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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旦有了期待，眼光就会呈现微微的偏差。

彼时赵之流漫步在山林之间，看那山花烂漫总觉得有些怪异。摘下一朵，指腹摩挲着花瓣，和外界的花并没有什么差异。

他撇撇嘴，丢下了那花，继续朝着前路走去。拨开层层叠叠的枝叶，行至一林中小湖前。

湖水宛如一颗透明澄净的蓝色宝石镶嵌在绿色的之中，明如镜，澄澈见底。岸边一颗怪石，石上躺着一个女人。

银色的长发，并不苍老的面容，淡紫色的长裙。抬起手伸向那苍蓝的天空，指尖立着一只彩蝶。蝶轻轻挥动双翼，宁静宛如画卷。

“前辈，晚辈是来求取正阳令的……”

“啊哈？算了吧。”她直接打断了赵之流的话，“你拿不到正阳令的。”

赵之流微微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话，“晚辈历经千辛万苦而来，无论如何还请前辈指明方向，晚辈想试一试。”

“你想要什么方向？”

“敢问前辈，曾经的卫帝现在在何处？”

她忽然咯咯的笑了起身，整个人如同烟雾一般消失在了原处。赵之流只能听见她时不时的几声轻笑，四处打看着都没有看见她的影子，忽然转过头，正好看见她那一双宛如蓝色宝石的眼睛。

她粲然一笑，眼如弯月。唇齿轻启，“我就是卫霖啊。”

啊？这信息来的太快赵之流都没有反映过来，所以传闻之中的卫帝是个女人？还是个这样娇俏的女子？

他不由自主的微微退了几步，随即反应过来后，又道：“晚辈赵之流，本是人界之人，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妖界中人。”

“嘘”卫霖飘到了他眼前，纤长的手指放在了他的唇上，止住了他的话，“我对你的来历一点都不在意，我只身在这里上万年了，什么故事都听过。”

赵之流回想起那具尸骨，问道：“那是先前闯进来的人吗？”

她轻笑一声，笑声中夹着一点的鄙夷，“在这里时间如同白水，尝过烈酒的人怎么可能忍受这寡淡的日子。他是镜关派下来看着我的，早就自尽了。”

这个地方宁静安好，却也实在孤独。赵之流心里不禁有些敬佩她，失去了天下之大权，还能在这里平静淡然的活着，此种心境，却非常人。

“前辈好心性，前辈所言正阳令晚辈得不到，请问能否详细告知晚辈。”

卫霖手一摊，“丢了。”

丢了……是丢了吗？赵之流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可是管控神界的神器，怎么可能会丢了？

他合上了因为震惊微微张开的嘴巴，再次确认到：“这怎么可能丢呢？”

“没丢镜关也关不住我啊。”

“难道不是因为他以天下苍生为挟，您才被迫妥协的吗？”

“哈？”卫霖先是疑惑的看着他，随即大笑着摆了摆手，“天下苍生不过蝼蚁，抹去了不过也会有新的。万象海事变的时候，我和他一战受了伤，跌入万象海之中，估摸着正阳令遗失在那里了。”

万象海……也就是赵之流第一次被放出来的时候。

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荒废了，成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但还是在神界，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倒也不是不可能，叶问烟不就是在茫茫大海之中捞到了斩魂剑吗？如果他知道正阳令在万象海，那结果就糟了。

“怎么啦奶娃娃。”卫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脸上的肉，凑近了他耳畔轻声道，“明明是个还没有长开的小孩子，怎么你的灵魄闻起来这么老成。”

声音清冷中夹着一丝魅惑，却让赵之流不寒而栗。

他尬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连忙解释道：“灵魂轮转，说不准我的前世活了很多年呢。前辈，还有其他人知道正阳令遗失在万象海吗？”

“这世上走狗屎运的人还少吗？”

正阳令普遍传闻都是跟随着卫霖一起被封印在了天阶岛，想来遗失一事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就算真有人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也不太好办啊。

看着他眉目颦蹙的模样，她又掩面笑了笑。

他倒是有些奇了，被关押在这里数万年，又丢了最重要的宝贝，她是怎做到这样坦然的。禁不住好奇问道：“前辈，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万一落到奸人手里。”

“这东西又杀不了我。”

“那万一有人残害苍生呢？”

“混乱会终止混乱，战争会平息战争。”

这人是怎么当上神帝的啊！赵之流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她说：“山川草木，日月沉浮，万物生灵不过是天下的一部分。诚如你所言，我心里有的牵绊越多，束缚着我的东西就越多。”

“可是您心里什么也没有，不也没有得到自由吗？”

卫霖一拂袖，眼前的山林盛景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黄沙遍地，太阳毒辣辣的照耀在地面，枯树白骨，死寂恐怖。

她紫色的长裙残破不堪，露出带着乌青和血迹的腿，那方才灵动可爱的蝴蝶如今变成了嗜血的毒虫，攀附在她流脓的伤口上，一点点的撕咬着腐肉。

原本的安宁和谐都不过是掩饰和假象，腐烂和残暴才是真实。

才见到这样的景致落差，赵之流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跌坐到地上。手指触碰到赤沙，瞬间烫起了泡。他怔住了，这里分明就是地狱啊。

卫霖一挥手，一切都归于先前的模样，完美的假象。

她摘起一朵山花，一片一片的将花瓣揪下，“这世界本来就是虚幻的，你也好，我也好，我们都不过是这世界万千里的一颗棋子。”

赵之流喘着气，扶着双膝缓缓站了起来，“你有踏步过人间的街道吗？你有感受过人间烟火气吗？你知道有的人就算卑微如尘埃也会努力的生活吗？”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不会抛弃我所钟爱的世界。”赵之流说完，朝她抱了抱拳，“谢谢您，我要走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远，她微微勾起了嘴角，“当真是有趣啊，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