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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包裹全身，寒意袭来，凝固了最后一点意识。

他感觉好像漂浮在混沌之中，星尘环绕。往事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快速的划过。他想要伸手，终究是可望不可即，即便在梦里，往事也追寻不得。

神光撕开黑暗，无数星点黯淡。光点如同凝聚起的火团，径直朝着他坠落。那光那样耀眼，拂过他全身，有种不可思议的冰凉。

圣光越近，他隐隐约约看见了辛容的面容。

她从神光之中抽离，披着一身绚烂，停留在他的上空。她比平日更加貌美，美得让人心醉。

只是她的眼睛好空洞，倒影着自己的面容，被黑暗紧紧缠绕，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辛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从他额头上拂过，一点暖意蔓延开。

她忽然牵动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里似有不舍。神光越来越近，她的边缘越发柔和。

赵之流也知道了她即将消失，想要伸出手留住她。她已经化为了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光冲进了他的躯壳，短短一瞬之间，世间重新陷入了黑暗。

他只能够感受到在不断的下坠，凉风扫过，星尘越来越远。

冰凉的海水将他完全包裹，他的耳畔忽然有了一阵轻笑，如同银铃悦耳。他努力撑开眼皮，想要去追寻那笑声，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往下坠。

他疲倦的合上了眼睛，所有的希望都已经消失了。

赵之流清醒的时候，祭祀已经结束了。

他努力的撑开眼皮，身上没有一点疼痛，甚至有一种久违的舒适的感觉。若不是漫天的血色的云彩，他一定以为这是梦。

他连忙起身，祭坛鲜红一片，散落着天兵和妖魔的尸首。三个祭台上的神器已经碎裂，里面蕴含的巨大的力量已经完全消失。

三秋剑断成几块，他捧起那些碎片，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他脑子里满是她的脸，笑着哭着。

他回想起当日她以为他死了，知道了真相后不远千里奔波扑到他怀里，泣涕涟涟。现如今，他多希望她的离世也不过是她的计谋。

可惜那碎片之中一点灵气也没有，再普通不过的铁块。

就算她真的是假死，离开了三秋剑也难以存活。他不想继续思考，也不敢再想。

鲜血之中，叶问烟的尸首，也就是从前的赵风淳的躯壳，躺在血泊之中。身体已经没有了一点生命的气味，从前蕴藏在他身体之中的那诡异的味道也不见了。

旁边那副极寒体倒是完整，却也只余下几缕魂灵的气味。

叶问烟真的死了吗？

赵之流不敢轻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甚至记不清祭祀的内容，只记得寒意包裹全身，世界一片死寂。醒过来后，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笼罩在灵河上空的阵法消失，灵河之外的天兵也都坠落，四散在城中。

他觉得脚下的影子越来越明显，回过头，金色的光芒穿透了浓厚的云彩，投射出胜利的光芒。

那样耀眼，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神鸟挥舞着双翼，披着霞光环绕在空中，光芒之中，天梯降下，停在了他的面前。

赵之流环顾四周，只有稀稀落落微弱的灵气的气味。他离开祭坛，在城中搜寻着那残存的生命。

角落之中一个天兵蜷缩着，似乎只剩下一口气，身上的抓伤触目惊心。

他看着赵之流的逼近，咬紧了牙挤出几个字，“快……跑……”

赵之流取出一粒丹丸稳住了他的性命，伸出手指沾了一点他伤口上的血嗅了嗅，一边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那丹丸能够暂且的使他感受不到疼痛，只是脸上的惊恐始终没有消失，他说：“一道血光冲出，几个妖魔趁机偷袭，我等毫无还手之力。”

“有叶问烟吗？”

他微微一愣，“不清楚。”

他快速的在城中各个角落异动，搜寻着那些残存的生命。不管是天兵也好，还是受叶问烟挑动参与进来这场混乱的妖邪也好，他们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说血色的光冲破长空，大战一触即发。

那些蛰伏在城外的妖魂和天兵厮杀在一起，天兵大败，妖魔也负伤不轻，除了完全动弹不得的，其余的都逃离了战场。

他想起藏匿在城外的奉清，连忙出城。

荒草和枯树掩盖的破庙之中，空无一人。那个他设下的阵法完好无损，想必是自己听得外面的动静所以出来了吧。

正在此时，一道通讯符在眼前亮起。

他手一挥，镜关的影子立在他眼前。

“叶问烟死了。”

赵之流心中一惊整个人木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这是叶问烟的把戏，他那样的奇才怎么可能死。他杀了辛容，他怎么能够那么轻易的死去，他明明都还没有报仇。

他沉默许久，始终都不相信，“怎么可能，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死。”

“我以为是你杀的，毕竟当时那个祭祀只有你和他，对吧？”

“我不知道。”

镜关看着他，眼神里说不清的复杂，“我会说到做到，天梯降下，六道易主。至于这个世界要怎么安排，得看你了。”

赵之流自嘲的笑了一声，他根本就不信镜关会这样轻易的移交权柄。

“那些已逝的灵魄会复活吗？祭阵牺牲了太多无辜的灵魄，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复活？”

“是那个妖族女孩吗？”镜关明知故问，随即惋惜的摇了摇头，“她的命是完全依附三秋剑的，将三秋剑剥离，没有合适的容器，她的魂魄也会很快消失在天地之间。”

真相果然是残忍的。

他沉重的叹了一声，扶着双膝站了起来，回头看着那天梯。

“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赵之流问道，这个问题不是给镜关的，是给他自己的。

镜关笑了一声，“那得看你想要什么样的世界。”

脚踩踏着天梯一步一步往上，说起来这条路走了两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心境。

叶问烟已逝，那么下一个就是镜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