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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七日。

平静的海面，一眼望不到尽头。夕阳在海水和天边的交界处，风拂过水泛起微涟，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金色原本是希望，夕阳垂落，希望沉入大海。

赵之流坐在礁石上，俯瞰着整个大海。

那锁了他千万年的地方，就在这海平面之下，也是万年后孽缘的起点。

他在镜中，见到了很多故去的人，那些死在战场中的人，就那样带着失望的眼神望着他，好像在问，为什么众生之神，却保护不了众生。

他思考了很久都得不到这个答案。

他知道煌羽死了，用了最后一点的灵气将他的灵魄拉回了这个躯壳，同时她看见的镜关的回忆，也一同复制到了他的脑子里。

昔年他跪在地上，只剩下一缕残魂，“逝去的魂魄还能够找回来吗？”

他问：“你想修复的这个灵魄，它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其实，那个灵魄肯定不存在了，献祭后她所有的灵气都被赵之流所吸收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万象海内是整个六道灵气的轮回，形形色色的灵气注入到万象海之中，洗去宿主所有的味道，只余下纯净，只是现在，灵流内夹杂了太多血和悔恨。

镜关拖着剑，一步一步走近。金色的衣衫上满是血污，头发被汗珠凝结成一缕，看上去有些狼狈骇人。

身后乌泱泱的一大群天兵，小心翼翼围在边缘，不敢靠近。

就算不知道赵之流的名声，单看那张看起来碎裂的脸，也足以震慑众人。

他手一扔，一颗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紧接着触碰到海水后，化为了泡沫。

赵之流冷瞥了一眼，那是卫霖的尸首，或许灵魄还存在，只是没有了肉身，离死期也不远了。

特地去杀了他的仇人，看来他也知道，这场战斗会结束一切。

赵之流问：“你是在恨我，杀了她吗？”

“其实过了那么多年，我已经记不清她什么样子了，托你的福，我有整个天下要操心。”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眼里的哀愁却和这深深地海水一样，无边无际。

“这个天下，你操心好了吗？”

镜关手一挥，天空之中骤然浮现出几幅画面。

兵刃相接，血肉横飞的战斗场面，那些天兵已经守了太多年的安宁，见到这样的画面，呕吐声接连不断。

“宿命锁虽然锁不住所有人，但是足够锁住整个种族、整个六道，有人拼命想要摧毁它，不过是想将六道重新推入混战之中罢了。”

他说着，越发的激动起来，“是我，安定了天下。”

宿命锁不过是想限制了整个天下，因为创造六道的神就沉醉于争斗，只要人性和欲念存在，它就不可能完全锁住人。

从某种程度而言，宿命锁的确能够锁住混乱，让安宁暂存于六道。

可是宿命锁能够锁住的从来就是那群人，白宿、叶问烟……还有数不清想要和天道抗争的人，诸神的几句话可能就关乎了一个种族的存亡，那些天才的争斗也会让人间重现混乱。

而那些需要被保护的弱者，安心供奉神灵，以为这样能够活到最后。

可是神啊，神也会死的。

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庇佑的只有自己，试图依附任何人，到最后都无异于会走向毁灭的结局。

镜关平静的念动着咒语，身后的天兵忽然痛苦的挣扎，一瞬间所有的天兵跌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过。

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脚底黑色的雾气一点点升起，翻卷着探向了赵之流。

雾气中的数万魔鬼露出狰狞的爪牙，咆哮着，颇有将他撕扯成碎片的势头。

赵之流蘸着血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一道符，魔鬼接近他的刹那间，白色的焰火爆发，触碰到的魔鬼瞬间灰飞烟灭。

万魂锁就应该再锁住之前，将它彻底的烧断。

唯一能够控制赵之流的方法被破解了，镜关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笑的格外的狰狞。

他问，“你说你是为了六道，我倒是想知道，你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六道消失。”

镜关已经知道了大势已去，煌羽自刎为了唤出赵之流的灵魄时，他就知道他已经输了。就算第一段力量没有解开，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灵。

天空骤然暗沉，二人之间迷雾升起，一团星云漂浮在二人之间，透过那繁星，能够看见主人的一生。

这就是真正的宿命锁。

透过宿命锁，赵之流仿佛看见了始神，坐整个天下之变。

“你赢了吗？”始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若有若无，如烟散去。

赵之流握紧了剑，他要用这把剑，让辛容亲手了解了镜关。

镜关方才动用宿命锁，杀了数万天兵，遭受到了反噬。他提着剑，利落的抵挡着迎面而来的攻击。

一招一式，颇有叶问烟的影子，狠厉而毫无破绽。

赵之流没有太多的意识，只是脑子里不断地回荡着始神的话，他说，“你一定会输的。”

“你一定会输的。”

我已经输了——

镜关长剑撩过星云，剑气斩断了赵之流的剑，一个回踢，拉开距离，随着他念动咒语，一道天雷降下。

刺目得电光瞬间包裹住赵之流，如同万千蚂蚁噬咬的疼痛，就好像那些愈合的伤口被人用针一点点的挑开。

但是他只要不赢就好——

镜关提着剑一点点的逼近，银白的剑刃刺穿了他的胸口，血溢出，染红了整个剑刃。

赵之流睁大了眼睛，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他仿佛能够听见剑刃和骨骼摩擦的声音，咯咯咯——

“其实，我真的是始神遗书上的天命之子。”镜关忽而说，“我会看好六道的。”

“你不是。”

赵之流骤然抬起低垂的头，眼神之中只剩下杀气。

镜关想要抽开，胳膊已经被紧紧地拽住，看着他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墨色的浓云交叠之中，血色的电龙垂直而下，瞬间将二人吞噬。

往往学会了进攻，就忘记了该怎么躲开了。

血雷的威力比以往都大，赵之流知道这只能伤到他，第一段力量没有解开，他什么都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