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圣女并不是祭祀里必要存在的人物，只是在某些种族的信仰之中具有非比寻常的地位。如果她真的是圣女，叶问烟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来找过她吧。

赵之流暂且的将这个猜测抛之脑后，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启程。

他对韩落的印象很深，那个不着边际，穿红着绿的少年背负着古神的血脉，年纪轻轻的就掌权鬼界，实在不简单。

说起来古神一脉和镜关大都有些血海深仇，毕竟昔年镜关为了肃清天下，杀的不只是妖邪之物，还有能够威胁到他地位的所有强大的古神族系。

韩落仍旧一身鲜亮，腿翘在书案上，嘴里叼着毛笔，说认真吧又这样散漫，说失职吧眼下的乌青又表明了他的勤政。

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子，一席红色妖冶的长裙，下半张脸盖着银珠面帘，露出一双妩媚狭长的眼睛，似曾相识，盯着赵之流一步一步走入，说不出的怪异。

赵之流身后跟着奉清，被马面引入殿中。

韩落从椅子上跳下来，翻过案几，也不顾那些书册散落一地，笑嘻嘻的迎了过来，一面吩咐道：“来人，看茶。”

“不必了，我来有事情和你商议。”

他微微一愣，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

直到大殿之中所有人散去，赵之流歪过头看着那个女子，她眼睛弯成明月，似乎在笑。

韩落微微侧身，余光扫了一眼那女子，又道：“你带这个姑娘去逛逛吧，生死打杀的事，小姑娘还是别听的好。”

赵之流松开了奉清抱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跟着下去。

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想来韩落已经猜到了，清除掉对方都不熟悉的人，对双方而言都是最有保障的。

奉清依依不舍的松开他的手，那女子眼里荡着温柔。她倒并不像先前哪样恐惧，小心翼翼的跟着女子离去。

“换个地方吧。”韩落手一挥，脚底涌出一大团云雾，紧接着眼前的场景变幻，昏暗的烛光变得明亮。

山花烂漫，竹影摇曳，面前出现一石桌，二人对坐桌前，清风鹤鸣，倒是有些雅致的。

“你不会是来问我镜关派人弑杀修灵的事情吧？”韩落手中出现一个酒罐子，倒了一杯与他，自己抱着那一灌喝了一大口。

口口声声喊着镜关的本名，毫无敬意，赵之流心想着赌对了，韩落作为古神一脉必然是和他有些仇恨的。

“他会告诉你他这么做的理由吗？”

“不会啊，可是可以猜到的嘛。”韩落双颊已经微红，轻笑一声，“无非就是引魂设阵，顺便搞臭一下某人的名声。”

“叶问烟为什么不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万魂起阵，他本来就在干这件事，解释也没人信。”

赵之流闻言拍桌而起，追问道：“你知道万魂起阵的事情？他设阵在哪里？”

“冷静，冷静。”韩落摆了摆手安抚他，“他找三神器的举动就已经可以推测出来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设阵。”

赵之流又缓缓落座，多少有些失落。心里思量着，万魂起阵并不需要修道者的魂魄，这天下苍生万物之灵皆可。相较于妖魂这样费劲，他手握大权，完全可以对那些人族下手。

君主随意发起的一场战争，死的岂止万人。

韩落看着他脸色越加阴郁，劝道：“其实三神器的那祭阵得到的力量对他助益并不大，他就算有了那部分力量，还是斩不断宿命锁，也杀不了镜关。”

这倒也是，这天地之间，除了赵之流还有谁能奈何这个神界之主呢。

赵之流又问道：“那你这里是否有记载，哪里有过大量灵魄丧失，就在近段时间。”

韩落手一挥，空中出现一道道红色的字。

三日前，东夷地区战争，丧命三千七百二人三人。

一年前，城街镇地震，丧命两百二十三人。

三年前，燕南丞相霍少祈屠杀百姓七十九人。

……

十七年前，灵河瘟疫爆发，丧命一万三千人。

三百年前，燕南国师祭祀，死伤三百人。

书卷上不过轻描淡写几个数字，而那些无辜的百姓确实真切的在死亡和生存之间挣扎，山河血染，孤魂惨嚎，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平静。

赵之流心里微微有些作痛，低下了头，不忍再继续看下去，“也就是说近些日子没有这样大规模的屠杀？”

韩落轻轻耸了耸肩，“其实他要是用某种术法将游离的魂魄藏起来，积攒到那么多也不是不可能，你是不知道，生死簿上的亡魂数量从来就没有和转世投胎的相符合。”

“这不是他的作风。”

“这倒也是。”韩落轻笑一声，手一挥收起了那些字符，“其实有没有可能，在镜关出手的时候，他也在同时做呢？”

赵之流回想起那段时日，那个时候叶问烟受了重伤吧，“不会，他正在养伤。”

“他需要养伤吗？”

“什么意思？”

韩落解释道：“他不是用的极寒体吗，极寒体还有一个功效，那就是可以吸收掉所有的伤害，只要他适时离开躯壳，伤害就不会波及到他。但是极寒体损毁，魂魄游离在外过久就会即刻受到损伤，所以……”

“他会即刻切换下一个极寒体暂居。”

“若是没有极寒体呢？”韩落故意卖关子，又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看着他微微晃晃头才继续说道：“意思是他有一个契合度极高的本体，这个本体并不一定是极寒体，但是一定对他的魂魄没有半分排斥，养在这副躯壳之中可以保证他在找到下一幅极寒体之前不会被天地之间的灵流所吞噬。”

赵之流恍然彻悟，先前都没有仔细想过极寒体的问题，一直都以为叶问烟本事大，暗自里收集了诸多极寒体，想不到是因为这一层关系。

如果想要杀了叶问烟，就先得毁掉他的本体，那些寄居的极寒体一旦崩毁，那么暴露在外的魂魄也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抹杀了。

可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根本就不知道他藏在何处，知道如何杀他也没有用处啊。

赵之流便换了一个方向，“你知道有什么人的本体是眼睛吗？”

“眼睛？”韩落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晃了晃头，“从未听过，怎么了？”

赵之流直接说道：“我偶然遇见了宋清欢，他说救了以个妖女让我一齐带回妖界。她受了重伤，估计和叶问烟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她魂魄震荡，记忆消失，只看得出本体是眼睛。”

“那大概是六界之外的生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