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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理川摆摆手，“你们生意上的事儿自己去解决，老头子我管不到那么多。——不过北部矿藏需要重新鉴定，不怕跟你透个底，机械用具我是买不起的，省会大学也买不起。”

“你们想请我做顾问，有小宋的面子在，我肯定是会答应的，但到了勘探现场，要是有人敢不听我的，就别怪我老头子不讲情面！”

慕厉大喜，“您这是答应了？合同还没拟定呢！王教授你人太好了，要是能在g市北部开发出新的矿产，国家和人民都会感谢你的！”

这高帽子戴的，宋燃低头扒饭，沈修故作镇定，唯有王理川教授，乐呵呵地应了。

慕厉心中得意，这个岁数的老同志最喜欢这种高帽子，你们两个小年轻啊学着点。

王理川精明的老眼扫了一圈两个小伙，别说老宋家这个搞医学的就是傻子，年纪轻轻能管理一家私营高端疗养院，买进卖出这些事就不会是生手。更别说旁边这个一脸沉色的纯生意人了。

知道两个小子是故意让这个小丫头出风头，老头子在年轻姑娘面前说两句软话不丢人。

“咳咳，小慕经理，你们那个项目还没开始规划吧？这么早把老头子叫过去，可是浪费成本。”

慕厉明白这老头是变着法跟她要钱。要钱就对了，不要钱才麻烦。

在r国打拼四年多，慕厉头脑中那种天真的愚蠢想法早就丢掉了，要人家给你免费干活？这是全世界都不存在的情况，你占了别人一分便宜，很有可能要用十分来还。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价格，两头痛快。

“王教授，这个你放心。如果我们弘丰没有诚意，怎么会把沈氏地产的沈总一起请来？”

递给沈修一个眼神，沈修立马入戏，“王教授，我现在是这么考虑的。省会大学本就有很多合作的产业园区，但瓶颈在于缺乏拓展空间。”

“比如农学院，现在发展的方向很有偏差，学生到农业园实习，就像是免费劳动力一样，企业主管老师责任心低，对学生的指导能力有限。”

“我不想指责其他学院的做法，但咱们地域学要做校企联合，决不能做成这样。有王教授坐镇，我希望能打造出‘产学研’一条龙的模式。”

王理川呼噜呼噜喝干净碗里的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小沈，你接着说。”

沈修把餐椅往前拖动，靠近王理川，“我需要跟校方去谈合作，还得王教授帮忙牵线，我认为校方应该不会拒绝沈氏地产的投资。一旦投资成功，合作关系确立，我就以聘任客座教授的理由，请您到g市去勘探北部矿藏。”

老教授一生走过七十年，不是几个小年轻忽悠两句就能说动的，必须有实打实的利益在手。

“……校企联合。”

思虑半晌，王理川喃喃道，“如今的校企联合，早都变味儿了。省会大学还好，毕竟有些老人儿还镇得住，等我们这一批人死光了，还拿什么去发展实业？”

三人都没说话，静静听着王理川的话。

“前几年，省会理工大学出过一次学术腐败案，为首的带头人我也认识，是个名望不错的科研代表。年纪不大，本来很有前途，自从搞了‘产学研’以后，人就变了。”

“什么都不如钱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有些钱能拿，有些钱不能拿，拿了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不能一边拿钱，一边喊冤，这就没意思了。”

王理川说的事，沈修和宋燃是有耳闻的，慕厉为了接近王教授，早就把那次案件调查过了。

六年前，省会理工大学率先开启“产学研”模式，短短一年就成功为学校毕业生对口就业创造了84%的惊人成果，为合作企业提高利润30%以上，也让科研单位获得大笔社会投资。

当时的各方媒体把这次产学研联合成功大肆宣扬，给带头人按上一个创始人的名号，企图打造明星效应，让产学研得到更多社会关注。

可惜登高跌重，三年后带头人被实名举报，堂堂一个教授被指控剽窃学生论文、抢夺学生研究成果，合作企业也被工商局调查，就连独立科研机构都辞退了几个研究员。

那位带头人受不了轮番审查，在看守所里企图自杀，被救下来后人生无望，接受一审判处的五年徒刑，沉默至今。

k省省会尝试性的“产学研”模式，刚刚出头就被杀得片甲不留，从那以后再没有学校敢提同样的要求。

如今沈修旧话重提，王理川心中感慨，愈发絮叨。

“虽说有几个学院是走的校企联合路子，但都非常低调，你们沈氏和弘丰都是g市的大企业，跑到省会来请我一个老头子，我也知道，做生意是需要噱头的，看在小宋的面子上，我也愿意成全你们。但是……”

慕厉屏住呼吸，听王理川接着说，“……既然要高调，那就高到其他人只能仰望的地步，你们能做到吗？”

三个小年轻跟不上老同志的思路。

沈修蹙眉想了一下，“王教授，我明白你的意思。产学研项目不是不能做，而是没人敢在k省重提这件不吉利的事。如果沈氏能保证每笔资金使用去向清晰、流水明确，您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理川冷笑一声，“小沈，‘去向清晰、流水明确’，这八个字要是随随便便能做到，这世上的问题可就少了大半。”

宋燃一直在旁边沉默，听了王理川的话，“王教授，我和沈修从小一起长大，不敢说能给他的为人作保，但至少我们兄弟俩在性情上比较相似，我这个兄弟不缺钱，不是那种嗜钱如命的人。”

慕厉心眼多、心思重，听出王理川话里有话的内涵，“就算上面能做到账款清楚，越往下可就越难保证，人心隔肚皮，平时显不出来，面对金钱，谁又能保证自己不受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