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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父亲的信

  • 作者:黄昏刺晌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7-30 15:48:48
  • 完书字数:9488

李疏铭看着远处浓烟滚滚,黄昏的边际开始出现浑厚的雾墙,黄沙漫漫。

他知道末日来了,长城防线已全线崩溃,沙暴穿越长城迅猛的袭来,连带着里面的可怕虫群。当一切都准备完毕,母亲和青舒已经率先下去了,李疏铭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默片刻,看着被布挡住了的电视,空无一物的厨房以及有些磨损了的沙发,这些父母和丽可曾经存在的地方。丽可经常开开关关的电视已经拔去了插头沉默的立在墙上,总是有母亲来回忙碌声音的厨房也彻底的安静了,皱褶磨损的沙发皮,父亲以前总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坐在那里,从未换过位置。一切正常的生活都已经远去了,在他不知珍惜间。

高温让他汗流侠背,他松了松衣领,无意间挺起鼻子闻了闻,一股凉风透过门缝袭来,夹带着闷热的味道,不多时,他听到了风变大刮过来的声音,他知道沙尘暴已经来到了。他当即起身关紧了大门,走向丽可的房屋打开密码门,他站在下面的梯子上,单手撑着密码门聆听外面的动静。

风有条不絮的呼啸而过,夹带着沙尘暴,丽可床边的窗户本来透过进来白色的光芒变得暗哑与沙黄,沙粒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其中有几次黑影匆匆掠过挡住了光亮,数量目不暇接,李疏铭在其中似乎还听到了某种叫声。

他知道,那些人脑虫隐藏在沙暴中悄然降临了,李疏铭将毯子轻轻往外拽了拽,悄悄地关上了密码门,走进庇护所。那是他最后一次穿着正常的衣服从房间里下来,再往后就总是那条和身上粘在一起与黄沙的颜色融为一体的粗厚毛毯了。

李疏铭走到地下室的客厅,双重门关上的那一刻一切声音就都与外面隔绝,李疏铭的母亲心有余悸的呆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抱着丽可,老罗盘缩成了一团趴在丽可的脚边,青舒只是沉默的坐在另一边,与李疏铭对视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她的眼里有些害怕与迷惘,谁也不知道这场灾难什么时候会结束,还是说永远不会结束,一切都成了未知数,人类再也无法主宰自己的生活,从现在开始,就只有他们四个人可以互相依靠了。

李疏铭走过来摸了摸丽可的头发,希望她没有被吓到,幸好声音被完全隔绝,不至于让她担惊受怕。母亲慈爱的看了眼儿子,将衣兜里的一串钥匙拿了出来,挂着钥匙的绳子布满了尘土的泥泞,天知道它原来在什么地方被藏了这么久。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钥匙,用来打开那个上了锁的房间的。”母亲接着说“你父亲说除非我们要住进来很长时间,否则不能把这个地方和钥匙告诉你,以免给你徒增烦恼,而现在正是时候了,你父亲说这是一场不好的预兆,他希望永远不会发生,但如果确实发生了,你父亲希望你自己独自进去一次,他有些东西留给你看,让你做好准备。”

李疏铭点了点头,拿起钥匙走进了那个上锁的房间,打开后便直接关上了门。这个房间不大,所谓的监控摄像头的显示器其实就在这个房间,墙上挂着4个显示屏,对应每一个监视器的位置,简单来看也就是个监控室而已。只是现在还没有打开,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李疏铭的注意力集中在旁边地上放着的一个积灰的大黑箱子,上面放着一封信,显然这个房间很久没打开过了,整个箱子和信封上都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李疏铭吹了口气将灰尘吹掉,打算先看看信封,他小心的撕开边角,将信取了出来连带着一串古怪的钥匙,和现代的不同,这钥匙更像是个充满纹路的小铁片,大概名片大小,上面有着电脑主板一样各种凸出来的纹路,他知道这是钥匙,因为那个黑盒子正中间有着和这个钥匙一样大小的细孔,显然就是插进去的。而李疏铭的注意力集中在信封上。

“给我的儿子,小李。

我有无数次不知该如何提笔和你说发生过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和老艾踏进了一个未知深处危险诡异的漩涡,一脚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了,而我们所得到的尽是噩梦。

每次我想起时都多么希望没有经历过那次事件,没有去那次南极深处探险,没有发现那个古怪的堡垒与一地的尸骸。

也许没有见过没有亲身经历,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我还是照例完成了一次考察,做一些所谓的自然生态报告,听着官员们对温室效应所造成坏处的后果嗤之以鼻以及他们表明会努力改善阳奉阴违的态度,而我们自然也习惯了。

随后回到家里与你母亲聊天,听她我经常往返南极深处过于危险的抱怨与她做好的香喷喷的饭菜,与你探讨你的大学专业以及你以后的生活。直到我退休,直到你来继承我的事业。而我则负责和你母亲照顾你的孩子在院子里种上一些蔬菜水果,躺在躺椅上颐养天年。本应是如此平凡无奇却又简单幸福的一生。

直到我进去了南极深处看见那个破碎的堡垒与一地死的莫名其妙的尸体。看到那个王座上死法怪异的尸骸,以及,除了我和老艾谁也没看见的隐藏在兽皮座位里面的箱子。我所憧憬的一切都在此刻改变了。

那是个真正的潘多拉魔盒,只不过已经失去了魔力,但对我来说还是不应该将其打开带走,

里面的东西仿佛是从地狱里带来的,它渲染了一个可怕的场景。尽管并不是它带来的灾难与末日。却也和它一样让人感到惊恐。但后来我仔细一想,也得亏了它让我们知道了很多事情,并能预防事态的演变尽量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我每次都在想,如果我没有发现它,现在世界上是不是依旧还是原来那样,不会起一丝的变化,一切还是波澜不惊,不会发生任何可怕的事情。

每次想到这里,我都觉得自己像个鸵鸟,危险明明已经来临,自己却害怕的将头埋进土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直到危险将我吞食殆尽。

我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如此懦弱,为了你的母亲以及你。但我不会以此为荣,我将自己镀了一层以为是为自然做好事高尚的金身,是为了保存人类文明长久的生存。实则是做了一场卑鄙的选择,因为我没有权利去左右人类的生存与否,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自醒,每一个有智慧的人类都是在为了利益狂奔,沉迷在食靡宝箱不去理会危险在身边悄然来临的鸵鸟。

但其实在自然面前,一切选择与否对于它来说什么都不是,一点都不重要。既不分好坏,也不分前后因果。一切该发生的仍然会发生,地球按照自己设定好的齿轮去运转。只不过付出代价的是我们这些渺小妄图挑战这个地球底线的人类。

这恐怕会演变成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我的儿子。每当我站在外面看向远处的天边时,都感觉一股厄运正在酝酿着前来,每一次风的来临仿佛都在送达一个可怕的坏消息,如果这场末日真的来临,那整个大地必须都将被洗礼,被猛烈迅速的洗礼成原来的简单模样,不留一寸痕迹,没有一丝仁慈。

所以我愿意坚持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某种道德上的大义,而是为了你们,为了丽可,为了能永远活下去的人类后代。是的,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我的想法何其幼稚,我知晓了灾难如何来临,如何到达却始终缄口不言。

是的,我想让这场灾难降临,不给人类防御的时机,让它洗礼大地,洗礼人类,洗礼人类肮脏不堪的内心,给新人类以重生。不再被早已刻入基因利欲熏心的思想再残害自己,残害他人,最终步向谁也无法挽救的深渊。

但不管我想法如何高尚或是如何无情自私,我的内心依旧愧疚难当,每当夜晚,我都被这个想法左右我的思想,让我深受折磨,当我行走在街上看见母亲拥抱刚出生的婴孩,看见一位父亲教自己的孩子骑自行车,看见人们相继行走在街头高声笑谈,一切那么美妙,那么单纯。仿佛阴暗从不存在,我每次都会因此而动摇。

可是我也想到,当偷猎者残杀南极的海豹与鲸鱼,不停逼近其他物种的生存圈让它们无法存活,我亲眼看见了因为砍伐数百万倾树木森林而导致大量的鸟无从栖息,大量物种因此灭绝。

人类不顾后果造成的温室效应日渐增强,人们已看不见夜晚的星空,污浊的空气浸染着世界。更加害到南北极的冰层屡屡断裂消融,北极熊逐渐没有了食物与立足点,鲸鱼逐渐吃不到足够的磷虾……不管我如何向世界的人类诉求,诉求它们的生命因为我们的自私而逐渐消亡,诉求我们的贪婪正让它们为数不多的家园饱受摧残,但谁也不听我的,谁也不顾我的,他们只顾着自己的利益,权利,金钱,地位,那伪善的外表下隐藏着残忍的凶狠。我不会拿这些人类与畜生相比,畜生只是动物,人类却只能用五个字来形容‘罪孽的产物’。

儿子,你和我曾亲眼看见,那给你留下童年阴影的那一天,整个冰封的大地上,躺着无数个死亡的海豹,他们连孩子也没有留下活口。血腥满地,染红了冰河……

那也成为了我的噩梦,夜夜让我惊醒,让我很多次以泪洗面。人类并不给予其他物种生存的权利,那我们又何来权利让自己身在食物链的顶端,左右自己的生死存亡呢?人类需要敬畏,敬畏自然的力量,敬畏其他物种的存在,给予它们足够生存的土地彼此尊敬。

不然以人类的狂妄自大终将以可怕的灾难来收场,我不想看见那样的场景,因为它已经来到了,但以人类的科技他们有可能撑过这场大自然降下的惩罚,届时,更多的物种恐怕会全部消亡,地球会只留下贪婪堕落的人类,我不会视若无睹。哪怕让我成为千古罪人,我也愿意以这种手段让人类迎来新生,迎来知道应当敬畏自然,敬畏其他物种的新生。

但我垂垂老矣,尤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可能看不见那个时代了,这对我来说可能是好事,毕竟,我是一个罪人,我懦弱的心灵让我不忍直视这场洗礼,哪怕它是迫切需要的。

但我希望你能在这场末日中生存下去,带着你的母亲和丽可,有时候我们要做出卑鄙的选择,或顶住一切可能让人崩溃的压力,或变得无情,变的残忍,这都是有必要的,但希望你不会丧失本心,儿子,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坚持住,为了你的母亲和丽可,为了家人。”

有很多东西我无法与你当面说出口,很抱歉以这种书信的方式,我有许多想对你说的话,不能看着丽可长大是我的遗憾,但只要能让她安全的长大这就足够了。

随书信的东西是黑盒子的钥匙,它能打开黑盒子让你见到里面的内容,我只留下了一样东西,就是我们一直藏起来的秘密,是他们最想知道的东西,几卷‘羊皮纸’。

其余的东西我都留给了老艾寄存,希望他能继续破解里面的内容,告知我们后续发生了什么。保重,我最爱的儿子,愿你能带着她们好好活下去,度过这昏暗无光的末日。

另,羊皮卷的内容可能会让你感到震惊,但那都是真实的。

—父亲李盖

李疏铭用那个卡片伸进去细孔,随后使劲用力,整个黑箱子顶上嘭的一声弹开了一条缝,吹出了阵阵灰尘,李疏铭挥了挥手将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大卷卷起来的羊皮纸,用绳子系好,旁边是一个特殊的黑色电话。再就什么也没有了,看来父亲所说其他给老艾的东西是一个很大的物体,以至于箱子还有很多的空余。他把电话放在桌子的旁边,拿出了那个一大卷羊皮,很有重量,他摸起来也还算柔软,但也很粗糙,上面布满了一些颗粒,他是养羊的,父亲也是,这很明显不像是羊皮,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说它是羊皮纸,这跟纸也没有关系嘛,就是卷起来的动物毛皮而已。

他把羊皮纸外面的绳子解开后,羊皮卷就一层层散开,最外面的只是一张包裹里面的皮,所以什么东西都没有,而里面的羊皮显然是经过精心剪裁的,大小都一样,也同样被绳子系好卷起来的,一起放在旁边的还有一把已经生了锈的刀和几颗黑色的石块,他掂了掂,很轻,一捏就要碎了,像是个烧过的木炭。李疏铭把外皮和这些东西拿走,独自观察里面的羊皮纸,他摸摸皮的外围,有许多的纹路,显然有人把什么字刻在了上面。

他打开绳子,一捆羊皮纸平整的摊开,他看着最上面的一张,有的地方黑黑的,显然用那些木炭涂抹过,显示出了一些字来,他惊讶的发现,里面的一卷卷文字都是英文,是人类书写的,或者说,是用刀刻的。那为什么会在这个黑箱子里呢?这个羊皮纸上又有什么让父亲和老艾一直藏了很久也没公布的秘密?他叫来了精通英文的青舒。

青舒仅仅只是看了第一张,便大吃一惊抬起头看着李疏铭说“你父亲……你父亲和老艾并不是第一个进去巨人之墓的人类,100多年前,有人进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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