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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编外社员12节

  • 作者:草河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7-17 06:58:26
  • 完书字数:9594

(12)

侯海平脸部受伤毁了容,再也没回来。生产队领导班子决定解散文艺演出队,队部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滑石粉厂三班倒扩大生产,增加车辆运输矿石。厂方要求四队增加两人卸车,赵队长马上安排金勇、马友德、卢正学到滑石粉厂卸车。以前在这卸车的祖茂才、刘明远、李尧等人都是金浩的好朋友,他们非常欢迎两个小弟弟的到来。这样的环境对金勇、马友德来说就有了很大的活动空间,他俩早来晚来都是一样地拿到了工分。由于运输滑石的路途较远,车辆一般在上午十点以后才能到达,大部分在下午,所以金勇他们分两组上午轮流在队里干活。金勇以前对滑石的认识只限于用来画道道,来到工厂才知道滑石的用途很广,化工、陶瓷、化妆、医药都有它的成分。他还看到了多种颜色的滑石。生产队还有十人在厂里将装袋的滑石粉扛出去堆垛,其中就有袁大炮。“袁叔是瓦匠,怎么能干这活?”金勇问祖茂才。

“他呀,哪挣分多往哪钻,谁也比不了。现在瓦匠没什么活了,他就找队长磨叽非要上这来,队长没办法,就让他来了。不过他到哪都受欢迎,他那两片嘴好,天南地北胡诌八扯,吃荆条拉小筐现编都赶趟,到哪坐下来就是一圈人,你不服不行。”

“现在他讲什么玩意儿?咱们能不能去听一听?”

“现在他就开讲了,正好没有矿车,走,咱们去听听他讲什么。”

在球磨车间后面的滑石粉大垛下边,扛袋的人都在听袁兆林扯瞎话,金勇走到近前听他说道:“你说这侯海平还叫个人吗?听他在会场讲话就够呛。他头一天来开大会张嘴就说‘我是县长······’他这一拉长音把大伙吓一跳,你说这县长跑来干什么?没想到他后边还有话,‘派来的。’噢,不是县长了,大伙松了一口气。又听他说道:‘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和你们一起把四队建设得更好,希望大家团结一心,五干十干加二十三干,让四队成为样板’。姜队长一寻思不对呀,哪有这么多的干?后来打听明白了,原来是苦干实干加巧干。讲话稿写得草,说的时候‘巧’字拆开读成了二十三干。”

金勇觉得没趣,正想和马友德离开的时候,卢正学过来说:“来了五辆矿车,快去卸车吧。”

运载矿石的卡车不来的时候一辆也见不到,说来一下子来了五辆。卸车的站台上面有遮雨的石棉瓦棚,长二十多米,深三米,下面是水泥地,中间安装了大型粉碎机。人们称它为老虎机。工人们先把车上卸下来的大块矿石要用锤子砸成小块,再用锹送进老虎嘴里。滑石松软,老虎的钢牙咬起来不费多少力气,咬碎的滑石再由传送带送到大型球磨机里加工成粉装袋后由袁兆林他们扛出去堆垛。金勇、等人卸车时要让出老虎机的地方,还要注意下面工人的安全,所以一次只能卸三辆车。他们卸车挣的是计件工资,按吨算钱。到月底会计到工厂结账,然后再给金勇他们记工分,另外每天给他们一毛钱的补助。

金勇来到滑石粉厂干了两年多,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双河朝鲜族队的大表哥结婚了,金浩去参加了婚礼。在岚溪的二姑因为公婆年迈,辞掉工作回到双河朝鲜族队,后来到小学担任朝语代课教师。北营房的窦建国没有食言,退伍时带走了杜兰芳,这样一来,四队最美丽的姑娘,尽管遇到了种种不幸,但有了最好的结局,这是金勇高兴的事。田迎春做了堕胎手术,嫁到省城郊区的农村再也没回来。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同学们下乡了,梁坤去了白石岭下青沟子二队,刘伟去了榆树沟十二队,吴瑞友去了大黑山二队北崴子村。乔仁山因为父母退休年迈没有下乡,安排在供销餐饮服务总店上班。陈孝宗以独生子的理由也被安排在总店。两人工作积极肯干,责任心强,很快得到了提拔。李桂兰由于父亲去世家无男丁,同样安排在总店。杨玉春下乡去了大黑山四队,黄玉玲去了黄岗子村。农村户口的同学都回到生产队当了社员,金勇和马友德都认为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回来挣了很多工分。

金勇心想:“梁坤去了青沟子二队,刘志超也在那个队,有机会我得去见见这两人。”

祖茂才准备在国庆节结婚了,但对象却不是心中的恋人王秀梅,而是经人介绍的大黑山五队比王秀梅更漂亮的姑娘。他对金勇说:“我想求你一件事儿,你保证能办到,因为你有这个能耐。”

“祖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拐弯抹角的把我绕糊涂了,有什么事你就痛快说吧。”

“我在你家墙上看见你画的画了,那个《瀑布图》不错,你能不能再放大点儿,我想挂在新房里,最好给我画两张。”

“我当是什么大事儿,不就是画画嘛,没问题,你不嫌弃就行。”

“你就这么答应了?我还琢磨怎么和你说呢。你说多少钱吧,怎么也不能让你白画。”

“你瞧不起人是不是?我缺钱也缺不到这份上啊。实在想给就给一万,给不了这个数一分钱也不用给。”

祖茂才笑道:“一万确实给不上,抹去三个零吧,我就怎么个心思。”他拿出十块钱递到金勇手里,又说道:“一辈子结一次婚讨个吉利,不能白要你的东西。”

“还有这说道吗?看在你和我哥是好朋友的份上我只能收一块钱。”

“那太少了,收五块吧,就五块。”

“我说收一块就是一块,多一分钱都不收。”

“好好好,就给你一块。你不用画得太复杂,色调也别太浓了。咱们是小户人家,能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就行了。”

“祖哥,我打个样儿拿给你看,你觉得行了,我再照着画。”

“不用,你拿来我也看不懂什么,你就画吧。明天你不用来卸车,在家画画,你的活我替你干了。”

金勇回到家把一张图画纸竖裁两半,把裁出的两张纸打格留出同等的窄边,然后用铅笔起稿。头一张左面画了高山瀑布,远山云遮雾绕。右下角画古松平台凉亭,亭中一对男女观看瀑布。右上角竖题“山高水长”。第二张右上画雾中山峦,左中画石壁,下方河流环绕水面点缀船帆,河岸柳树草滩茅屋。左上角竖题“一帆风顺”。画完之后他把初稿挂墙上认真观察一番,然后拿下来进行仔细调整修改,觉得差不多了用墨进行勾、皴、染、点和着色。《山高水长》用了暖色调,《一帆风顺》用青绿色调,最后拿铅笔和尺在第一张的左下角打小格写上从名画学来的篆字‘锦绣风光’,用同样的方法在第二张画右下角写了‘壮丽河山’,再用细毛笔蘸红色颜料描了一遍。画完两张画已经是下半夜两点了,金勇又把画挂墙上后看了一阵这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下午他把两张画送给祖茂才,他看完说:“这画真是你画的吗?”

“是啊,除了我你还找谁画了?”

“哎呀,我的天,你可真有两下子。我寻思你们家墙上黑乎乎那张画就不错了,没想到你能把画弄到这水平。呵,这俩题词蛮漂亮!山高水长、一帆风顺,好!好!意义深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另外四个人看完闹起了情绪,卢正学说:“老二,俺四个可都是你哥的好朋友,凭什么给他一个人画画?”

“这不行!我也要两张。”

“老二,你也太不讲究了。怎么?你哥的朋友你给分出来远近厚薄了?”

“我不贪财,给我画一张就行。”

金勇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我哥的好朋友,可我哥交的朋友多,都想要的话我一下子画不过来了。我的建议是就像祖哥这么办,你们谁结婚我就给谁画,这样行吧?”

卢正学:“他们都行,我不行。你想想,我这样的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呀?看来我这一辈子得不到画了。”

祖茂才:“嗨!你泄什么气?咱们中国别的我不知道,就这人有的是,世界第一,你找不着好的就找差的,保证能找着就是了。你哥正宽怎么样?不也给你找个好嫂子吗?我对象说大黑山里漂亮的姑娘很多,深山出俊鸟,我叫她帮忙给你划拉一个没问题。”

“不管你能不能办成这件事我得先谢谢你这番好意。不过我怎么也得把画弄到手再说。老二,你在这干活和俺四个最熟,在一起的时间也最长,你哥的其他朋友就别管了,就给俺们四个画吧,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看怎么样?”

“好,就这么办。这件事可不能说出去。”

“明天开始你就在家里画画,所有的画画材料俺们给你买,你不用到这干活照样记工分,画多长时间都行,你看行不行?”

“行行,太行了。你们放心,我给你们好好画就是了。”

“那咱们就算说定了,我给你买十张图画纸,三盒颜料,五支毛笔,还需要什么说吧。”

“你们不用买,我家里有。”

“有是你的,不能叫你搭工又搭钱。”

金勇的两张画在祖茂才的婚礼上引起很大反响,求金勇画画的人越来越多。姜队长找到金勇说道:“我真没想到你这个嫩芽子会画画。咱们牲口棚左右是两大块墙报,队里订了人民日报、省报。你呢,一个礼拜出一次墙报,给你记一天工,报纸上有什么口号你就往墙上写什么口号,喊打倒谁你就写打倒谁,报纸上有什么漫画你就往墙上描。这个这个表面文章必须做好,上边下来一看咱们四队紧跟形势,就不会逼着咱们天天晚上开会耽误大伙睡觉。还有一条,滑石粉厂卸车的活不能耽误了,早晚两头抽时间画墙报。”

一天早晨,金勇站在桌子上出第八十五期墙报的时候,(实际是第六期)杜兰芳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她说:“我的好弟弟,你还好吗?我在鞍山就挂着你一个人了,想你想得都吃不下饭,不来看看你就睡不着觉。”

金勇笑道:“杜姐,我让你说糊涂了,怎么回事儿你得说明白。这些话要是让窦建国听见了就能和我拼命。”

“我把侯海平挨打的事儿,还有你在当天中午说的话原原本本对窦建国说了,他说你是俺俩的大恩人,无论如何也要让我来一趟看看你。”

金勇脸色发青,低声说了一句:“我看错人了······”

“你没看错,我只是和我的爱人说了。我有今天,都是你给的······”杜兰芳说到这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个可怕的夜晚是我永远的梦,只有见到你那个噩梦才能······”

“好了好了,你该走了。”金勇打断她话,“希望你以后永远不要来看我,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我当然要走了,我看见你心里就踏实了。”杜兰芳拿出一沓钱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二百元钱,是我们两口子的一点心意,你拿去买衣服吧,我走了。”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勇跳下桌子拿钱追出大门,看见有人过来又马上退了回来。

杜兰芳特地从鞍山赶来看望金勇,金勇却没给她好脸色。金勇觉得这么做可以让杜兰芳摆脱侯海平的阴影,从噩梦中解脱出来,甚至想让杜兰芳对自己产生反感,不再认为是什么‘恩人’,使她安心过日子。收下二百元钱是为了让杜兰芳觉得他是一个贪财的小人,进一步增加反感,这笔钱也只是这场戏里的道具。金勇担心收下这么多钱有可能影响她的生活,过一段时间应当把钱还给她,但不知道杜兰芳家的地址。队里和杜兰芳最要好的是吴玉芝,她应该和杜兰芳有书信来往。金勇到菜地找到吴玉芝问:“你见到杜兰芳了吗?”

“见到了,她坐火车回家了。我想让她住一宿,说什么也不好使。”

“她家生活怎么样?”

“那还用问呐?人家的日子没说的。她的公婆有的是钱,小两口也都进厂上班,住着高楼大厦,电灯电话,那才叫好日子呢。”吴玉芝又笑道:“她没找你吗?以前总是姐姐长弟弟短的,叫得那个甜让人肉麻,现在看来也是风花雪月一场梦。”

“别扯远了。她说没说来办什么事儿?”

“她来看看父母哇,还说从小在这里长大,回来看看心里踏实。她攒了三个休息日就是为了到这里来转个圈儿。”

金勇心想:“看来杜兰芳是除了看望父母就是为了给我送钱的,她这是不想欠人情了。可我收下这笔钱不好吧?三分钱冰棍二分钱火柴,两毛钱四两粮票可以吃一顿饱饭,这二百元可是一笔巨款,应该还给她······既然她家的生条件这么好,这笔钱就不用急着还给她,省了她有想法再送回来,先借我压压腰再说。”

姜队长看见金勇问道:“今天你没去滑石粉厂卸车吗?”

“汽车队这两天开会,俺们借光玩两天,厂里有活就打招呼了。”

“那你现在没事儿吧?和卢正学去放水浇白菜。”

“好咧。卢正学呢?”

“我找过他了,他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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