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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成好奇：“殷哥, 薛小燕是谁啊？”

殷迟对他和善微笑：“你下午不是才刚刚和她亲密拥抱吗？这么快就忘了？”

裴成瞬间回忆起了被女鬼抱住的恐惧, 牙齿打抖：“她、她就是薛小燕？”

酒糟鼻坐在殷迟他们这一桌隔壁, 讨好地对袁菲和殷迟笑了笑, 他怕对方真的一怒之下不管他, 主动交代道：“对, 那张卷子的主人就是薛小燕，而且她还在上面写了好多话。”

说到这里，他看了殷迟一眼, 殷迟神『色』不动, 酒糟鼻咬了咬牙, 继续交代：“尽是一些像‘为什么我这么笨’、‘我要是像他们一样聪明就好了’、‘就是因为我什么都不行, 所以大家才不喜欢我, 如果我也会跳舞唱歌, 会很多才艺, 学习也好就好了’、‘为什么我不能更聪明一点’这种话。”

袁菲若有所思：“从这些话里来看, 这个叫薛小燕的女生应该是个『性』格自卑阴郁，在班级里处于边缘地带的人。”

刚刚从高中解放的唐贞猜测道：“会不会就像许多新闻里报道的那样，薛小燕因为『性』格原因, 被校内或者班级里的同学排挤霸凌，更甚至死亡原因也跟这个有关，所以在她死后怨气冲天，诅咒了这所学校，让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也受到了影响，思想扭曲, 变成了喜欢夺取别人身体一部分的怪物？”

周了了：“有道理，学校这种类似于象牙塔的地方，要说还有什么事能产生足以扭曲整个校园的怨气，我也觉得应该只有校园霸凌了，殷哥你觉得呢？”

殷迟还没有说话，李胖他们几个人就先开口嘲笑：“愚蠢，你以为任务背景在学校就一定是校园霸凌？这都几天了，你们就查出了这个？”

袁菲不悦，故意激他们：“总比你们光会嘴炮，结果什么有用的证据都没拿出来，还就会朝玩家下手的好。”

李胖身边一个化了妆，哪怕穿着校服，气质也总透出股风尘味的女生冷笑：“你们知道什么？李哥不但掌握了重要证据，而且还在今天和npc的比赛中成功赢了。”

“你是不是还要说你们李哥还是主动挑战的？”裴成不客气地挖苦，“你们倒是会现学现卖，早上殷哥和袁姐才分析出来可以主动找npc挑战，下午你们就成功了，早先怎么安静得跟个鹌鹑一样？”

李胖被说得脸『色』发青，他努力『露』出和善的笑：“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大家都是玩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裴成指着酒糟鼻：“他也是跟你一根绳子的蚂蚱？”

李胖抽了抽嘴角：“我承认算计他是不厚道，但这不是因为在任务世界吗？我就想问问大家，在这种地方，要是有一个活着的机会，大家能情『操』高尚到舍己为人，一点不为自己着想？还有，他刚刚说的把线索藏起来是想过后告诉大家，但我觉得他其实没有一点想告诉大家的意思，就是想瞒着我们自己通关。我老李虽然手段是过分了点，但还记得第一次开会的时候，大家一起约好的互通线索的约定。而且我现在依旧想要遵守约定，跟大家共享线索。”

刚刚还忌惮地远离了李胖的玩家们闻言逐渐又围拢了回去。

这种说法其实是完全的偷换概念避重就轻，玩家们听不出来吗？

不，他们听得出来，可李胖说了，愿意共享重要线索，管他是不是王八蛋呢，能够让他们活着从这里面出去就行！

酒糟鼻气得脸『色』通红，咬牙切齿，不住地对其他人喊：“你们就不怕他之后对你们下手？我就是个例子。”

有跟他和袁菲一个班的玩家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说得你好像是什么好人似的，也不知道是谁早上差点坑了袁姐。”

酒糟鼻瞬间就像被掐住了脖子，呼哧呼哧不说话了。

“我就先跟大家说说我找到的线索。”李胖看了一眼殷迟，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卷子，正是他从酒糟鼻那里偷过来的。

他把卷子递给大家传阅，卷子上面果然像酒糟鼻说的那样，用红笔写了许多语气偏执阴郁的话。

殷迟『摸』了『摸』笔迹，若有所思。

李胖接着道：“我对这个薛小燕，有一些跟周同学和唐同学不一样的想法。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女生受到霸凌，最后死亡黑化诅咒学校的故事，而是一个人因为一无是处，处处都比不上别人，但又嫉妒心强烈，最后死了执念不散，把学校异化的故事。殷先生你觉得呢？”

殷迟眨了眨眼，只是说：“不无可能。”

李胖突然道：“我能问问殷先生是怎么知道薛小燕的吗？”

殷迟翻了翻手里的一叠资料：“从这叠资料里。”

第一天聚会的时候，所有玩家就都分配了一个任务——查清楚自己npc室友的相关资料。

但因为人数有点多，资料今天才断断续续汇总完，也就是殷迟现在手上这一叠。

袁菲也看过这叠资料，她奇怪道：“我没看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资料里的室友们高一高二高三都有，分布在不同班级和不同社团，有些人之间根本不认识，反正袁菲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什么特别之处，最后只能归结于他们和其他npc没什么不同，只是系统单纯给玩家们安排的室友。

殷迟一个一个念出手中那些资料：“许华，高一三班，剑道社、绘画社。”

“贺年，高二一班，学生会、绘画社。”

“沈源，高一一班，田径社、围棋社。”

……

他一连念了十多个人的资料，然后说道：“这些人看似毫无联系，但如果将他们活动的地点画成图表的话，可以清楚地发现，存在好几个相交的点。”

“而根据那些相交的点查找，可以圈出几个满足条件的名字——薛小燕、李平光、张方远，只有他们或直接、或间接，能够和系统安排给我们的所有室友都产生联系。”他又抽出了几张纸，是四个班的学生名单，顺手递给其他玩家。

裴成『迷』『惑』：“殷哥你这个名单是怎么来的？”

殷迟：“昨晚去教师办公室的时候，顺手拿的。”

袁菲叹气：“名单这种既重要又有用的东西，我怎么给忘了。”

酒糟鼻忍不住出声：“你怎么确定是薛小燕，而不是另外两个男生？”

殷迟顿了顿，不是很想解释那一大串他从比试绘画的时候捣『乱』的那只手，判断出手的主人是个女鬼而不是男鬼，直接给了酒糟鼻两个字：“猜的。”

顺便还淡淡道：“我还打算这一个名字要是猜不中，就继续猜。”

酒糟鼻憋屈。

李胖开口：“既然殷先生已经查到薛小燕了，应该也了解过她的情况吧？”

其实什么都还没来得及了解，上课光打了瞌睡的殷大大淡定点头，脸不红心不虚，说了一句大家都能猜出来的废话：“她的家庭情况不太好。”

李胖果然自觉自动地接了下去：“薛小燕成绩中上，家庭贫困，她申请贫困生补助的单子上，写了爸爸是个没工作的混混，妈妈靠打零工生活。我原本也猜这女生是不是受到了校园霸凌，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在她报了的唱歌社里，有一张照片，是社团成员的合照。薛小燕在背后写的话和这张卷子上的大同小异，愤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优秀，和对优秀的同学卑微的羡慕。”

他说着，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照片后面果然写着“小美唱歌真好听”“我要是也能像小美一样优秀就好了”“我为什么连唱歌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难怪大家都不喜欢我”……语气很明显越来越偏激。

李胖总结道：“所以我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薛小燕因为成绩进入了这所全市出名的素质教育示范高中，但因为家庭贫困，她没有机会学习各种课外特长，这在这所高中无疑格格不入处处落后。这种无法融入的感觉一直盘绕在她的心里，让她对周围的同学，从最开始的简单的羡慕，到后面逐渐演变成了嫉妒，最终在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死去之后，这股嫉妒化作怨恨诅咒了整个校园。”

裴成嘀咕：“你怎么确定这姑娘没受到排挤欺负？”

李胖自信地指着照片里站在中间的阴郁女生说道：“看到没有，这个站在第二排中间的就是薛小燕，你觉得哪个受了欺负的学生，能在跟大家一起合照的时候还站在中间这种地方？”

裴成一瞧，的确，薛小燕不但站在中间位置，她身旁的漂亮女生还笑容灿烂地揽着她的肩，让她正对镜头，两个人看上去关系就不错。

李胖：“而且上回殷先生你赢了那个绘画社社长后，不是说感觉他挺奇怪的吗？我这回赢了npc后也是这样，在我选择战利品的时候，他眼睛里明晃晃的都是哀求和绝望。我当时就觉得这些人应该是被控制了，而且在比试途中，我快要赢了的时候，有一个女鬼突然出来阻拦，我猜她就是薛小燕，当时要不是我口袋里的这张属于她的卷子正好落出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说不定最后想赢还是悬。”

说到这里，他试探着问殷迟：“我赢了是因为有卷子，殷先生是因为什么？”

殷迟沉『吟』：“因为实力？”

李胖抽了抽嘴角，一点不信：“您开玩笑了。”

殷迟：“那就是因为两只手都能画画，她控制了右手，我可以换左手。”

其他玩家一阵失望，这方法比让他们去找类似卷子的道具吸引女鬼注意力还难。

如果其他人只是失望，酒糟鼻就是愤恨了，他卷子明明是他的，是李胖从他这里偷走了！

李胖才不管他：“所以，根据已经有了的线索，我觉得是薛小燕在死后仍旧在控制学校，又因为她强烈的嫉妒心，生前总着和别人一样出『色』就好了，想要别人身上出众的部分，也才会有了那些用身体部位做赌注的比赛。”

说到最后，他一锤定音：“当务之急是尽可能搜查关于她的线索，找到这个女鬼的弱点，争取消灭她、破除她的控制。殷先生觉得呢？”

殷迟只给了三个字：“有道理。”

等聚会结束，回寝室的时候，袁菲道：“没想到这一回李胖能找到那么关键的线索，而且分析得还很有道理。”

殷迟突然开口：“你觉得这些是他想的？”

袁菲诧异：“不是他难道是其他玩家？”

殷迟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在上楼的时候，问袁菲：“玩家们在现实中有各种身份和职业，大多都没有出『色』的特长，好不容易分析出能够赢的捷径，在将要赢的时候，薛小燕还会出来阻拦，阻止玩家取胜，可以说，规则从一开始就不公平。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造就了这些不公平？”

“薛小燕的嫉妒吗？”他弯了弯唇角，意味不明，没有等袁菲回答，打了个哈欠回寝室了。

在寝室四楼，将要和裴成方栋明分开的时候，自从成了队友，基本上没说过几句话，喜欢低着头，沉默又阴郁的方栋明突然叫住了殷迟：“殷、殷同学——”

殷迟：“嗯？”

方栋明很紧张，他不习惯和人交谈：“我觉得、我觉得那个女生，不是因为嫉妒，才把这所学校变成这样的。”

殷迟笑了：“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