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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发展

  • 作者:老山活着
  • 类型:历史文化
  • 更新时间:08-25 01:29:14
  • 完书字数:9648

送走了陈县令,山庄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节奏。陈县令和刘县尉带走了稻种、土豆和玉米,施平也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按照宋代朝廷的效率,没有几十年,土豆和玉米根本不可能推广开。

明朝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万历年之前,红薯、土豆和玉米就已经相继传入了中国,玉米最早传到我国的是广西,时间是1531年,距离哥伦布发现美洲(1492年)还不到四十年。到1643年为止,它已经传播到河北、山东、河南、陕西、甘肃、江苏、安徽、广东、广西、云南等十省。

土豆和红薯稍微晚一点,根据徐光启的《农政全书》记载,应该是1562年以前。红薯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传入浙江和福建的。一直到明朝灭亡,这些异域粮食的种植都没有形成规模。最后便宜了清王朝。这些粮食的普及,迎来了一个所谓的康熙盛世。康熙皇帝能够平定三藩,收复了台湾,最后远征准格尔。红薯、土豆和玉米的丰收,其实起了关键性的作用。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回归正传,前段时间南阳爆发的瘟疫给仙云山庄带来了充足的劳力。中国的老百姓是纯朴的,尤其懂得感恩。受过施平恩恵的灾民纷纷投靠,成了施家的庄户。古人有古人的智慧,更加懂得生存的法则。逃难的人大部分以前是佃户,家乡没有自己的土地,如今逃难到这里,给谁种田不是种?

仙云山庄这是个很好的选择。庄主是位小神医,心地又善良,至少以后得了病不愁,生命就多了一份保障。加上山庄待遇不错,傻子才不愿意留下。就这样,仙云山庄的人口像吹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山庄多了三十余户,四百余口人,仙云山庄都快变成一个小乡镇了。

不过有两户人家的情况有些特殊。萧懿,字志诚,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位读书人。萧懿今年三十六岁,南阳舞阳人,以前的确是位读书人,因为十几年考不上功名,为了供他读书家里搞得家徒四壁。多次落第后,萧懿已经心灰意冷,放弃了科举这条路。为了生计,他只好下海成了商人。

这次大疫,舞阳县也是重灾区。萧懿是个粮商,灾难来临时,因为官府救灾不利,舞阳发生了民乱。在有心人的煽动下,萧家的粮铺被乱民哄抢了一空,临了还放把火给烧了。没了栖身之地,一家人只好跟着南下逃难。他的父母陆续染病死在了途中,到了新野,萧懿也未能幸免。一家三口奄奄一息时,遇上了施平献出药方,在城门口施药,一家人才幸免于难。

萧懿是个感恩的人。身体痊愈后,便带着妻儿投奔了山庄。施平听说他是读书人后大喜。自从灾民蜂涌而来,山庄便多了很多未成年人,这些孩子大多在十岁以下,正是顽皮的时候。尤其是男孩子,成天不是上房揭瓦,就是下河摸鱼,让人愁的不行。

庄中就施平一个人是读书人,平日里事多,实在没有精力管束他们。萧懿的出现正是时候。施平立马拍板,开出了每月一贯二足陌,外加一石粮食五斤肉的价格,重金聘请萧懿当任庄中西席先生,教那些顽童识字和算术。施平的原则是有教无类,连山庄中的女孩子都要教。萧懿本就打算报恩,并没有想过特殊的照顾。能当私塾先生本来就是意外,施平给的束修如此丰厚更是让人惊喜。萧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另一户人家是涿州官办船场的人,是有军籍的工匠。瘟疫肆虐涿州时,当地驻军发生了兵变。这位老船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乘乱宰了平时欺压他的胥吏,抢了库房里十几贯铜钱,带着妻子和三个儿子连夜逃亡。他们一路南下,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说白了他属于逃犯,抓回去是要砍脑袋的。

这家人历尽艰辛跑到了新野,几千里逃亡,全家奇迹般的没有落下一人。只是盘缠已尽,由于全家都是通缉的逃卒,怕暴露身份又不敢去做工。走投无路下,全家人逃进山中,被饿得奄奄一息。

要不是施平打猎时,遇到他们好心收留,这家人早就挂掉了。很多人以为明朝工匠的待遇差,其实宋朝工匠的境遇更差。宋朝的国营手工业作坊对工匠实行军事化管理,一律住在营房。虽然名义上是雇佣关系,但基本丧失了人身自由。而且劳动强度大,待遇还特别差。不信你看:《宋会要辑稿》记载,工匠逃亡皆因“不堪其苦,往往厌倦工役,将身逃走”。

更为恶劣的是,这些工匠不仅做本职工作,每年还要服劳役,这可是义务的,没有工钱发哦。即使完成本职工作,也不一定能拿到工钱。一些官员不只克扣工匠的工资,还经常假公济私,挑选工匠到自己家干私活。瞧瞧,都去干私活了,公家的差怎么交呢?只能保量不保质,凑个数应付检查。

施平对这个时代有些失望。这一年多的亲身经历,他算是真正认识了大宋。一句话,宋朝实在没有想象中的可爱!穿越之前,施平眼中的大宋虽然对外积贫积弱,却是百姓安居乐业、朝廷百官乐于效忠的时代。他以前想象,宋朝发展农业的同时,工商业也很发达。随处可见的小摊小贩、各种酒肆商店琳琅满目,都为国家的税收提供了保障。

按照后世网络上的说法,宋朝最大化实现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一理念。经济水平高度发展,国家gdp远超明清,甚至比盛唐还富足。然而来了以后才知道,真实的情况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底层百姓不仅负担的税收名目繁多,而且每年都要承担沉重的劳役。正是百姓的民脂民膏供养那些士大夫,才有了读书人登朝之后,方能以衣冠文物,文采风流。

施平虽然不是什么呼保义宋江那样有野心的人,但也不是个怕事的角色。知道这家人的遭遇后,他很同情,不仅收留了这家人,施平还花了笔钱买通书吏梁胜,悄悄的帮船匠重新登记了户籍。为了隐人耳目,梁胜替船匠把祖籍改为了邓州,施平给船匠取了个大名叫赵康安,其妻田三娘。三个儿子分别叫做赵青、赵平和赵乐。这家人从此隐姓埋名,成了仙云山庄正经的客户。

山庄人口多了,也带来了新问题,首先就是如何安置好他们,让这些人在山庄安居乐业。想要安居乐业嘛,首先就是要盖住房,让这些灾民人人有个遮风挡雨的小家。秋收以后,在简老根的带领下,所有的青壮被组织起来,烧砖伐木,搭建房屋。忙忙碌碌了三个月,赶在第一场雪下来之前,总算是让所有人住进了新房。

庄户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组织起来抢种冬小麦,这可是大事。仙云山庄虽然获得了丰收,但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人,粮食绝对是不够的。施平已经花了五百多贯采购粮食,保障山庄明年秋收前人人都有饭吃。根据施平的计划,明年山庄首先要做到粮食自给自足。庄户们抢种完冬小麦后,又投入到开垦荒地,挖沟修渠,完善农业基础设施的工作之中。

不管是新来的庄户,还是老庄户,整个冬天都在忙忙碌碌,一天下来,人都累散了架。这些庄户都是北方人,早习惯了窝冬。如此缓重的体力活,人人都快撑不住了。所幸东家仁义!自从大伙儿进庄后,每个月200文足陌的工钱从不拖欠,食堂里的大锅饭虽然味道不咋地,但绝对管饱。隔三差五还能见到荤腥,因此大家都坚持了下来。每个人心中都有念想,都盼望着来年生活更好。大家伙痛并快乐着!

施平虽不必参加体力劳动,每天累得像条狗。可他现在也是身心疲惫。没办法啊!现在多了这么多庄户,不仅每个月要发的工钱猛增,还要给他们住,给他们穿。每天花钱如流水,眼瞅着都快要破产了。好在“橡胶”作坊开始有了收益,否则他早就撑不住了。

杜仲的树皮树叶和果子在作坊变成了杜仲胶,然后提纯添加炭黑增加胶的强度和耐磨性,利用热模压制法加工成实心轮胎、胶底鞋和防水雨布,没想到一经推出格外受到市场追捧。通过复丰祥的路子,施平的橡胶制品很快在京城和江南地区打开了局面,如今成了山庄的支柱产业。

棉花今年种植的不多,只收了不到2000斤皮棉。这可是优良的新疆长绒棉种,产出来的棉花很适合纺织,可不是这个时代的短绒棉可以相比的。于是,施平在山庄里办了一个棉纺厂。

设备是现成的,施平扶贫所在的乡因为某种土布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因此得到了省里的大力扶持。施平为了开展扶贫工作,特意让农机站对老式纺织机进行现代化改造,提高了生产效率,让当地妇女在家里就能就业。

不过,今年的这点棉花只够作坊两个月的生产,施平干脆让庄户全部纺成棉布,又派人去邓州收购大量的短绒棉回来,加工成棉被和棉衣。一部分产品直接发给庄户,充抵部分工钱,多出来的对外销售,补贴山庄里的财政缺口。

施平依旧按照惯例,将庄户分成若干个生产队。任命生产队长组织庄户集体劳作。这种生产模式在创业初期,大幅度提高了劳动效率。整整一个冬天,仙云山庄简直成了一个大工地,到处是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

有了两个作坊给山庄输血,施平安心了不少,接下来他要对未来山庄的发展提前布局。新野这地方风景秀丽、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土壤肥沃,在后世就盛产小麦、杂粮、水稻和棉花、芝麻花生等作物。

施平根据土地墒情,规化了山庄的产业布局,大力发展综合农业。发展综合农业畜牧业就不能少,不管是选择养猪还是养羊,选择适合的品种非常重要,还需要施平仔细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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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一个冬天,时间很快就到了天圣三年的春天。果然不出施平所料,新野县将那些良种送上去以后,陈县令的奏折像是三脚驴儿跳上天,泥牛入了海,再没了消息。

春寒料峭,新野城仍是一片肃杀。昨个后半夜响了几声春雷,接着扯起漫天丝丝冷雨,天气越发显得贼冷,直冻得狗缩脖子马喷鼻,昨晚巡夜的更夫皂隶打着摆子回到县衙里的班房,一挂清鼻涕揪了还生,一窝疯围在火塘边,烤着火继续发抖。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县衙里陆续有文吏差役进来,上班的时间快到了。众人烤了一会觉得身上暖和了一些,便有一句没一句开始闲聊。正在这时,外面的大门吱呀一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了进来。众差役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来了。大家赶紧站了起来,排成两排站好,连大气都不敢出。

来的正是刘县尉。这位爷是个守时的长官,众人对他又敬又怕,倒不是因为刘县尉贪,相反他这个人公正廉洁,不贪没皂隶的工钱,做事情也很公道,唯一不好的自从他来新野以后,大伙儿就没办法偷懒了。

这位爷每天像刻漏一样踩着点子来县衙,一大早就喜欢把皂隶集合起来,就像管理军队一样天天要点卯。刘县尉点完卯,安排完各部门今天的工作,所有人都分派了出去。忙完这一切已过已时,那位陈县令才打着哈欠从县衙后院出来,进了自己的公事房。

今天要下乡检查水利设施,为今年春耕做准备。陈肃最近很不爽,非常的郁闷。整整过去快半年了,眼瞅着新的一年就要春耕,望穿秋水的陈县令依然没有得到朝堂上的任何指示,这让他心灰意冷,大失所望。

此时刘县尉走了进来,今天他也要一同下乡。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便召集随从准备出发。两位新野的最高长官刚出大门,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把刘县尉颔下如同关公一样的大胡子吹得零零乱乱。就因为这部大胡子,再加上他皮肤黝黑,为人严肃。平时不苟言笑,让人不敢亲近。县衙里的人背地里都喊他黑脸关公。

“都二月了,风还这么刺骨头。”刘县尉一面整理胡子,一面用他浓重的山西口音说道。

“呵呵,二月春风似剪刀嘛。”身材颀长器宇凝重的陈肃,慢悠悠回答。他跟这个时代的文人一样,也留有长须,只因不够长又比较稀疏,倒也无需像刘县尉一样天天打理。

外面还下着丝丝小雨,两人穿好雨衣,骑上皂隶牵来的驿马,这才出了县衙大门。刘县尉摸了摸身上新的雨衣,感慨道:“这雨披好,一点都不漏水。如果能再做成一些帐篷配发给禁军,加上这雨衣,咱们宋军以后行军打仗就会方便很多……”

上个月邸报上说党项人不安份,最近天天跑来寇边,打草谷。这家伙看了就有些坐不住了。最近他天天想着建功立业,去秦凤路打仗,一天也不想在新野呆了。

陈县令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刘县尉,你消息灵通,有时间帮本官多问问咱们的粮种和奏章,都送上去了大半年了,朝廷怎么没一点动静,再这样下去,恐怕又要错过今年的春耕了,那可是成倍的粮食啊!”

刘县尉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私底下他也很着急。除了公开的奏折,他自己给那人写了一封密折,也一直没有回音,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朝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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