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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三合一

  • 作者:金戈万里
  • 类型:历史文化
  • 更新时间:07-18 04:37:33
  • 完书字数:20732

宋佩瑜灵敏的躲过了这一扑, 满脸横肉的土匪也不介意,反而笑的越发肆意,仿佛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乐趣。

宋佩瑜边躲边疯狂转动脑子, 试图想到破局的方法。

可惜对方根本就不会给他机会。

满脸横肉的土匪人高马大,看其行事就知道手上肯定有人命, 刚开始的还有心思陪宋佩瑜玩玩,没几下就失去了耐心。

宋佩瑜虽然也有习武, 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谋武职, 加上他自幼体弱, 家中也并不要求他在习武上如何坚持, 就算不去上课也没人说他。

他习武不过是为了强横健体罢了,还全靠自己自觉, 别说是面对土匪, 恐怕连吕纪和都不如。

没过多大功夫,吕纪和还跑的飞快, 宋佩瑜已经被抓住了脚腕。

宋佩瑜倒在地上, 抱着双臂低下头, 心中盘算着最坏的打算。

他袖子里有重奕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但他只有一次机会。

这个机会给满脸横肉的土匪, 还是给自己。

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周围的人突然发出惊呼,宋佩瑜下意识的朝吕纪和那边看了一眼。

吕纪和还在与逗弄他的土匪周旋, 看样子似乎还能跑一会。

那这些人又起什么哄?

重奕?!

宋佩瑜和正挂着恶心笑容贴近他的土匪同时看向另一边。

原本安静躺在地上的重奕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正直起上半身坐着, 黑白分明的眼睛正顺着右边看向左边, 似乎想弄明白周围的人是在做什么。

重奕肤色很白,在橘黄色的日光下更是白的仿佛本身就在发光一样。

他原本是那种健康的冷白皮,到底还是受了重伤的影响, 无论脸上还是身上裸露的皮肤都变成了几乎透明的苍白,反而掩盖了他眼中的漠然和戾气,让他看起来十分无害。

美人躺在那里就能让众生颠倒,一旦活色生香起来,只会让人更加疯狂。

正打算对宋佩瑜下手土匪竟然看呆了,毫无意识的朝着重奕的方向爬了半步。

宋佩瑜却更绝望了,他敢用项上人头做担保,现在醒过来的重

奕绝对正常不到哪去。

他试探着开口,“朱雀?”

重奕的目光放在了宋佩瑜身上,其中毫无温度,和在庄子那日一样,冰冷、默然、还有潜藏的杀气,他开口道,“合欢宗”

满脸横肉的土匪脸上挂着痴笑,“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此以后我们寨就叫合欢宗,只要你愿意和我们走,我们保你天天有欢哈哈哈哈哈。”

荤段子一出,土匪们纷纷来了劲头,连对男人不感兴趣已经放弃的秃头首领都动作极明显的吞咽了下,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想距离重奕更近一点。

重奕的表情却突然扭曲了下,眼中透着明显的讥笑。

他说的是正欲拒还迎的两个合欢宗男弟子,这些魔道炉鼎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心里真没数。

重奕的嘲讽显而易见,土匪们却并不介意,反而自豪似的挺起了胸膛。

美人就是美人,生气也如此好看。

若是能让美人露出更生气的表情,那就更妙了。

满脸横肉的土匪忽然朝着手上吐了口吐沫,满脸毫不掩饰的猥琐笑容,“美人你先等等,我先伺候这个小浪蹄子爽了,再来伺候你,保证你以后只想着留在咱们合欢宗天天爽快。”

土匪话毕,转头就朝着宋佩瑜饿虎扑食般的压了过去。

距离太近,宋佩瑜根本就没有躲避的余地,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身上一凉,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彻底离他而去。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臭味,宋佩瑜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抽出袖间藏着的匕首,狠狠的朝着土匪心脏的位置捅了过去。

手腕上忽然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宋佩瑜发出闷哼,被满脸横肉的土匪甩了出去。

“贱人!老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宋佩瑜的右手完全使不上力气,仍旧迫不及待的支撑起身体,看他的成果如何。

满脸横肉的土匪满脸得意夹杂着怒火的站在原地,手上正握着充满异域风情的匕首,身上毫发无伤。

这个打击让宋佩瑜再也吃不住手腕上的痛,在地上缩成一团。眼角余光看到近在咫尺的熟悉绣纹,宋佩瑜才发现土匪正好将他甩

到了重奕身边。

他顺着绣纹一路看上去,正对上重奕默然又冰冷的双眼,

“给我个痛快”宋佩瑜对重奕道,双眼满是恳求。

他不认为重奕醒来就有什么用,就算柏杨认定重奕的武艺登峰造极,但敌方是十二个人高马大且手上有人命的壮汉,重奕却身受重伤,本身就在死亡边缘徘徊。

他已经彻底惹怒了满脸横肉的土匪,等待他的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如今宋佩瑜唯一能想到可以接受的结局,就是重奕给他的痛快。

可惜,这个重奕不是宋佩瑜的殿下。

他对宋佩瑜的恳求无动于衷,甚至觉得可笑,不愧是合欢宗的弟子,个个都有这么大的戏瘾。

眨眼间满脸横肉的土匪就到了宋佩瑜身边,自从重奕醒过来后,他对宋佩瑜的耐心就直线下降。经过刚才的袭击后,更是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情都没有,满心都是先在宋佩瑜身上泄了急火,然后再去和大美人慢慢玩,伸手就要去抓宋佩瑜的脚腕。

他还特意让身下小羊的脸正对着重奕,想看大美人和小美人抱头痛哭的画面。

可惜大美人无动于衷,小美人这个时候根本就掉不出眼泪。

感受到已经摸上他屁股,正试图脱他裤子的手,宋佩瑜彻底破防,突然想起这个时候的重奕攻击性极强,半点都不能招惹。立刻胡乱伸手往重奕身上够,然而他好不容易抓住了重奕的右手,重奕却只是低下头专注的看着他,并没有被冒犯后发怒将他解决了的意思。

想看美人惊慌失措的土匪却勉强满意了,他不再耽误时间,一把撕开宋佩瑜屁股上的布料。

宋佩瑜本能的握紧手指,脑子一片空白,“重奕!”

身上忽然压下让人难以承受的重量,宋佩瑜闷哼一声,想死的心从未如此强烈过。

直到周围热热闹闹的起哄声再次入耳,宋佩瑜才发现不对,压在他身上的人只是单纯压在他身上而已,完全没有任何动作,他也没觉得除了右手之外,还有哪个地方疼。

宋佩瑜挣扎着半爬起来,猛的回头。

因为他的动作,满脸横肉的土匪逐渐滑落,只有下半身还

贴在他身上,上半身已经无力的贴在了地上。

从宋佩瑜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满脸横肉土匪的脖子正处于绝非正常人会有形状。

不远处是土匪们奇怪的声音。

“二当家怎么突然没动静了?”

“不是太久没用已经坏了,秒了?哈哈哈哈哈哈”

“胡说,等二当家稍作休整,他还能提枪再上!”

......

宋佩瑜顿时不敢动了,生怕不远处的土匪发现异样全都冲过来。

他抬头去看重奕的表情,正撞进双复杂至极的眸子里。

“你......”醒了?

“不对!”看热闹的秃头首领突然大喝一声,推开挡路的人,举着刀大步朝着宋佩瑜和重奕的方向冲过来,脸上的表情狰狞又愤怒。

宋佩瑜下意识的撑起身体挡在重奕前面。

血腥味在红色的骤雨中蔓延开,宋佩瑜仍旧没感受到疼痛。他趴在重奕怀中扭头往后看,秃头首领脖子上插着宋佩瑜眼熟的匕首柄,双目失神,缓缓朝后面倒去。

那是宋佩瑜用来给重奕削石碗的匕首,已经卷刃了也没舍得扔。

将重奕的匕首放到自己靴子里时,宋佩瑜顺手将这柄匕首放在了重奕靴子里。

剩下的十个土匪纷纷愣住,边叫骂边冲了过来。

重奕一把将宋佩瑜推开,低声道,“躲好”

拿起秃头首领手中的刀,似一阵轻风般的迎了上去。

宋佩瑜顾不上凉飕飕的屁股,立刻扑到满脸横肉土匪的尸体上去找重奕的匕首,等他翻出匕首,想冲上去给重奕帮忙时,却发现所有土匪都倒了,唯有重奕站在原地,满身血污以刀杵地站在夕阳最后的余温里。

宋佩瑜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目光依次从倒在地上的土匪身上划过。

谁能告诉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重奕忽然松了刀,朝后边倒下。

宋佩瑜心脏都要吓停了,连滚带爬的去看重奕的情况。

柏杨也搀着吕纪和抖着腿走了过来。

重奕望着宋佩瑜,张嘴想要说话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毫不犹豫的闭上嘴,不再做无用功。

众人先将重奕抬到干净的地方,柏杨反复查看了重奕的情况

,满脸沉重的开口,“伤上加伤,加上身体内残留的毒素蔓延。”

无论多危险都没掉眼泪的宋佩瑜闻言瞬间红了眼眶,抓紧重奕的手,眼巴巴的望着柏杨,“你再想想办法。”

“我真想不出办法。”柏杨苦笑,“如今唯有等他能行动了,我们下山后再慢慢排毒调养。”

抱着重奕的手不停掉眼泪的宋佩瑜顿时愣住,抬头看向柏杨,一字一顿的道,“下山慢慢调养?”

柏杨仍旧满脸沉重,“嗯”

在一边看了全程的吕纪和捂住脸,沙哑着声音道,“殿下这里没办法,就先给宋佩瑜看手,他的手不能废。”

宋佩瑜这才注意到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软软耷拉着的右手。比起他已经做过的最坏打算,一只右手算不了什么,现在他更关心重奕身上的毒素到底能不能像柏杨说的那样退下去。

吕纪和等腿没那么软了,去山洞里寻了干净的水来给重奕处理身上新出现的伤口。

对吕纪和下手的土匪是个十足的变态,比起扒吕纪和的裤子,那个土匪更热衷于折磨吕纪和,看吕纪和露出濒死的表情。他脖子上正有一圈紫红色的掐痕,就是那个土匪掐出来的。

吕纪和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没有不带颜色的,身上的衣服却比宋佩瑜穿的齐全,裤子也始终牢牢的套在身上。

也是他在所有土匪都挥刀冲向重奕的时候,跑去给柏杨松绑。

吕纪和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法忘记,他给柏杨松绑后看到的画面。

重奕就像是柄漂亮的尖刀,狠狠的扎进的土匪堆里。

因为右背上的重伤,重奕只能左手拿刀,却丝毫都没耽误他行云流水的动作。

他总能恰到好处的扭转身体,让砍向他要害的刀落在其他地方,没等挥刀的人用上力气,挥刀人的脖子就被重奕砍断了。

确实是砍断,直接飞出去的那种。

重奕在血雨腥风中,以让柏杨和吕纪和恨不得抱在一起发抖的姿态,用满身不致命的伤口换取了十个土匪的命。

如果不知道重奕是谁,吕纪和会坚定的以为是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不,经过专业训

练的杀手也未必能如同重奕这般不讲道理。

吕氏有养死士,吕纪和深得他父亲和祖父的宠爱,不止一次的见过那些死士,也清楚那些死士的极限在哪,都达不到重奕的程度。或者说,参考那些死士,吕纪和根本就想象不到,世上还会有如重奕这般的人。

况且重奕本就身负重伤,唯一能称得上是大夫的柏杨屡次都认定重奕没救了。

吕纪和将这种超出他理解范围外的勇猛归结到宋佩瑜身上。

吕纪和本以为重奕和宋佩瑜,只是少年人不懂事的玩玩和宋佩瑜为了仕途的牺牲。

从前朝开始就男风盛行,吕纪和虽然瞧不起宋佩瑜上位的方式,却认可这也是一种手段,无非是他想用妹妹,宋佩瑜直接自己上。

但是现在,吕纪和推翻了他之前的想法,他相信重奕和宋佩瑜之间是爱情。

柏杨仔细检查过宋佩瑜的手后,长长的呼了口气,“只是脱臼,好在时间还不长。我给你接上,可能会不舒服一段时间,彻底没感觉前你右手都别再用力,若是以后有下雨阴天手腕疼的毛病,就用热敷或者药敷。”

宋佩瑜冷淡的应了声,注意力始终都在重奕身上。

柏杨面色古怪了一瞬,却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提醒宋佩瑜他马上就要动手。

趁着宋佩瑜的注意力集中,柏杨抓着宋佩瑜当啷着的手摇了摇,找到位置后猛得推了一下。

‘嘎嘣’一声脆响。

没将柏杨的话听在耳中的宋佩瑜忽然瞪大眼睛,像是受惊的猫似的警惕的看向柏杨,躺着的重奕也转动眼珠看向柏杨。

柏杨半点都不心虚,垂着眼皮谁也不看,自顾自的叮嘱,“右手不能用力,有什么事就叫我与吕纪和去做,万一再脱臼一次,就可能习惯性脱臼。”

遭遇土匪后,众人都伤上加伤。

重奕身上添了数不清的小伤口,右背上的伤口也再次挣裂,最麻烦的是他体内突然活跃起来的毒素,不知道要休养多久才能行动。

以上的前提还是建立在重奕不会突然高烧的情况下。

如果高烧,在缺医少药

的情况下,基本就是把棺材盖也盖上了。

宋佩瑜右手短时间内都用不上力气,身上也有许多被石子摩出的小伤口。

吕纪和就更不用说了,光从外表上他是最惨不忍睹的那个,除了格外俊秀的脸没有损伤,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就没有半块好皮。

柏杨则与吕纪恰恰相反,他脸被揍成了猪头,身上除了被五花八绑时留下的痕迹,反倒是没什么大碍。

十二具死尸在这,就算他们心再大,身体再疲惫,山洞也待不下去了。

他们带着重奕一路朝着北方走,没走多远就发现个新山洞,也是被翻找过的模样,想来动手的也是那群土匪。

太阳早就彻底落了下去,无论是否满意,他们今日都必须在这落脚。

宋佩瑜半梦半睡之间总觉得有人在看他,忽然睁开眼睛看去,正对上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是重奕。

宋佩瑜看了下柏杨和吕纪和的方向,两人都睡的极沉,打鼾声比猛兽还要响亮。

他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重奕身边,先摸了摸重奕的额头,贴着对方的耳朵小声道,“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身上疼,睡不着?”

柏杨身上带着的药粉有限,能在野外找到的草药更是寥寥无几,就算将所有药都用在重奕身上,也连重奕右背上的伤口都不够用,重奕身上的那些新伤只能硬挺着。

重奕还是说不出话,除了睁眼睛,他什么都做不到。

宋佩瑜离开山洞前,特意将他的木串子和装糖的布袋子找了回来。

他摸出一块糖塞到重奕嘴里,以哄孩子般的声音道,“甜甜就不疼了。”

重奕不闭眼睛,宋佩瑜就当重奕是疼的睡不着觉,打起精神和重奕说话打发时间,从他独自一人从野外醒过来,到他找到重奕,意外收获了蛇段,又与柏杨、吕纪和会和,一点一点的将重奕昏睡时的事说给重奕听。

最终还是身心俱疲的宋佩瑜先坚持不下去,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没过多久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重奕仍旧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宋佩瑜。

其实宋佩瑜大可不必

将他昏迷时的事情说的那么细致,他虽然昏迷,却始终都能听见身边的声音,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昏迷,而是陷入上辈子的记忆中挣脱不出出来。

重奕从未摆脱上辈子的记忆。

他从小就有的噩梦都是上辈子的经历。

上辈子他曾无数次想得到个解脱,却也不甘心白白死去,如同游魂似的在天地间行走。

后来所谓的‘围剿魔头’,在重奕看来未必不是见好事,九百九十九位大能给他陪葬,也不算是白白死去了。

只是这些人仍旧不肯放过他,总是出现他的梦中。

如果有的选择的权利,重奕绝对不想再回忆起上辈子的任何事,他只想尽情浪费现有的时间。

但他已经不是让三族闻名胆寒的魔君,变成□□凡胎后,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梦。

每次做有关上辈子的梦,重奕醒来后都会暂时忘记这辈子的记忆,仍旧沉浸在梦中。

毕竟他做魔君做了九万年,做普通人却还不到二十年。

这次陷入梦境后却与以往不同,他再次面对曾经的经历时,脑子里总是有不属于他的声音说完全不符合梦中逻辑的话。

那个声音叫他重奕,叫他殿下,还会叫他朱雀。

他要去秘境夺宝,脑子里的声音告诉他,让他醒了也别乱动,乖乖等在原地。

梦中的他本应对那宝物势在必得,实际行动却十分懒散,听了脑海中的声音后,仿佛是终于给自己的‘懒’找了个过得去的理由,直接停在原地开始游山玩水。

他没等到莫名其妙的人回来,却避开了秘境中挣脱封印的远古凶兽。

他要去找仇人报仇的时候,突然听到脑海中的声音问他是否要吃蛇羹,还要他亲自去杀蛇。

梦中重奕顺便去杀了条蛟龙。

虽然没等到蛇羹,却得了颗格外明亮的龙珠,用来照亮非常不错。

然后重奕就得到消息,他要杀的那个仇人已经被天雷劈死了,若是他没去杀蛟龙耽误时间,他必定会被牵扯到对方的天劫中。

梦中屡次被脑海中的声音影响,让重奕第一次在梦中发现不对,怀疑他在的世界才

是假的,始终在他脑海中与他说话的人才是真的。

他对几乎是遵循本能去做的那些事越来越懈怠,反而越来越注意脑海中的声音。

那道声音从刚开始的焦急到后面的平淡,然后忽然变得慌张起来。

重奕觉得他应该与声音的主人极熟悉才是,不然以他的性子,脑海中突然出现未知的声音,怎么可始终都没对声音的主人起杀心。

随着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慌张,重奕想见到声音主人的心情更迫切了。

然后他就醒了。

也不能说他醒了,他仍旧满脑子都是上辈子记忆。

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个合欢宗弟子时,重奕难掩失望,心中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他认为他之前所谓的‘梦境’是陷入了合欢宗弟子的幻境,这一切,都是合欢宗弟子想要采补他做出的把戏。

于是他仿佛是个局外人似的看着合欢宗弟子的表演,被猥琐龌龊的大汉逼迫的退无可退,满是隐忍的求他给个痛快。

什么痛快?

怎么痛快?

重奕盯着合欢宗弟子坚定又明亮的眼睛看了许久,目光顺着合欢宗弟子颤抖的脖颈下滑,犹如细嫩花瓣娇弱的身体上满是漂亮的伤痕。

那一刻,重奕发自内心的觉得合欢宗能在传承几百万年未曾灭绝,也不是没有道理。

直到宋佩瑜绝望又凄厉的喊他的名字,重奕才像是被突然击中了般,这辈子的记忆猛地翻涌上来。

他早就脱离了那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世界,也不再是震慑三族却始终独身一人的魔君。

他如今只是个普通人,差点丢了命的普通人。

重奕从来没有重伤过,起码作为普通人后还没有。

他不知道他现在睡过去,会不会再次陷入梦境无法挣脱。

极具侵略性的目光顺着宋佩瑜的脸一路下滑,落在被木枝固定的手腕上。

太娇弱了,仿佛他一根手指就能碰碎。

第二日柏杨和吕纪和都醒的极早,反倒是宋佩瑜因为半夜与重奕说话,醒的最晚。他眼睛还没彻底睁开就先翻身去看重奕的情况,发现重奕正望着远处发呆,下意识的道,“你一宿

没睡?”

重奕意味不明的望了宋佩瑜一眼,没回答宋佩瑜的问题,反而道,“手臂麻了。”

宋佩瑜刚想说‘你不是浑身都麻’,突然察觉到脖子下面的触感好像不太对劲,猛得从地上起来,朝着他原本枕着的地方看去。

白雪的手臂上正有个脑袋形的红痕,在宋佩瑜的目光中慢慢曲起又伸直。

宋佩瑜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转头去看重奕的脸,“你能动了?!”

见重奕已经坐起来,似乎有想站起来的意思,宋佩瑜熟练的将肩膀靠在重奕左肩下方,让重奕能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远处已经默默看了会的吕纪和与柏杨在重奕和宋佩瑜抬头之前,不约而同的低下头继续干活。

他们一大早就回到原本的山洞,将十二个土匪的尸体搬运到山洞里面,然后将堵着山洞口的大石头重新推上。

除此之外,他们还将所有能带回来的东西都带回来了。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土匪的衣服和武器、他们落在山洞的东西......

他们还在山洞附近找到了拴在树上的马车。

马车里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他们已经打开看过了,箱子里都是些金银珠宝和布匹锦缎,质量参差不齐,尚且还不能被吕纪和看在眼中。

结合土匪之前说过的话,想来这些土匪进山的目的就是想将马车里的东西找个地方藏起来。

如今马车就在新山洞外面拴着。

吕纪和与柏杨正在整理从土匪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除了刀剑匕首就是金银铜钱,居然连一样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吕纪和越看表情越是狰狞,突然提起大刀,转身就要往外走。

柏杨连忙抓住吕纪和的手腕,“你做什么去?”

吕纪和摸了把刀背,做出砍的动作,气势汹汹的道,“我才想起来,早上忘记剁了他们。”

“怎么,你觉得他们不该剁?”吕纪和突然弯腰看向柏杨,手中的刀也朝着柏杨移动了一寸。

柏杨猛的后退,干巴巴的开口,“没,我只是提醒你,山洞现在......”柏杨没想出太好的形容词,指着他和吕纪和分类了好

久的东西道,“山洞里应该比这些东西还臭。”

吕纪和愣在原地,目光纠结的望着不仅有血迹还连屎带尿的衣服,表情逐渐平静下来。动作自然的将刀放在一边,重新坐在柏杨身边,假装都没发生似的继续翻看剩下的东西。

柏杨却放下东西就跑,借口要去看重奕和宋佩瑜的伤,转瞬间就没影了。

宋佩瑜陪着重奕在外面走了几圈,还去看了柏杨、吕纪和带回来的马车。

回到山洞,宋佩瑜立刻与柏杨、吕纪和商量,他们应该马上下山。

华山位于赵国和燕国的交界处附近,没道理出现大群混合着梁州、豫州口音的土匪。

结合第二次去华山那天连绵不绝的余震,和吕纪和骗土匪他是县令儿子时,土匪们的反应。

宋佩瑜和吕纪和都认为他们如今不是在华山,而是在卫国境内。

卫国刚好位于梁州和豫州之间,且是九国中唯一不设县衙的国家,作为九国中国土面积最小的国家,卫国最小的行政单位是郡。

如此他们既等不到慕容将军和郝石,也不用再担心遇到燕军,反而土匪的规模未知,说不定会有新的土匪来找被重奕杀了的那些土匪。

而且他们身上都有伤,需要及时治疗。

下山后,哪怕只是个镇子,只要能买到最基础的伤药,就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众人很快达成一致,马上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他们挖了个大坑,将身上早就破破烂烂的衣服都埋了起来,换上勉强能算得上干净的土匪的衣服。

其他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除了必须留下的,全都直接毁去。

做好所有准备后,他们在山里又转悠了两天,才终于绕出了这片山林,顺着小路进入个镇子。

宋佩瑜和吕纪和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都没用上,只要他们交够银钱,守门的人才不管他们是不是形容奇怪,有没有户籍。

进入镇子后,柏杨架着马车在镇子上绕了一圈。

在宋佩瑜的坚持下,他们没找客栈,而是直接花钱租了个院子,租了整整三年。

假装没看出来人牙子还想卖他们仆人的意思,四人直奔新租住

的宅子。

看得出来宅子的主人对宅子很爱惜,里面干净整洁,正是拎着行李就能入住的模样。

宋佩瑜让柏杨去药材铺子,吕纪和去卖被褥的铺子,重奕先在院子里坐坐。

他则去后院打水,想先将主卧收拾出来,让重奕赶紧躺下。

自从重奕醒了后,宋佩瑜就没发现重奕再睡着过,这几日风餐露宿他的觉已经够少了,然而只要他去看重奕,重奕都是睁着眼睛。

宋佩瑜只当重奕是身上的伤口疼的睡不着觉,干着急也没办法,更是连提都不敢提重奕身体里的毒。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落脚的地方,头等大事就是重奕身上的伤和毒。

手上沉重的力道突然一松,宋佩瑜转头看去,本应在前院的重奕出现在他身侧,单手毫不费力的将水井里装满水的木桶提了上来。

“你别动,我来!”宋佩瑜握住重奕想要提木桶的手,边说边打量重奕的脸色,生怕重奕会因此再挣裂伤口。

重奕却根本就不在乎宋佩瑜的力道,若无其事的提起水桶,问道,“拿去哪?”

宋佩瑜指着垂花门,“正房!”

他们直接租了人牙子手中最好的房子,在镇上也算周正豪华,却只是个二进院,还是前院和后院只差几步的二进院。

宋佩瑜的天虎居也是二进院,认真说起来,却能装得下至少四个他们租的这种二进院,说不定还会有余地。

正房内的空间也不大,重奕直接坐在地上帮宋佩瑜拧人牙子送给他们做乔迁礼的汗巾。

没过一会,宋佩瑜就将正房收拾完了。还拿马车里上好的锦缎将床铺上,连声催促着重奕赶紧躺上去。

重奕闻言看向宋佩瑜缠着层层锦缎的右手腕。

宋佩瑜心中一暖,笑道,“我只管你,剩下的房子让柏杨和吕纪和收拾,我不碰水了。”

重奕这才收回目光,将身上的脏衣服都脱了扔在地上,光溜溜的躺在床上。

宋佩瑜被重奕突然的奔放惊得目瞪口呆,连忙去将马车里唯一一张炮制好的熊皮拿来,盖在重奕身上。

眼看着重奕暂时安顿好了,宋佩瑜也没闲下来

他去马车抓了把铜板,走到大门口招呼巷子里的卖货郎,随便买了点东西,主要还是与卖货郎套话。

等到吕纪和与柏杨陆续回来,宋佩瑜才将卖货郎打发走。

也不知道他们这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如今落脚的地方是祁镇。

不是宋佩瑜与吕纪和猜想的卫国,而是在赵国和卫国之间的三不管地带。

自古三不管地带就没有富饶的地方,因此柏杨跑遍了祁镇所有的药铺,才勉强凑齐能暂缓重奕体内毒素蔓延的药。想要彻底祛毒,还需要好几种市面上根本就不会有的珍贵药材。

柏杨匆匆对宋佩瑜点了下头,马不停蹄的去厨房开火熬药。

吕纪和让送被褥的伙计停在大门口,他亲自捧着被褥往屋里拿。反复几次,才将所有被褥都搬到屋内。

宋佩瑜单手抱着两个枕头帮吕纪和跑了两趟,脚刚踩在门槛上,突然听见吕纪和的惊呼,“殿下发烧了!”

宋佩瑜愣住,想说不可能,重奕刚才躺下的时候还好好的。

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脑子里反而闪过这几日都没看到重奕睡觉的异常,和各种回光返照的传闻。

他双腿发软,几乎是飘到的正房门口。

吕纪和正站在床边满脸焦急,看到进门的是仿佛傻了般的宋佩瑜,连忙扒拉开宋佩瑜挤出门,小跑去厨房找柏杨。

宋佩瑜小心翼翼的走近重奕,看清了重奕此时的模样,才能理解吕纪和为何那般惊慌失措。

重奕正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不仅额头上满是肉眼可见的虚汗,露在熊皮外面的肩颈和手臂都烧成了粉红色。

宋佩瑜颤抖着手贴在重奕脑门上,入手灼热的温度,让宋佩瑜的心止不住的往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贪吃鬼”、“豆芽毛”、“云琅”、“催更催更催更”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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