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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捞起一轮月亮

  • 作者:七度糖心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7-30 01:34:56
  • 完书字数:8840

旅馆门口的灯笼光芒昏黄朦胧, 被留在门口的三个玩家正蹙眉焦急看过来, 韩飞问:“殷小哥, 你怎么突然就下去了?蜡烛也没点, 万一出事怎么办?”

殷迟摇摇头, 没有细说刚刚发生的事。

他们回到了旅馆房间, 晚上离开的时候是八点左右,中间经过四个小时,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受惊又受伤的玩家们很快沉入睡梦, 殷迟在打了个哈欠后, 同样很快入睡, 然而半夜的时候, 他却突然醒了过来。

下意识看向窗边, 跟紫罗兰城堡任务世界不同, 这个世界夜晚是比墨更浓重的黑, 无星也无月, 自然更不会有月光从那里倾泻而入。

然而没有月光,殷迟却下意识想起了那个曾经在月光中凝聚身形的青年。

他神思不大清醒中,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曾经叫卡维尔的那个青年。

只是背景不像中世纪,倒像是一片焦黑荒芜的土地。

他似乎对梦中的青年伸出了手,之后的发展就一片混沌,记不清楚了。

大概是这个梦的影响,殷迟难得地思考起了他和卡维尔之间是不是真的存在某种联系。

过去哪怕他感觉到了小薄荷似乎就是卡维尔,也并没有真的兴起多大的兴趣追寻这背后的原因。

毕竟, 作死的人生要什么真相?

快乐不就行了吗?

但因为这个梦,一直沉『迷』作死的殷大大久违地思考起了那个问题——他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青年之间,是不是有更深层的联系?

但这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

睡意被这一通惊醒弄走了七七八八。殷迟想了想,推开窗户看了看被浓重夜『色』笼罩的小镇,打算既然睡不着,不如愉快地去找线索。

夜晚的旅馆安静到沉寂,旗袍女人不知所踪,只有大门仍旧大开,像是早料到了玩家会出去,也像是打开遮掩美食的盖子,让香味飘散出去,引诱着黑暗中蠢蠢欲动的东西。

在踏入浓重粘稠的夜『色』中之前,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老蒋的声音响起:“殷小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

老蒋因为受伤失血,脸『色』略微苍白,他坦然地对殷迟笑了笑,“我听到了你出门的动静,猜你是想去找线索。”

殷迟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不过仍是说了一句:“有危险。”

老蒋笑着摆摆手:“进了这个鬼任务世界,就到处是危险,待在这里不动难道就安全?我老蒋虽然对这些解谜动脑子的事不大在行,但也知道坐以待毙只会沦为游戏的鱼肉,生机得搏出来。而且这个任务世界给我的感觉不大一样,太凶险了,我觉得不能继续等下去。”

这个人很敏锐,其他玩家不是没有意识到危险,但他们却都没有老蒋果决。

两个人重新走在寂静黑暗的小镇街道,手里纸灯幽幽。

老蒋压低声音自嘲失笑道:“在刀锋上『舔』了二十几年血,临近老年,原以为能退隐好好过日子,没想到又被这么个游戏选中,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说是这样说,语气却很平静。

殷迟看了他一眼:“你并不害怕。”

“大概是见多了人死吧。像我们这种生死之间游走的人,要说惜命也惜命,可也能豁得出去。至于怕?我其实也是怕的,不过灰『色』地带混久了也就知道,就算真怕也得让自己不怕,这样才能活得长久。”他嘴里说着自己灰『色』地带出身,但除了外貌粗犷之外,言行之中几乎没有凶恶跋扈之气,甚至还带着些旷达和文质彬彬。

老蒋说了说自己的情况,沉『吟』了几秒后问殷迟:“我不怕死倒不奇怪,不过殷小哥你年纪轻轻,为什么也不怕死?”

他顿了顿,又道:“我感觉殷小哥你身上的气质有点熟悉。”

殷迟唇角微弯:“以前和蒋先生行业里的人接触过。”

当年他的仇人就涉足过灰『色』行业,还参与过洗钱,殷迟为了送他们进监狱,也曾经和灰『色』地带的人打过交道,甚至凭借过人的计算机技术,还留下了传说。

老蒋会意。

他就说为什么殷迟身上有些东西叫他熟悉,听了这话一想,倒跟曾经见过的那些高智商疯子有些微妙地像。

殷迟出来虽然是临时起意,但目的地却很明确——刚进入小镇照过的那个水池。

不仅仅因为那里是进入小镇的玩家们第一个接触到的地方,还因为那时候他试探着用手沾水的时候,水是暖的。

夜『色』如同浓稠到能叫人窒息的墨,在接近水池的时候,他们突然发觉水池周围五六米的地方,似乎隔开了夜『色』。

这样说或许不准确,然而殷迟和老蒋却切切实实感觉到了,虽然水里那里也是黑夜,但与小镇其他地方的夜『色』并不相同。

如果说围绕在他们身周,被纸灯的光隔开的夜『色』是粘稠而又带着腥味的血,那么水池边的就是毫无危险的正常的夜。

殷迟想了想,脱下外套蒙住了纸灯大半的光,然后缓缓向水池边靠近。

老蒋迟疑了一瞬,很快也将衣服脱下来蒙住了纸灯。

两个人借着夜『色』遮掩,悄悄向水池边潜去。

晚上坐马车经过这里的时候,殷迟看到有一群人围住池子磕头,当时马车夫说祭祀还没有开始。

然而现在在这半夜,他们偷偷潜过来的时候,发现祭祀终于开始了。

穿戴着奇特衣袍的人在水池边跳着带着巫术『色』彩的舞蹈,嘴里念着远古的民谣祭歌。

然而攫取住殷迟目光的不是这个,是水池中心突兀生长出的树,和池边长长的供桌上,那三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三具尸体中,一具血肉模糊,大半地方『露』出惨白的骨骼,是被“老鹰”活生生啄食了血肉的麻花辫玩家,一具从腰的地方被分成了两半,就像经历了古代的腰斩酷刑,是下午还跟殷迟说过话,在马车上安慰过张甜甜的余鱼。剩下的一具最完整,一头黄『色』的头发在那群人点亮的大红灯笼中挺晃眼,是被黑夜吞噬,死后被似人非人的怪物拖走的黄『毛』。

死的三个玩家都在这里。

被整整齐齐摆放在供桌上,作为祭品上贡给某个不知名的东西。

殷迟皱起了眉。

他想了想,如果不慎将自己作死了,死后尸体被吃了也就罢了,要是还被这样摆放,他大概会想要炸个尸。

舞蹈更加急促了,在那群人带着奇异音调的祭词中,水池突然开始漾起了一圈圈涟漪。

有『乳』白『色』的条状东西从水下冒了出来。

那白『色』的东西蜿蜒攀爬,直直扎进供桌上的尸体中,然后在起伏如同活物的呼吸蠕动中,生生将黄『毛』的尸体抽干血肉,只剩下了干净的骨架和一层皱巴巴又丑陋的薄薄皮肉。

抽干一具后,它又很快伸向下一具尸体,而原先通体的『乳』白『色』,也化作了带着血『色』的红。

也是这时候,殷迟才看出来,这既不是蛇,也不是其他藏身水池的活物,而是水池中央那棵树的伸出来的根!

老蒋喉咙干哑:“这是什么?难不成……就是他们那所谓的神?”

玩家们是祭品,将祭品奉与神灵,推测那棵树是“神灵”并无问题,但殷迟没有贸然下结论,摇摇头道:“还要再看。”

吸食完三具尸体的树根缩回了水池,树叶轻轻颤动,如同无数正在呼吸的嘴,然后在所有人面前钻出了一树花苞嫩芽。

水池边的老沈连同先前还在跳祭祀舞蹈的镇民,都喜形于『色』,尽数对着那棵树跪拜下去,直直磕了四个头。

老蒋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不对。”

殷迟:“怎么?”

老蒋压低声音对他道:“你也知道干我们那一行,手上沾了血,心里有亏心事,就算再凶恶,也大多愿意敬着鬼神,对各种避忌也基本上都知道一二。你看清楚没有刚刚那些人磕了几个头?”

“四个。”殷迟看得清楚。

“对。”老蒋凝重道,“在有些地方,磕头也是有讲究的,‘神三鬼四’,拜神磕三个就行,对着鬼磕头才磕四个。我不觉得是那些镇民搞错了,或者没在意这方面。还是说他们本身祭拜的就是鬼?”

殷迟眼睫微阖,突然道:“你看清楚了那是棵什么树了吗?”

老蒋眯起眼看了看,但年纪上来了视力不大行,没能分辨清。

殷迟轻轻道:“是桃树。”

老蒋倏然愣住:“桃树辟邪,传说上了年纪的桃树还能镇压恶鬼……”

殷迟唇角微弯,不见惧『色』,反倒兴致盎然:“桃树能镇压邪祟,但那些人却对着树的方向磕了四个头。向鬼磕头——这背后大概有故事。”

老蒋看着他神『色』中掩也掩不住的跃跃欲试,忍不住以手扶额。

他觉得自己永远都理解不了这些疯狂的天才脑子里在想什么。

殷迟脑子里在想什么?

在想如何作死(划掉),在想如何安全地寻找线索。

老蒋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殷迟:“等。”

老蒋:“……然后呢?”

大概是祭祀结束了,那些镇民们在挨个亲吻了鲜血淋漓的供桌,将供桌上沾上的血『舔』舐干净后,有序地后退离开了。

殷迟顿了顿,有点嫌弃,但还是把原本预备说的话接了下去:“然后过去看看。”

这样说的时候,他已经向着水池走去。

老蒋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下意识道:“危险。”

“我知道。”殷迟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

老蒋摇摇头:“我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没怂。”

殷迟:“让你等在这里,是因为那里确实可能有生命危险,而你没有必要和我一起冒险。”

老蒋无奈,他觉得自己也算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但还是弄不懂这位殷小哥的脑回路:“你既然知道有什么危险,为什么还要过去?”

殷迟沉『吟』:“……大概是因为——作死?”

他很快又换了个好听些的说法:“不,是因为好奇心。”

然而并没有好听多少。

不过殷迟作死的时候又很有道德,比如从来不拉人一起。

老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真正靠近了水池,殷迟才发现他们看到的桃树并不是真的,或者准确地说,它是水中桃树在现实空间的倒映。

池面如同一面玻璃,将水下和水上分成了两个空间。

水上是桃木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虚影,水下是任波纹晃动,没有分毫动静的桃树本体。

殷迟将纸灯提近了些,在昏黄的光芒下,他看到水中的那株桃树本体重新恢复了『乳』白『色』的根须,紧紧缠绕住了一轮血红『色』月亮。

月亮正散发着幽微的光。

水中桃树根须蠢蠢欲动,想要靠近突然出现的猎物,又被亮了亮的血月光芒牵制。

而那轮被挟持的月,在靠近殷迟的池水水面突然折『射』出了一轮更小的,大约只有殷迟手掌大小的红『色』月亮。

小月亮随着水波对他晃了晃。

殷迟略作沉『吟』,放开了从旅馆离开时,从前台找到的一把小刀。

他将手探进了水里,水接触的地方开始变暖。

很快整池水都变成了适宜人体的温度,不烫也不凉。

在这微冷的夜里,像是有个人捧起了他的手,往上面吹了一口热乎乎的气。

殷迟顿了顿,手继续往下探,然后在那轮小小的血月中,捞出了一颗鲜红的石头。

石头圆圆,就像一轮缩小的,被他捞起的月亮。

身后老蒋还在问:“怎么了?池水里不对吗?”

然而耳边却多了另一道微凉的吐息,带着轻微怒意:“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安危这样不上心?”

有人和夜『色』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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