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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黝黑诡异的灌木，行到了恶魔之地的另一个边境。光线越加明亮，周边的生灵也就越稀少，草木也长得越发奇怪，以一种诡异的性状立在漆黑的砂石之上，连落叶都没有几片。

灰色的雾气一直扩散到远处，直到和微微带着血色的天空相连。最远处，浓云翻滚着，电光闪烁，邪兽低惊鸣此起彼伏，悲痛沧桑，闻者无不神魂跌宕。

韩十七的心跳的格外的快，就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她瘦弱的手紧紧的攥着赵之流的衣袖，明明害怕却紧紧的盯着前方，“那边就是了，等到日落了，太阳淹没的地方就是天阶岛了。但是直接过去不了，只能从千决之渊过去。”

赵之流回过头，现在正是正午，离日落还有半日。

他们现在处于一个灵气最薄弱的地方，几乎可以说是不存在灵体。以他们为中心内，越往外的灵气越来越强大，一直到雾暗云深之处，数不清的强大灵体集聚于此。

那些数不清的灵气的点就好像漫天星辰璀璨，恐怕镜关亲临，也不能全身而退吧。

这么多的灵体，就连赵之流都着实惊住了，上古作乱的邪兽也太多了。

生灵一旦踏入，会被立刻撕扯的只剩下碎片。

自从他知道骨火可以灼断万魂锁，自由对于这些邪兽而言也就不只是奢侈品了。叶问烟的话没有说完，这片森林没有任何的封印，那些断了万魂锁的邪兽想要离开这个边境之地，到达人间作乱易如反掌，又为何到现在都集中在那个位置。

“十七，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那些邪兽没有出来。”

韩十七轻轻摇了摇头，眼睛里干净的只有赵之流的倒影，“我换她出来，你等等，我先跟她说好，让她不要欺负你。”

噗嗤——赵之流忍不住笑了一声，轻点了点头。

韩十七合上了眼睛，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的，他连忙扶住了她。触碰到她的胳膊，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藏匿在她心口的那灵气凝聚而起，渐渐地弥散至全身。

等待的时刻，赵之流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惊鸣。紧接着，血色的雾从深渊喷薄而出，雾气染红了整个天空。一只双翼蛇虎从深渊中扑动着双翼腾起。

虽然隔得那么远，但是赵之流仍旧可以捕捉到来自它脸上那种抑制不住的欣喜。随着几声狂啸，他的翅膀越加卖力的舞动着，即将离开那雾气。

阵法催动的光芒如此耀眼，从天而降几道金色的光芒如此耀眼，就那样径直的落到了双翼虎的身上。它挣扎着，像是被惊雷劈中的孤鸟，最后无力的跌向黑暗之中。

风夹带着血气，那尸首渐渐化为了烟尘，随风逝去。

“那是登天梯的日子，说白了，就是一个谎言罢了。”神女的声音传来，冷峻和威严，她推开了赵之流，“我警告你，你的三言两语只能够骗到她，但是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你们神界……”

“神界？”赵之流冷笑一声，“我跟你一样，我们都被神界毁掉了某些东西。”

“那你为什么要帮镜关拿正阳令，为了他赔上性命换来的荣耀，值得吗？这里已经有太多被蒙骗的神折损于此，够了！”

“谁死在里面了？”赵之流随口问道，正阳令不是一般的神器，六道妄图掀起风浪的生灵趋之若鹜。

神女望着他的眼神，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轻叹一声，“最近的是三百年前，有一个才登上的神，他说要替镜关拿到正阳令，然后毅然投向了那茫然的深渊之中。不过三日，只剩了一口气撑到了这里，还是我把他救出来的。”

“你救他？你那么恨神界的人，你凭什么要救他？”

她浅浅一笑，“要么他死在里面，要么他知道镜关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多个同盟不是更好吗？【凭他的实力，能给镜关招来很多麻烦不是吗？”

这倒是……等等，三百年前，难不成是叶问烟？

“他叫叶问烟对吗？”

“似乎是这个名字吧，我睡太久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都已经淡忘了。”

叶问烟本身就是一个稀世奇才，才登临神界就能够成为镜关的左膀右臂。看来镜关早就有杀他的心思了，只不过没有想到即便是千决之渊都没能够解决他。

如果说他真的是为了镜关来拿正阳令，那么这才是激化两个人矛盾的事件。真正让叶问烟不择手段都要毁掉镜关的，应该就是那场降落琦山的天火。

“她很喜欢你，不想你死在里面。”神女说：“我也不想多费这个唇舌，里面真的比你想象的更加可怕。”

“你只要告诉我他们为什么出不来就行了。”

“你——！”神女咬紧了牙，眼里荡漾着愤怒的火光，她尽力保持着平静，质问道：“就算你只是诓骗她的，知道了里面危机重重，为什么不离开？”

赵之流双手抱着胸，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放心，我比你想象的更特别。叶问烟能够活着出来，我也可以。对了，你方才说的登天梯是什么？”

她冷哼一声，回答道：“你听说过鲤鱼跃龙门吗？这些被封印的邪兽，已经被剔除了大部分的力量，他们不是被锁在下面的，是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量飞出来。方才那个侥幸飞起来的，也会被施加于入口的阵法击中，灰飞烟灭。底下的邪兽只会以为它逃离了，殊不知……”

赵之流眉目颦蹙，不知怎么竟然有一点可悲。

“如果你真的进去了，不要告诉他们这件事了。被囚禁了数万年，这是他们唯一的希冀。”

“天阶岛在里面？你当年为什么下去？”

“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了。”

赵之流摆了摆手，“随便你了，神界造的孽，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赵之流静静观望着，现在等得就是时间。

因为神女说日暮西垂，会出现一道深渊巨门，走过那扇门就会直接抵达真正的千决之渊。天阶岛就在深渊的最尽头，那里血雾缭绕，生灵勿进，卫霖也被囚禁于此。

“我提醒你。”神女临走之前又说，“虽说只有卫霖知道正阳令的下落，但是这不代表正阳令就在他手里。而且，你应该说服不了他。”

赵之流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神女欲言又止，握紧了拳，最后只丢下一句“蠢货。”便大步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