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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 有一些同学干坏事, 不但偷偷潜入办公室, 还袭击了老师, 同学们觉得, 是谁呢？”陈老师站在讲台上, 青白的脸上勾起诡异的弧度，“那些坏孩子还偷偷烧了老师办公室里的试卷。”

“真调皮。”他嗓音嘶哑又诡异，硬生生让裴成打了个哆嗦。

“不过没关系, 老师记得大家的成绩。”陈老师在裴成惊恐的目光中, 阴森森地说。

殷迟感觉坐在他后面的裴成在发抖。

讲台上戴着平光眼镜的中年老师目光温柔到诡异, 他用轻柔的语调, 看着底下的学生, 按照座位一个又一个叫出名字, 然后报出他们的成绩。

“李勇86分, 张超57分, 陈志杰62分……”

教室里的玩家们提起了心，终于念到了第一个玩家——“方栋明94分。”

玩家们座位靠得很近，在方栋明的分数被报出后, 很快轮到了其他人，“唐贞85分。”

殷迟听到唐贞大大松了一口气。

“周了了60分。”周了了激动后怕地抱住了唐贞。

“殷迟——”在念到殷迟的时候，陈老师突然顿住，脸上面具一样的笑意更明显也更森冷，“哎呀，老师忘记殷同学多少分了。”

他笑眯眯地问殷迟：“是不是殷同学干了什么坏事, 不然老师怎么偏偏忘记了你的分数呢？是不是啊？”

教室安静得落针可闻，殷迟听到了身后裴成汗水落在桌面的声音，他抬起头，唇角勾起，温和又有礼貌，就像一个尊敬老师的模范优秀学生，“老师，为什么您不记得我的分数，就代表着我干了坏事？我觉得它只能代表您年纪大了——”

他沉『吟』道，语气尤其诚恳：“很需要多吃核桃增强记忆力，作为您的学生，我很为您的身体担心。”

周了了和唐贞用看勇士的目光看他，裴成苦中作乐，要是你们俩知道殷哥昨晚还干脆利落地一拖把打晕了讲台上的老师，顺道指挥他们把人绑起来丢在办公室里困了一夜，大概就知道这算什么，都是小事，都是小事了。

“是吗？”陈老师死死盯着他，“老师很感谢殷同学的关心，老师是该补补了……”

他补补两个字语调奇异，意味深长，没有玩家会觉得他说的补补，是真的去吃核桃。

殷迟仿若味觉，继续维持自己好学生人设，疑『惑』道：“而且您说我干了坏事，我干了什么坏事？”

他的语气很惊讶，好学生人设不倒，陈老师唇角弧度冰冷，阴森森道：“比如说，伙同另外一些不乖的同学袭击老师，再比如说因为考得不好，害怕惩罚，放火烧了卷子。”

殷迟否认三连：“不可能，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惨遭“冤枉”的殷同学极力自证清白：“老师，我住在那个违反《宿舍建筑设计规范》多出来的七楼，当时还是您送我上去的，七楼那么高，又是大晚上，我怎么下楼『摸』去办公室袭击您？您可能不知道，我特别恐高。”

哪怕怕得要死，裴成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就您老昨晚那爬几十米高楼像吃饭一样，还是别欺负恐高那俩字儿了。

陈老师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反正殷大大自己信了。

良久，陈老师道：“那或许是老师猜错了，不过老师记不起殷同学的分数了，殷同学觉得自己能考多少分？”

殷迟眨眨眼，一点也不矜持：“满分。”

陈老师笑呵呵，衬着白惨惨的脸，越发可怖：“殷同学对自己这么有自信？要知道胡说八道可不是美德，在童话故事里，胡说八道的学生都会被他的老师拿走嘴巴，所以殷同学，老师给你改正的机会，你告诉老师，到底觉得自己能考多少分？”

“一百分。”殷迟换汤不换『药』，而且脸不红气不虚，“老师，我并不是因为自信，只是实事求是而已，我做人特别脚踏实地。”

神他妈脚踏实地！

陈老师阴森的脸像一张凝固的面具，大概也是被这个学生的不要脸震惊了，他用无比渗人的目光看着殷迟，在裴成几乎要因为这紧张的气氛厥过去的时候，终于移开了视线，放弃了这颗难缠的硬钉子，“是吗？希望下一次考试，殷同学还能这样实事求是。”

“你呢，裴同学？”微笑重新覆盖上陈老师的脸，他笑『吟』『吟』地问，将目光转向了裴成，“老师也不记得你的分数了，你也像殷同学一样，觉得自己能考满分吗？”

裴成瑟瑟发抖：“没、没有……”

“真是个诚实的孩子。”讲台上的老师说，“现在，好孩子，告诉老师，你觉得自己能考多少分？不要害怕，作为老师，我会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而又诚实的学生。”

他语气温柔，就像一个真正循循善诱，为学生『操』心的好老师。

裴成汗水啪嗒啪嗒落在桌面，心里天人交战，他不知道到底怎么说才是正确的路。

陈老师：“乖孩子，快说呀……”

就在裴成张开嘴，下意识想说出自己那个位数的分数的时候，殷迟含笑的声音传来：“对，裴同学你一定要诚实，陈老师正好可以好好帮助你，比如晚自习后来个一对一辅导。”

裴同学打了个抖，脑壳瞬间清醒，埋下头咬牙道：“6、65分……”

陈老师的脸瞬间阴沉：“真的吗？你有没有骗老师？”

殷迟也笑『吟』『吟』地恶趣味接道：“骗老师的学生会被吃掉的，裴同学你一定要想好。”

裴成心里瀑布泪，心说大佬您就别吓我了，他不敢抬起头，一米八的个子怂得跟个小姑娘似的，瓮声瓮气道：“就是65分。”

陈老师阴森森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继续念后面学生的成绩，只是这次没再挂着那面具一样的笑了。

他不笑的时候配上眼镜偶尔的反光，看着就像一个变态杀人狂。

大概也不想继续掩饰自己的变态气息，念完成绩后，陈老师用叫人『毛』骨悚然的语气道：“老师正在重新给大家出卷子，后天可以再来一场考试，考完老师当场批改，那些不认真学习的同学，到时候要接受惩罚哦……这一次可不能再让小老鼠们逃过去了……”

他毒蛇一样的目光在班级里逡巡，尤其在几个玩家身上停留了很久，玩家们度秒如年。

终于挨到下课过了这一关，裴成松了一口气，全身脱力趴在桌上，校服后背全被汗水打湿了。

他问殷迟：“殷哥，您刚刚怎么那么镇定，不怕被拆穿吗？”

殷迟诧异：“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要怕被拆穿？而且考满分很难吗？”

裴成有点心梗，虽然殷迟是他新认的爸爸，但他还是有点想打人。

心梗的裴同学又找了一个殷迟胡说八道的例证：“殷哥你还说自己恐高，但是你昨晚爬楼的时候明明跟蜘蛛侠似的。”

“我昨晚是不恐高。”殷迟说，“但我今天睡觉起来，突然恐高了。政治课本上都说，事物是运动发展的，看来你高中确实贡献给篮球和游戏了。”

裴成：“……”

他终于明白自己和大佬的差距在哪里了，最大的差距分明就是他心不够厚，不够睁眼说瞎话。

第二节大课间的时候，袁菲出现在教室门外找殷迟，脸『色』不是很好。

殷迟：“出了什么事？”

女孩子抿了抿唇，脸『色』苍白地对殷迟道：“你们班的老师是不是也仍旧记得成绩？只是不记得我们几个动手烧了卷子的人的分数？”

殷迟点头。

袁菲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班级前两节课发生的事简要总结告诉了他。

她班上发生的事和殷迟他们大同小异，老师都一通威胁后在开始一个人一个人念分数。然而不同的是，昨晚三班去了殷迟和裴成，先念到殷迟，殷大大胆子尤其大，胡说八道的时候跟真的一样，而裴成虽然害怕，但也知道紧跟大佬步伐，死死咬住自己及格了，让陈老师最后哪怕阴阳怪气了两节课，也仍旧拿他们没办法。

而在袁菲的班上，先问到的是酒糟鼻，他完全扛不住老师阴森诡异的语气，和噬人的压力，松口承认了自己考不及格，只是死不承认昨晚烧了卷子。

袁菲虽然同样惊慌害怕，但却比他冷静得多，被问到的时候死死咬住了自己及了格，就在老师都要放弃，继续念下一个学生的分数，而她也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先前承认了自己没法及格的酒糟鼻终于意识到自己选错了，他脑子一懵，就喊了出来袁菲撒谎。

全班视线凝在袁菲身上，而他们的数学老师也带着阴惨惨的笑，一再『逼』问她是不是干了坏事，是不是骗老师，要不是袁菲心志坚定，死死咬住自己及格了没胡说，她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怎样。

然而哪怕从进入任务世界以来一再告诉自己要坚强冷静，也一直这么做，这个姑娘这回也吓惨了，跟殷迟倾诉的时候眼眶都泛了红，而且一秒都不想再在自己的班级多待。

“他为什么要害我？明明是他自己坚持不住被问出了话，为什么要反咬我一口？”袁菲其实不是不知道任务世界人心叵测，可还是难受。

“大概是，他觉得不拖你下水，自己身上会少一块猪肉？”殷迟这样说，递给她一块手帕。

裴成听了好一会儿，也出声安慰：“我就知道那家伙不是个东西，昨天晚上还赖殷哥。别怕妹子，中午下课裴哥带你把他堵在厕所里揍一顿。”

袁菲接过帕子擦了擦眼睛，终于缓了过来，重新振作，又变回了那个勇敢大胆的女孩子。

“谢谢，不过不用了。”她冷笑道：“这种蠢货，不用理他他迟早也得把自己给作死。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新得到的信息吧。”

她问殷迟：“早上的事，殷先生怎么看？”

殷迟总结了一下：“我们虽然把卷子全都烧了，但抹去的仍旧只有自己的分数。其他没动手的玩家分数老师依旧记得。”

裴成就很愁：“这下傻子也知道昨晚是我们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会不会被针对？”

“凉拌。”殷大大就很淡定，“玩家们本来就是一盘菜，难道你乖巧听话，他们就会不吃你了吗？”

袁菲也一针见血：“他们只会好吃还想多吃点。”

殷迟：“而且昨晚被打晕捆起来的时候，他没有变身杀了我们，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裴成试探着回答：“代表npc们不能轻易动手，有制约？”

殷大大用“总算还没完全傻，还有救”的目光看着他：“对，既然有制约，动手的条件很大可能就是不及格，那么你还怕什么呢？年轻人，大胆一点。”

裴成腹诽，您倒是胆子比天大，总在作死边缘来回跳。

然而殷大大不觉得自己作死，他觉得自己那些行为都是在合理试探npc，非常有必要也非常有道理。

他问袁菲：“我们班上的玩家都及格了，没有样本观察不及格的后果，你观察了吗？”

裴成刚想说殷哥您别为难妹子了，妹子才被陷害呢，就听到袁菲说：“观察了。我们班上的玩家里，连上那个小人一共有两个没及格，我注意到，在数学老师念完所有人的成绩，说没及格的同学应该受到惩罚的那一瞬间，他们两个神情有一个持续几分钟的恍惚，虽然看上去没少什么东西，但我敢肯定，绝对有什么被拿走了。”

裴成也是佩服这妹子，刚刚还在为被人反咬一口害怕伤心，转头就能仔细观察，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大佬就不说了，完全不是他这种正常人能比的，但就算是跟妹子比较，他也觉得自己差得挺多。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袁菲班级里那除了酒糟鼻外，另一个不及格的玩家正好路过他们身边，有学生笑嘻嘻地跟他道：“我们都是书法社的，下午社团活动来比一比呀。”

“好啊。”那个玩家说，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一脸惊恐，然而那学生已经高兴地一拍他肩膀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袁菲身体漫上寒意，看向殷迟：“他、他……”

殷迟几个字如惊雷落下：“他正在被同化。”

走廊上的玩家们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