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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又是为了什么啊，”张军有些哭笑不得，“姑奶奶，你是在耍我吧。”

“姑奶奶我没那心情，”黑妞拍了拍张军的头，“除了我以外，我不想其他人去为难鲁旦，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空调开得很凉，但是张军还是流下了汗，“我不是派泰明去和鲁旦和解了吗，你也在哪儿吧。”

“哼，所以说你真不是个东西，背叛宋错。”

“姑奶奶，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张军有些哭笑不得。

“你马上要拆鲁旦的楼了吧。”黑妞话锋一转。

“是，不过我会妥善解决鲁旦的安置问题的，你放心，我已经让他老表给他办房产证了，分房的事儿没问题，他以后不用住破旧老楼了。”

“拆迁之后、新楼盖好之前这段时间呢？”

“我们会发安置费的。”

“就你们那一点安置费，够什么用，你们这种黑心房地产商人我见多了。”

“我可以单独给他提高一点，这样总行了吧。”

“那倒也不用，”黑妞环视了一下周围，“我看这个房子就不错，你可以让鲁旦先住着。”

“这是我家！”张军激动起来，他脖子一梗，刮掉了不少汗毛，吓得他一激灵，“他住这儿，我住哪儿？”

“得了吧，你房子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段时间偷人家金鱼，绑人家女儿，就是把这个房子送给人家都不多。”

“这房子我要送给阿丽的！”张军的激动升了级，“鲁旦是我什么人啊，我送他一座别墅！”

“我不要这个房子也行，”孔丽笑眯眯地说，她一点都不害怕，也不着急，“嘉文桥那儿的双层独栋小别墅，我觉得就挺好，这里对我来说太偏了点。”

“你倒是都盘算好了，”张军哼了一声，“那也不行，这座别墅我还留着养老。”

“你不是说要去海南养老吗？”孔丽道。

“行了，你觉得我是来听你们说相声的吗？”孔丽的小刀一滑，削掉了张军脑袋后面一片儿头发。

“鲁旦让你来的？”孔丽剥了一个橘子，边吃边问。

“没，他不知道我来这里。”黑妞要了一瓣橘子，送入口中。

“你看，鲁旦自己都不知道，也许他不想要呢？”张军找到了论据，高兴地说。

“他只要不傻，一定会想要的，”黑妞不屑一顾地说，“他明天不是要来找你吗，你以为以他的脾气，这次会善了吗，别忘了他是怎么对宋错的。”

张军一哆嗦，住了嘴，心思活泛起来。

“行了，我话放这儿了，做不做，你自己看着办，”黑妞用刀背敲了张军头两下，“张老板，你是聪明人，钱和命哪个重要，你应该知道。”

黑妞给孔丽飞了个媚眼，转眼之间就出了大门。

张军心有余悸地抚摸着自己的脖子，“阿丽，去看看她走了没有，那个泰明又跑哪儿去了，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

“走了，看吓得你那样，”阿丽吃着橘子，懒得起身，“黑妞说的事儿，你怎么看？”

“你让我再想想。”张军叹了一口气，他想站起来，结果头一晕，又坐了回去。

“你尝尝这个炸小土豆，很好吃的。”鲁树把一个小竹签递给小李子，小李子扎起一个，这土豆是南方的品种，个头很小，入口更绵软一点，吃着倒是不错。

“好吃吧，”鲁树在步行街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停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小李子。

“好吃，”小李子提着三个纸袋子，那是鲁树买的衣服，“你吃吧，我不爱吃这种零食。”

“这不是零食，是饭。”鲁树又走了起来。

“啊，你这就当饭了？我可饿了。”小李子陪鲁树逛街逛得双脚沉重，“抓贼都没这么累过。”

“放心吧，我陪你吃，”好像小李子说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鲁树笑得都有些摇摆了，“你想吃什么？”

“刀削面，羊肉泡馍，随便哪个，我都能吃得掉眼泪。”

“你说话真有趣，”鲁树抚摸着额头，“唉哟，我不能再笑了，笑纹都出来了。走吧，我知道哪家的刀削面好吃。”

话虽如此，鲁树还是在去饭店的路上又逛了三家服装店。

钱万多哼着小曲从饭店出来，他心情很好，张老大把欠的钱还了，顶着张老大的压力帮鲁旦办成了事儿，又赶上他们和解了，真是事事顺心，样样如意，他刚定了一张高铁票，再过一会儿就回省城，这个出生之地，以后不回来也罢。

一个女人低着头从对街走了过来，艳阳天气，她的身边却笼罩着一层暮气，再强烈的阳光也止步于方寸之外，这个女人令钱万多的好心情都受到了影响，他剔着牙多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又看了一眼，全身的血顿时凝结了。

那是鲁旦的表姐，他的前妻。

钱万多把牙签一丢，转身就走，这个突兀的动作反而引起了前妻的注意，她抬起了头，用浑浊的眼睛看着钱万多的背影，突然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喊声，朝钱万多追了过去。

路人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个全身深色衣服的女人追着一个灵活的胖子，两人都呼喊着，那胖子逆行着，避开了莽撞的电动车和散乱的行人，这让他的速度受到了影响，那女人离他越来越近，朝他扑了上去，难以相信，那瘦瘦的身板竟然有着如此的力量，胖子让她一扑，再加上自己朝前跑的冲力，竟然跌倒在地，那女人在他身上趴着，伸出五指朝胖子侧脸抓去。

“啊！疼！疼！祝祝，祝祝，你听我说，别抓了，听我说！”

钱万多保护着眼睛，一时忘记了自己可以轻易地把她掀翻在地，他终于还是醒悟过来，用力一翻身，祝祝倒在地上，她突然又恢复了木然的神态，呆呆地看着钱万多，好像又不认识他了。

“祝祝，祝祝，你这是干什么，”钱万多脸上火辣辣的，他用手一摸，四个指头上都是血，“你看看，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这像什么样子，大庭广众的。”

“钱多多！”祝祝突然又活了过来，伸手又要挠钱万多，钱万多抓住了她的胳膊，“祝祝！够了！”

他喘息着，看了看周围，不少行人停了下来，兴趣盎然地看着这一幕活剧。

“祝祝，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了行不行，”钱万多坐在地上，开始调整呼吸，“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那也不能全怨我啊，是你把你表妹带到公司里来的，还让我多照顾她。你表妹那时候正年轻，又漂亮，又会打扮，我也是个男人，犯点错误也正常啊，何况，”钱万多长吁了一口气，“当时可不完全是我主动的，你表妹天天给我抛媚眼，我受得了吗？”

“一对儿狗男女，”祝祝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不得好死！”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钱万多站了起来，低头看着祝祝，他突然开始可怜那个瘦小的女人，毕竟，在他一穷二白的时候，是祝祝一直陪着他，支持他，他母亲到死都不原谅他抛弃了祝祝，“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祝祝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眼中的嘲弄令钱万多不寒而栗，“过得怎么样？”她冷笑着，“拜你所赐，我过得像个鬼一样，一个不能转生的鬼。”

“你这又是何苦呢，”钱万多真诚地说，“再找个人过吧。”

“你想让我和你离婚？想得美，我到死都不会和你离婚，你别想和那个臭婊子结婚！”

“小声点！听听，你听听你说得多难听。”

“你做都做了，还怕我说？”祝祝恨不得咬钱万多一口，“你毁了我！”

“也不能这么说嘛，”钱万多刚才剔牙没有剔利亮，牙缝痒痒地难受，他一边用力吸着，一边对祝祝说，“我还是那句话，你再找个男人不就得了，难道我就这么有魅力，你就这么离不开我？”钱万多自得地笑了。

“呸，你个鳖孙，我挠死你。”祝祝本来已经有些冷静了，这下重新疯狂起来，她扑向钱万多，又抓又挠，钱万多左挡右支，他终于恼怒起来，用力一推，瘦小的祝祝倒在了地上，路人发出了一片嘘声。

“我走了啊，”钱万多拍着身上的土，“你听我一句，自己好好过，别总想着过去的那点事儿了。”

“你滚！你滚！一会儿让车撞死你！”

“你看看，你看看，你怎么现在变成这么个泼妇了。”钱万多看了看表，走到路边打了个车，朝高铁站去了。

祝祝看着那个男人上了车，远远地消逝，她眼中的愤怒和光芒慢慢黯淡了，就像之前那么多年一样，愤怒带来的活力也一并消失，她坐在那里，像个木偶一样。

“可怜，真可怜。”路人窃窃私语着，慢慢地散了。

告示进了村，村里沸反盈天，村民们聚成堆，研读着告示，机灵的已经在打听赔偿的具体事项了。

老林家的喜气洋洋，想到马上就能住进新房子，老林家的终于觉得自己像个城里人了，她穿梭在人群中，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说说那个，感觉像过年一样。

“老林家的，你过来，你过来。”一个相熟的妇女对着老林家的挥着手，老林家的笑眯眯地走了过去，“大妹子，怎么了？”

“你还没听说吗，你们那个楼可能有问题。”那个妇女眯缝着眼，神神秘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