杨同心确实在洛阳城已经快两年了。不过他和我们鸿泰行过招，双方算是打了一个平手吧，谈不上谁赢谁输。”

“看来我听闻的有误啊。”蔡季鹏笑道：“我听说乔家二公子当家，以次充好，拿捂大米给灾民吃，闹出了几条人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俞高嵩看蔡季鹏没有嘲笑的意思，说道：“这事儿，是二少爷没有经过灾荒之年，事情确实办得有些出格，不过对乔家没什么影响。”

“不见得吧。”蔡季鹏给俞高嵩斟酒，说道：“粮行的粮食吃死了人，还说没什么影响，只怕在洛阳城里，鸿泰行现在已经不如杨同心的天人和了吧。”

“这是哪里话。乔家荣登河南第一商家的名头这么多年，区区一个杨同心如何搬得动我们？如今我家东翁病愈而归，杨同心一点机会都没有。”

“俞师爷，你不了解杨同心那个人。”蔡季鹏笑道：“你们觉得他白丁出身，既没有强援也没有要员助力，经商也不过五六年，不足以和你们乔家抗衡。你们可知道当初杨同心和韩贞吉过招，人人都不看好杨同心能赢。毕竟韩贞吉号称朱仙镇第一商家，论背景论财力，杨同心一个长垣县出来的小粮商如何是他的对手？可两年之后，朱仙镇十八行分崩离析，纷纷改头换面，连韩贞吉现在改行卖了卷烟，能不能吃上饭，还要靠杨同心的秾芳斋。杨同心这人，你若是小瞧了他，一定是要吃亏的。”

“四公子。”俞高嵩听到这里，略有不悦说道：“我们家在洛阳城可是响当当的字号，杨同心即便如你所说，起码要三年才能和我们平起平坐，这方面就不劳你费心了。”

蔡季鹏见状，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了。此番乔老爷子请家父不要理会杨同心，议礼想必俞师爷已经带来了。”

俞高嵩拿出两万两银子的银票交给蔡季鹏，蔡季鹏查验了一下，收入袖中，笑道：“如此最好，我会转告家父，至于家父如何行事，那不是我这个做儿子的应该过问的。”

俞高嵩一怔，这明显话里有话啊，连忙说道：“方才是我唐突了，四公子不要见怪。”蔡季鹏摆摆手，笑道：“俞师爷多想了，我确实做不了家父的主，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要以为家父肯牵线，这笔大买卖就能十拿九稳，须知晋商天下闻名，这样一笔甜买卖，他们岂容豫商来横插一手，若是咱们这边有人主动去和晋商合作，吃下这笔买卖，俞师爷可曾想过这个可能？”

俞高嵩听完浑身汗毛直竖，快速在心里推演一番，这才略略定下心来，说道：“河南全省除了我们，难道……”他看蔡季鹏略带嘲讽的笑意，瞬间明白过来，说道：“难道杨同心那厮会横插一手？”

蔡季鹏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言尽于此，俞师爷，我就不远送了。”

俞高嵩起身拱手行礼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多谢四公子款待，还请转告蔡大人，事成之后，我们鸿泰行必然厚报。”

蔡季鹏笑笑没说话，伸手一请，俞高嵩出门之后，立刻吩咐随从：“你去渡口，包船，我要立刻回洛阳！”

蔡季鹏喊道：“若曦你们都出来吧。”话音未落，蔡季鹏的妻子崔若熙带着一儿一女出来，蔡季鹏招招手笑道：“来，这些菜都没有动过，咱们一起吃。”

孩子们看看母亲，崔若熙面带笑意带着孩子过去，笑道：“吃吧。”蔡季鹏八岁的儿子蔡景昭等母亲起筷了，才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六岁的妹妹蔡燕柳，问道：“爹，方才来的人是谁啊？”

“是河南第一商家乔善川的师爷，叫俞高嵩，是个了不得的人材。”

蔡景昭哼了一声，说道：“我方才偷看，他好像看不起爹爹你，他又是什么好东西了。”崔若熙敲了一下儿子的头，说道：“胡说八道，好好吃饭。”蔡燕柳眨眨黑漆漆的眼睛，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母亲碗里，笑道：“娘，咱们家要是天天来客人就好了，这样顿顿都有好吃的了。”

崔若熙一听这话险些哭出来，她眼里噙着泪看看木然不语的蔡季鹏，说道：“景昭，你盛些菜和妹妹去里屋吃。”蔡景昭转转眼珠，喃喃说道：“娘，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不是，我有话和你爹说。去吧，带着妹妹。”崔若熙拍拍儿子的头，蔡景昭盛了两碗菜肴端着碗，牵着妹妹的手，去里屋吃饭了。

“相公，这样下去不是法子。”崔若熙眼泪忽的留了下来：“景昭今天又和人打架了，街坊的孩子骂你是蔡扒皮，景昭气不过，差点把人家眼睛戳瞎了，害的我赔了好半天不是。”

蔡季鹏伸手给妻子擦眼泪，苦笑道：“跟着我这样的爹，苦了他们兄妹了。其实这些年最对不起的是你啊，你也没想到跟了我之后，是这么个局面吧。”

崔若熙抓住丈夫的手，幽怨的看着丈夫：“其实最苦的是你这个做儿子的。我就不明白了，庶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么，凭什么老大他们几个要靠你养活？他们有手有脚的，当过知县就了不起啦？”

“不说这些了。”蔡季鹏给妻子倒了一杯酒说道：“喝一杯吧。”

蔡若曦喝了一杯酒，也不想让丈夫为难，说道：“方才你和那位俞师爷都说了什么？”

“河南第一商家乔家知道么？”

“这个谁不知道啊，他们家怎么了？”

蔡季鹏喝了一口酒，笑道：“他们家这次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