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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动了私心，不想再给机会让他争回绯浅的敌人，让刑衍紧起了心。

不是怕绯浅会爱上兀邪，而是怕兀邪会因疑生怨，对绯浅不再这么客气。

绯浅因怕他而逃到了匈奴，若是再被兀邪伤害，还能逃到哪里去？

匈奴人终究残暴粗鲁，而她孤身一人，除了寥寥八百将士，还有谁能护得了她？

以刑衍一贯的作派，自然是摧枯拉朽扫清一切威胁，但现在不一样，绯浅在兀邪那里，他不能做得太过而连累她。

于是他只能配合地加快了修订契约的速度，饶是如此，仍是好几个时辰也没忙完。午膳只能将就一顿，兀邪的人带了羊乳酪、肉干和马奶酒，还特地为秦绯浅准备了鲜果。

可这种东西在刑衍眼中实在粗陋，他不是会挑剔饮食的人，也知道匈奴人吃得不精细，但她不能受这种委屈。

还好他本就准备了秦绯浅喜欢的炸鸡蓉，借此机会主动提出:“既然我们缔结盟约，自然也该坐一起吃顿饭才是，兀邪单于可愿赏脸？”

兀邪不好回绝，心中却提防着。大融的将士们为了帮王爷把娘娘追回来，快马加鞭地收拾了长案，就地准备一顿简单的午宴。

当炸鸡蓉被端到秦绯浅眼前时，她的神色难以避免地被触动了，用余光看了一眼刑衍，刑衍则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会勾起她的旧情，还是会让她更伤心。

而他们几乎看不出痕迹的对视却被兀邪敏锐捕捉到，沉了沉脸色，没好气地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一顿午饭，吃得谁都不舒服，两人朝廷官员极力让气氛没那么僵滞，可惜他们的话，没得到任何人的回应，最终也只能尴尬地闭上了嘴。

味同嚼蜡的刑衍偷偷注视着秦绯浅，发现她自始至终没有去夹炸鸡蓉，心中失落万千。

她还是不肯原谅他……

然而他想错了。秦绯浅是因为不想让自己触景生情，更加挣扎后悔才有意避开的。

只可惜，他们俩谁也没办法把心里话说出口。

吃过饭后，大家没有耽误，立马又继续商谈契约条款，直到日暮西沉时才算敲定。

时辰不早了，李大人的意思是，这契书还需要重写，待明日再正式签订，兀邪却不同意，“你们大融人就喜欢磨磨蹭蹭，要那么多规矩干什么？快把契书写出来！”

李大人看向刑衍，得刑衍首肯才忙不迭另立契书，写就花了两刻钟，然后又拖拖拉拉地念上一遍，直把兀邪急躁地额头冒青筋。

待到好不容易签订好了契书，总算了结了一件大事，但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下，让兀邪的脸色很不好看，生怕刑衍会趁机说什么就地休憩一夜。

好在秦绯浅主动说道:“天黑了点火把就是，还不至于看不见路。”

听到这话，刑衍眸光更加黯淡，凝视着她被初九扶上马车，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又见兀邪也翻身上了马，一忍再忍，还是没能忍住，出声喊住他。

“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

兀邪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找准了机会呛了回去，“我说过的话多着呢，你指的是哪句？在哪里说的？”

有本事，他刑衍就不打自招，在互市上偷偷威胁匈奴单于啊，看看双方还能不能这么心平气和？

面对兀邪的挑衅，刑衍紧咬住了牙关，不自觉再次看向马车，怕秦绯浅知道他偷偷接近她，会觉得他步步紧逼而厌烦，只能隐忍道:“你答应过，会照顾好荣昌公主的。”

马车里的秦绯浅听到这句话，心中忽而就平静了。

确切来说，是沉了下去，兀自自嘲地笑了笑。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