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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三合一

  • 作者:金戈万里
  • 类型:历史文化
  • 更新时间:08-19 20:53:30
  • 完书字数:21150

进城后, 宋佩瑜立刻给邱县去信,让邱县派个信得过的主将来。

等到主将带着接管新县城的文官和小吏赶来后,宋佩瑜已经将新县城梳理的差不多。

刚好将新县城交给从邱县赶来的文官和小吏, 他则随着主将朝下个县城出发。

赵军再次朝着洛阳靠近的消息,很快便传回洛阳。

早在将与赵军对峙的燕军调去沁县的时候, 明正帝和燕臣们就想到了这天, 虽然仍旧有惆怅, 但内心深处早就接受了现实。

他们甚至暗中期盼赵军能快点到洛阳, 否则他们还要日夜惦记着。

赵军到了哪里。

赵军什么时候到洛阳。

赵军到洛阳后会如何对待他们。

......

简直能算得上折磨。

奈何宋佩瑜的行事风格与重奕截然不同。

他当年刚入朝的时候,还因为年轻气盛做过风险很大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 他的见识越来越广, 行事风格也越来越稳健, 包括行军也是一样。

虽然三万赵军有了新的主将, 但主将的作用仅仅是攻城。

什么时候朝下个城池出发,路上如何修整,始终都是宋佩瑜拿主意。

每次刚拿下某个县城的时候,宋佩瑜都要仔细梳理过县城复杂的人际关系,观察百姓和当地势力对赵军的观感后,才会领着三万大军继续朝下个城池出发。

明正帝与燕臣日盼夜盼......突然有些想念远在金山关的赵太子。

可惜自从赵太子北上金山关, 赵军大部队也追了上去了后,金山关就彻底被赵军把控。

洛阳已经很久都没再收到金山关的消息, 也不知道赵军与突厥是谁占上风。

因为赵军缓慢的行军速度。

明正帝与燕臣们从原本每天上午、下午都会出现在大朝会的大殿中, 商议宋佩瑜来到洛阳城外时, 他们要怎么与宋佩瑜讨价还价,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变成只有每天上午,才会短暂的出现在大朝会的大殿中,相互通知赵军今天是不是又没有动静。

到了现在, 早就恢复每三天一次的大朝会,已经逐渐变成五天一

次,甚至有间隔时间变成更长的趋势。

什么时候缓慢朝洛阳靠近的赵军有动静,什么时候才有大朝会。

随着越来越多的县城被赵军占领,洛阳连正在豫州追着陈国咬的姬瞳都联系不上,上朝又有什么用?

终于收到宋佩瑜又从邱县调集两万大军,正率领总共五万赵军,从距离洛阳最近的县城朝洛阳前进的消息时。

明正帝与燕臣们挥退传消息的人,慢条斯理的吃过晚膳,才吩咐仆人为他们准备明日要穿的衣服,然后十分平静的去睡觉。

翌日,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

明正帝目光复杂的望着放在托盘里的龙袍和冕旒,除非赵国想举办个盛大的归降仪式,否则今天就是他最后一次穿戴能代表帝王身份的礼服。

正在各自家中准备穿上朝服的燕臣们,脑海中正闪过与明正帝相同的想法。

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穿燕国制式的朝服。

大司空甚至情不自禁的抱着衣服淌了几滴眼泪,惊得仆人连忙去拿没有褶皱和污渍的新衣服来。

明正帝与朝臣们先后出现在上朝的大殿。

众人目光平静的扫过彼此,谁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大殿内明明有许多人,却因为寂静显得空旷的可怕。

忽然有响亮的‘咕噜’声打破沉默。

正双眼放空的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

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眉发皆白的吴金飞死死的低着头,仿佛只要不与人对视,就没人会发现刚才的声音是从他肚子里传出。

可惜,有些东西终究是控制不住。

‘咕噜噜’

众目睽睽之下,比刚才还响亮的声音欢快的响起。

吴金飞羞窘之下抬起手以袖遮脸,他虽然不至于像大司空那样没出息,对着朝服流眼泪,心中亦有百般复杂,怎么可能有心情用饭。

没想到本该在辰时就到洛阳的赵军,竟然直到未时都没到。

明正帝轻咳一声,难得对朝臣们升起体谅的情绪,正想开口替吴金飞解围,相同的响声又在不同的位置响起。

‘咕噜’

‘咕噜’

‘咕噜噜’

......

甚至连皇位上都响起相同的声音。

半晌后

,明正帝才若有所思的看向身侧的大太监。

当肚子叫的人变多后,肚子没叫的人就变得明显起来。

大太监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鼻尖滴落。

早知道会是如今的情况,他宁愿将明正帝赏给他的糕点放坏,也不会吃!

“让厨房给爱卿们上些糕点。”明正帝兴意阑珊的移开目光,心中忽然升起微不可查的感慨。

大太监如蒙大赦,立刻小跑去殿外。

须臾后,大太监却满脸难色的回来,跪在大殿中央不肯说话。

明正帝被气得发笑,“怎么回事,朕还没退位,就支使不动他们了?”

大太监小声道,“回陛下的话,小厨房今日什么都没准备,现在开火,至少要一个时辰后,糕点才能呈上来。”

明正帝的手狠狠拍在御案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陛下息怒”朝臣们齐声道。

“朕有什么可怒的地方?”明正帝反问,“朕都在想离开皇宫后要去哪落脚,他们......”

“陛下,斥候来报!”侍卫从门口进来,恰到好处的打断明正帝的怒火。

没等明正帝开口,已经有朝臣迫不及待的道,“快让他进来!”

穿着轻甲的斥候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在大殿正中央跪下,就被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疑问砸在头上。

“赵军进城了没?”

“领头的人还是宋佩瑜?肃王有没有从咸阳赶来?”

“赵军是在城门口,还是在皇宫外?”

......

斥候愣了下,才朝着明正帝单膝跪地。

不知道是不是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逼问吓到,斥候的声音就像是没吃饱饭似的,虚弱的声音中甚至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赵军已经绕过洛阳赶往新县。”

朝臣们又追问了好几句,才猛然意识到斥候说了什么,顿时脸色各异的僵在当场。

他们起了个大早。沐浴焚香换上官服,怀抱着复杂的心情等了大半天。

结果赵军绕过了洛阳?

大殿内凝滞的氛围延续了很久,捂着肚子的吴金飞才艰难的打了个圆场,“也许是因为赵太子不在,宋佩瑜才会绕过洛阳。

由赵太子亲自接受陛下的投降,也能算得上是赵国对洛阳的重视,而且......”

远在豫州的姬瞳,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如果姬瞳拿下豫州的部分土地,他们这些燕国旧臣也能算得上是携城归降,怎么也比被赵国逼得走投无路归降好听。

道理大家都明白,但......

明正帝与燕臣们不约而同的看向新县的方向,心中想过同样的想法。

早知道就主动出城,堵在赵军的必经之路上。

这样担心受怕的日子,他们委实过够了!

吴金飞猜的没错,宋佩瑜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带兵进入洛阳。

除了想让重奕亲自将赵旗插在洛阳的城墙上,还因为宋佩瑜想尽快赶到翼州东边与兖州交界的地方。

他要趁着陈国与楚国自顾不暇,抓紧时间与兖州和青州交流。

以赵国和陈国的势头,兖州和青州被赵国或者陈国吞并只是时间问题,宋佩瑜却始终都没收到兖州或者青州主动联系赵国的消息。

这不是个好现象。

终于达到翼州最东边的析县时,宋佩瑜在插满赵旗的城墙上收到来自金山关的战报。

突厥有备而来,金山关的燕军十分被动。

多亏了重奕率领两万骑兵及时赶到,从正在攻城的突厥后方杀出,打突厥个措手不及。

否则金山关早就被攻破了。

经过几次交锋后,赵军们发现,突厥是他们遇到最难缠的敌人。

突厥人强壮的如同黑熊,他们的战马也丝毫不比赵国骑兵从吐谷浑和党项得到的战马差。

两相交手,占据上风的竟然是突厥人。

要不是重奕总是能在突厥骑兵的进攻阵型上打开缺口,就算有赵军骑兵的支援,金山关也守不住。

不知不觉间,赵太子的威名响彻突厥。

突厥王甚至给重奕去信,表示愿意与赵国议和,要求赵国在突厥的地盘上建立奇货城,并要将女儿许配给赵太子做太子妃。

信上说,只有如赵太子这样的勇士,才配得上他的女儿。

宋佩瑜的目光在‘太子妃’三个字上多停留了一会,倒是没因此产生危机感,却莫名想到过年时,收到的来

自永和帝的节礼,那十二套配饰齐全的蟒袍。

心不在焉的去看下一页信纸,宋佩瑜才惊觉这次的来信到此戛然而止。

他不死心的重新翻看已经看过的信纸,还是没发现新内容。

金宝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宋佩瑜绷得越来越直的嘴角,又往宋佩瑜手上的信封上看了眼,忍不住挠了挠头。

是金山关送来的信,没错啊?

虽然殿下几乎不会亲自写信,但主子每次收到来自前线的信时,心情都不错,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伤到了殿下?

金宝还没想好要不要问,宋佩瑜已经看了过来,“有事?”

“不是什么要紧事,兖州来人,说兖州王的弟弟打算来拜访您......”金宝耸了耸肩,明知道宋佩瑜肯定会拒绝,却不会因此就瞒着宋佩瑜,“来人说兖州王的小孙女十分好奇翼州风采,却始终都没找到来翼州游玩的机会,想趁这次端煦郡王来拜访您,顺便让王女完成心愿,才好择婿嫁人。”

金宝在‘择婿嫁人’上加重语气,特意提醒宋佩瑜,所谓的兖州王小孙女向往翼州风采的更深层含义。

果然,宋佩瑜毫不犹豫的道,“郡王若是来翼州游玩,无论带谁,都只凭他的心意,若是来翼州有正事要谈,最好不要带着女眷,免得无暇照顾女眷,让女眷委屈。”

金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已经明白要怎么与兖州来人回话。

离开前,金宝又看了眼宋佩瑜手中叠放在一起的信纸,终究还是没忍住担心,小声问道,“殿下在前线可安好?”

宋佩瑜以为金宝是从别处得到风声,下意识的追问,“为何如此问?”

金宝老实道,“小的看您脸色不太好。”

宋佩瑜想也不想得道,“我没有,你看错了,去忙吧。”

说罢,不等金宝再回话,宋佩瑜已经转身走向内间。

金宝目瞪口呆的望着宋佩瑜的背影,眼中的担心更甚。

难道殿下的伤很严重?

应该不至于。

否则主子必然顾不上兖州王,肯定要立刻前往金山关。

金宝摸了摸长出胡茬的下巴。

难道......吵

架了?

更不可能啊。

两个人天天见面的时候都从来不吵架,如今相隔如此远,殿下还极不愿意写信,怎么可能吵架。

回到内间后,宋佩瑜又仔细梳理了遍手中顺序全乱的信纸。

与他已经记在心中的内容一模一样,并没有凭空多出来什么。

打开随着信一同送过来的龙纹荷包,里面是个宋佩瑜从未见过的琥珀摆件,刚好能让人拿在手心把玩。

雕工已经能以鬼斧神工形容,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琥珀小猫的头顶好像有些秃。

宋佩瑜目光直勾勾看向定格在眯眼表情,竟然与他有七八分相像的琥珀小猫,下意识的摸了把头顶。

很好,入手都是厚实的头发,一点都感受不到头皮。

如果金宝没被关在门外,就会发现宋佩瑜此时的心情与刚才截然不同,连上翘的眼尾都透着愉悦。

仔细找出琥珀小猫身上的每一处细节,宋佩瑜才心满意足的将琥珀小猫放回绣着龙纹的荷包中,并将龙纹荷包放进怀中,亲自研墨回信。

重奕不喜欢写信,宋佩瑜却与重奕截然相反,他很喜欢将重奕没有参与的经历,一笔一划写在纸上的过程。

因为不确定信是否能成功送到重奕手中,宋佩瑜写信时的用词,向来含蓄内敛,都是些他日常经历的小事。

就算被别有用心的人拦截这封信,得到信的人也只会抱怨宋佩瑜废话太多,不会生出其他想法。

宋佩瑜将他唯一一次充当主将的过程,写在信纸上。

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宋佩瑜仍旧哭笑不得。

他忍不住在末尾写道:

‘不知殿下以为臣是否有成为名将的天赋?’

宋佩瑜没觉得他写了多少内容,摊开晾墨的信纸就不知不觉的铺满整个桌子。

眼看着桌子上也已经再也空不出来晾信纸的地方,宋佩瑜挥笔的手才逐渐慢下来。

他沉思许久,脑中忽然闪过灵光,终于决定在最后的空白之处写什么。

‘今在析县,兖州使臣欲访,言及兖州王女同行。’

这封信刚送出去不久,始终没有音信的青州也有了消息。

青州也想派使臣来析县,领

头人是青州王的岳父英国公,青州同样暗示,会带王族女同来。

宋佩瑜将之前拒绝兖州王孙女来析县的理由,又原封不动的告诉青州使者。

五日后,兖州王的弟弟端煦郡王,带着兖州王的亲笔书信来到析县城外,随行除了将近五百人的护卫,还有辆香气盈盈的马车。

看马车的规制和上面的族徽,就知道马车内的人是兖州王的孙女。

主动在析县十里外相迎的宋佩瑜看到马车后,脸上的热情肉眼可见的变成敷衍。

端煦郡王将宋佩瑜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却并没往心里去。

男人嘛,还是大权在握的男人,发现有人违背自己的意思后,不高兴才是正常。

以宁儿的气度美貌,只要双方在接风宴上碰面,不愁宋佩瑜不动心。

即使不高兴,宋佩瑜也没立刻与端煦郡王翻脸。

寒暄过,宋佩瑜抬手示意身后的析县,面带歉意的道,“某还要在此等待青州庆国公,由王校尉随您先行前往析县。”

当日随着宋佩瑜攻城的副将,也就是王校尉,虽然在此之前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这等使命,反应速度却不慢。

他立刻小跑过来,对着端煦郡王拱手,“王爷,请。”

端煦郡王被突然冲过来的王校尉挤得连连后退,要不是身后的人够机灵,险些因为站不稳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端煦郡王的脸却比锅底还黑。

宋佩瑜不迎他进析县,只打发个校尉给他带路,却会亲自迎青州英国公进析县。

这是什么意思?

是兖州不如青州,还是他端煦郡王不如英国公?

端煦郡王勉强压下怒火,不去看王校尉那长碍眼的黑脸,目光灼灼的看向嘴角温和笑意从未变过的宋佩瑜,忍气吞声的道,“没想到英国公竟然与小王同天到,恰好小王已经许久没见过英国公,陪宋大人等上一会也无妨。”

宋佩瑜脸上的歉意更甚,迟疑的目光从端煦郡王脸上,移动到以粉色窗纱为装饰的华丽马车上,“可是英国公还要至少三个时辰才能到,王爷尚且能将就,县主恐怕更想早些见到心心念念

的翼州风情。”

听了宋佩瑜的话,端煦郡王瞬间失去表情控制,狰狞的像是要生吃活人似的。

还有三个时辰?

足够宋佩瑜在此处和析县之间跑十个来回,还有余地!

想起从兖州出发时,王兄的叮嘱,端煦郡王勉强将直冲脑门的怒火压下去,闷声道,“不碍事,宁儿连日赶路辛苦,也该好好歇歇。”

王校尉满脸纳闷的将头凑到端煦郡王眼前,声音响亮的如同敲鼓,“既然县主疲惫,王爷更该快些带县主进城才是。反正英国公也要进城,而且就住在您隔壁,您还怕看不到英国公不成?”

望着端煦郡王憋屈又忍耐的表情,宋佩瑜不由多看了王校尉几眼,竟然有些分不清,王校尉到底是真傻还是假憨。

端煦郡王终究还是留了下来,臭着脸等到青州使臣的队伍踏着夕阳的余韵,停在兖州使臣旁边。

英国公是青州王的丈人,年纪自然不会小,却驭马疾驰在最前方,神采奕奕的望着已经起身的宋佩瑜和端煦郡王,比他身后年轻的护卫还要有精神。

“宋大人”英国公先对宋佩瑜点头,翻身下马后,才看向端煦郡王,“王爷怎么也在此,难道是正巧歇脚?”

端煦郡王尴尬的笑了笑,默认了英国公的说法。

王校尉却发出极为响亮的惊疑声,“王爷何必不好意思,您分明是想念国公爷心切,特意从上午等到现在!”

端煦郡王的脸皮肉眼可见的抽动了下,手指极快的在腰间的佩剑上划过,他已经能感受到英国公看他的奇怪目光。

宋佩瑜往前走了半步,挡在端煦郡王和王校尉中间,对英国公道,“国公爷怎么才带了百来个护卫?”

英国公慢吞吞的收回原本放在兖州王女车架上的目光,“老夫在路上收到宋大人的信,信上说谈正事不该带着女眷,否则恐怕无法专心。老夫深觉有理,便让大半护卫,护送我那外孙女回青州。如今看来......莫不是老夫收到的信件非宋大人亲笔所写?”

宋佩瑜可不会替端煦郡王背这份锅,眼睛眨也不眨的将端煦郡王卖的彻底

,“也许是国公爷收到了某的信,端煦郡王没收到。”

端煦郡王木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鞋尖,假装听不见英国公与宋佩瑜的对话。

虽然深究起来,这两个人也没说什么,但端煦郡王先入为主,总觉得这两个人是在讽刺他。

偏生他理亏在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只能一言不发的等宋佩瑜和英国公放过这件事,别在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闻宋佩瑜说,给他与端煦郡王送了相同内容的信,英国公脸上的不快才散去。

再看端煦郡王虽然竭力隐瞒,仍旧浮于表面的不满。

英国公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自然而然的将这个话题岔过去,与宋佩瑜说起还在青州的青州王。

兖州和青州的人到达析县后,只与宋佩瑜闲聊家常,闭口不提九州形势。

就算宋佩瑜将话题带到九州大势上,端煦郡王和英国公也不会接话,只会再将话题绕开。

久而久之,宋佩瑜就明白了兖州与青州的态度。

认清自己注定会被赵国或者陈国吞并的现实后,兖州王和青州王都想待价而沽,将祖产卖上个好价钱。

经过几日的相互试探后,宋佩瑜在私下密谈的时候,忽然将九州形势挑明说给端煦郡王和英国公,逼二人表态。

二人果然都是有备而来,虽然脸上浮现不同程度的震惊,提条件的时候却半点都没不好意思。

兖州王愿意对赵国递降书,条件是要与永和帝结拜为异性兄弟,保留他兖州王的封号,并要求永和帝将兖州赐给他作封地,不干涉兖州的军政。

除此之外,端煦郡王还隐晦的表示,如今的三座奇货城都在九州西边,东边也该有座奇货城才是。

兖州王会全力支持奇货城的建设,还愿意驻军在奇货城,保证奇货城不会被土匪或者歹人惊扰。

宋佩瑜听了端煦郡王的话,默默放下嘴边的茶盏。

这茶不必再喝,他已经气饱了。

除非上至永和帝,下到所有赵臣,都得了失心疯。赵国才会答应兖州王离谱的要求。

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只在兖州前加上‘赵国’两个字,

军权也不想交,政权也不想交,就想空手套白狼的白得一座奇货城。

随口敷衍了端煦郡王几句话后,宋佩瑜又去见英国公。

同样是开门见山的道明九州将合的大势,不给英国公任何左顾言他的机会。

英国公当即表达震惊,却发现宋佩瑜兴致不高,虽然勾着嘴角,眼中却并无笑意。

他立刻想起刚到析县时,端煦郡王曾悄悄找上他,与他商议,兖州与青州联合,逼赵国退步的事。

当时英国公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端煦郡王。

如今英国公也没改变主意。

不与赵国好好商量,难道要与南逃的陈狗妥协?

当年蛮族铁骑踏破金山关,在北地肆虐。

青州世家眼睁睁的看着前朝带着仅剩的精锐渡过黄河,无论青州世家如何祈求,前朝的人都没回头。

河的这边,是被突厥践踏,哀鸿遍野的青州。

河的那边,是龟缩在金陵,歌舞升平的陈国。

他的佳婿宁愿去咸阳,不求像梁王那样能深得永和帝信任,至少能如卫国安平王那样,做个富贵闲人。

也不愿意为了保留在青州的权柄,与陈狗妥协。

仅凭赵太子能在洛阳与金山关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金山关,青州就永远高看赵国。

在端煦郡王那里长过见识后,宋佩瑜已经对与英国公的交谈不抱太大希望。

就算赵国急着在陈国与楚国自顾不暇的时候拿下兖州和青州,免得日后多生波折,愿意有所让步,也是有前提条件的让步。

否则让已经成为赵国梁王,并率领西梁军为赵国征战的梁王怎么想?

梁王尚且要非圣旨不可出咸阳,梁王世子也只能在还没继承梁王王位的时候,留在西梁掌握西梁军。

兖州王居然想依旧在兖州做‘土皇帝’,还想白嫖奇货城。

没当场翻脸,让兖州使臣滚出析县,已经是宋佩瑜修养越来越好的表现。

发现宋佩瑜心不在焉后,英国公立刻猜到上午刚去与兖州使臣共同用膳的宋佩瑜,与肯定会狮子大开口的兖州使臣谈崩了。

英国公沉吟片刻,将诸多废话都抛去,尝试直入主题,“老夫离开

青州的时候,王爷曾与老夫说十分敬慕永和帝,若是有机会,希望能亲自去咸阳拜见。”

宋佩瑜精神一振,表情却没怎么变化,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

‘亲自’、‘拜见’

光是这两个词,就比端煦郡王一上午的废话都有诚意。

起码青州王愿意去咸阳。

宋佩瑜很快便从英国公口中打听出青州王的要求。

青州王愿意携家人去咸阳,但要求他的封号、府邸,等都不能次于梁王,起码要排在安平王前面。

王世子要留在青州,直到继承王位,再去咸阳。

青州已经有封号的王族和勋贵不能降爵,也不能降低待遇。

......

大部分条件都是比照着梁王,另外的部分,只有青州已有封号王族和勋贵不能降爵的条件,会让赵国十分为难。

青州王族五代同堂,里里外外的亲戚实在太多。

赵国皇族的人口恐怕要被青州王族的人口几倍吊打。

赵国有世袭爵位的臣子,从开国以来就只有两位,分别是元后骆氏的父亲承恩侯,宋佩瑜的大哥云阳伯。

青州有世袭爵位的臣子......仔细数数,恐怕能凑个马球队。

除了有关爵位的条件,其他种种条件虽然琐碎,却算不上为难,反而更能体现青州王的诚意。

相比白日做梦的兖州,青州尚且有可商量的余地。

自从来到析县后,端煦郡王就花费许多银钱买通宋佩瑜身边的人,试图掌握宋佩瑜的行踪和喜怒。

感觉到与宋佩瑜的首次谈话不是很顺利,端煦郡王立刻让人仔细注意宋佩瑜的动静。

不久后,端煦郡王就得到消息。

宋佩瑜从他这里离开后,回自己的住处歇息片刻,又去了青州使臣的住处。

端煦郡王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不停的在屋子里转圈。

站在他的角度,当然不希望青州在兖州之前,与赵国达成共识。

英国公那个老怂货......也不知道会不会宋佩瑜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直到后半夜,等得腿都麻了的端煦郡王,才收到宋佩瑜浑身酒气,满脸笑意的离开英国公住处的消息。

在正式与端煦郡王、英国公挑明九州大

势前,宋佩瑜始终保持完美端水的习惯。

上午去端煦郡王处,下午必会去拜访英国公。

或者上午去看了英国公,下午就会约端煦郡王。

宋佩瑜就像是突然忘记析县还有端煦郡王这个人似的,每天带着英国公到处游玩,甚至专门往青州送了车琉璃,说是要献给青州王看个热闹。

就连端煦郡王主动邀请,宋佩瑜都多有推迟,十次只肯赴约一两次。

端煦郡王表面上还能沉得住气,只是对宋佩瑜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私下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愤怒又暴躁。

眼见宋佩瑜十次里连一两次都不肯赴约后,端煦郡王将住处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得粉碎,通过他散尽钱财买通的人,只带着十多个护卫,趁着夜色悄悄出城,直奔兖州。

既然赵国不仁,就别怪兖州不义。

只要兖州分别封锁东线和西线,他倒是要看看,分别位于兖州两边的赵国和青州还怎么勾搭!

热风终于将蒙蔽月色的乌云吹开,让皎洁的月光再次洒落在安静的城池上。

宋佩瑜站在阴影处,似笑非笑的望着兖州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冷淡吩咐身后的人,“明日一早,就将兖州剩下的人都赶出析县。”

他还以为,端煦郡王感受到他对兖州使臣和青州使臣明显的区别对待后,也许会聪明些。

起码认识到兖州提出的条件有多离谱。

没想到兖州提出的条件,都没有端煦郡王这个人离谱。

不知是热火上涌还是怒火上涌,自从端煦郡王离开的第二天,兖州王女迎着赵军的刀锋冲到宋佩瑜的院子外,大喊大叫的让宋佩瑜将端煦郡王交出去后,宋佩瑜就开始卧床。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头昏恶心,典型的暑热症状。

金宝和银宝却如临大敌,生怕是兖州使臣给宋佩瑜下毒,大张旗鼓的找了好多大夫来看。

最后得出的结论却与银宝最开始诊断的没区别。

就是中暑。

整个燕国,除了洛阳之外的所有城池都被赵军占领。

与英国公的讨价还价也暂时停下,接下来主要还是看咸阳和青州的意见。

宋佩瑜再次闲了下来,在金宝和银宝喋喋不休的劝说下,开始昏天暗地的养病生活。

某日,宋佩瑜醒来后,嘴角仍带着欢喜的笑容。

他梦到重奕痛击突厥后,立刻赶来析县与他团聚。

拉铃唤外面的人进门,宋佩瑜却发现金宝和银宝也肉眼可见的兴高采烈,下意识的扬起嘴角,“有什么喜事,让你们如此高兴?”

金宝和银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主子高兴,我们自然跟着高兴。”

宋佩瑜下意识的摸了下嘴角,“你们怎么知道我做了好梦。”

“梦?”银宝怔住,保持着手指搭在宋佩瑜手腕上的动作,诧异的抬起头,“主子知道殿下在昨夜赶来析县,还当成了梦境?”

愣住的人变成宋佩瑜,还没彻底反应过来银宝说了什么,已经伸着头往屏风后面看,“他真的来了?”

金宝见宋佩瑜赤脚就要踩在地上,连忙弯腰将床底下的鞋掏出来,“主子别急!殿下不在城内。”

宋佩瑜还是将鞋穿上走到窗边,才回头细问金宝,“怎么会不在城内,难道他还有要紧事?”

金宝又和银宝对视了一眼,脸上浮现掩饰不住的心虚,慢吞吞的道,“殿下见您卧床,责怪我们没好生伺候,我们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几句,说您是被兖州人气得卧病......”

宋佩瑜无意识的握紧窗框,心中忽然升起奇妙的预感,连带着声音都变得轻缓起来,“然后呢?”

这次开口的是同样难掩气虚的银宝,“殿下听闻您刚饮了药,至少要五六个时辰才会醒,就点兵去了乐县。”

宋佩瑜神情恍惚的走回床边,仰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床顶。

乐县,是兖州距离翼州析县最近的县城,也是兖州八关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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