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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婉讲故事之前，递给了赵之流一方手帕。

手帕素净，角落绣了一朵粗糙的小花。展开手帕，上面躺着一块撕裂的布料，那样明耀眼的金色，不正是神界所偏爱的吗。

衣料上有血迹，已经干涸了，少女身上特有的体香已经完全抹去了血腥的味道。想来，这是某个受害者垂死挣扎之际留下的。

方小婉深吸了一口气，回忆起过去，一双大眼里盛满了悲伤，她尽量保持着是声音的平和，可是还是忍不住泪水决堤，连珠般滑落。

她和张楚天赋不高，灵根低下，侥幸逃过一劫。

那几个人屠尽整个山门后，放了一把火便离开了。在火光灼热中，二人苏醒，可是山门中只余下满地尸骸。

她说：“我原本也以为他们是妖是魔，可是我和师兄游离这么久，我们才知道燕南境内强大的灵体几乎一时间全部殒命，无一活口，能做到这个的，只能是神吧。”

“你见过他们吗？有他们的画像吗”

赵之流几乎是认定了这件事和叶问烟有脱不了的干系，提起了神界，除非有肯定的证据，不然他实在不愿意相信。

主要是镜关似乎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张楚一语不发，掏出了一张卷轴，递给了赵之流，“那些人的嘴脸，我此生难忘。”

这画技粗糙得跟通缉犯人的画像似的，一眼还看不出来。不过某些特征，比方说里面有一个男人用布条包着一只眼睛，一个女人的眼角下有一颗漆黑的痣。

虽然这个阵容和叶问烟那伙人极其相似，但是这些特征实在和他不相符。

虽然叶问烟不是个好东西，但是这个人干什么倒是坦诚，算得上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恶人，他没有必要行凶还这样遮遮掩掩的。

倒是镜关，颇擅长做这些阴狠毒辣的事情。

方小婉的眼泪已经止住了，眼睛通红，脸上还挂着两条明显的泪痕。她看着赵之流出神，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也有一样的遭遇。”

赵之流回过头，看着他们二人。

这两个人不老实，他们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那颗玲珑心，方才说的不过是拉一个同伙罢了，毕竟凭他们二人的实力进去就是找死。

虽然不清楚镜关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惨死刀下的亡魂怕是任何宝贝都救不回来的。

更何况，玲珑心就是一个传闻，一个和正阳令一样不切实际的传说。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弱的可怜，在命运面前也和他一样无力的挣扎。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并不想看到无辜的人枉死。

赵之流微微勾起了嘴角，“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方小婉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谁……？”

“我正是神界的人，两位如果继续传播有关于神界的一切传闻，我只能永远的封上两位的嘴巴，明白吗？”赵之流云淡风轻的将这句话吐出来，自然得过头，这样的感觉让他心里闪过一丝恐惧。

方小婉摇了摇头，“你骗人。”

“骗人啊。”赵之流摆了摆手，她被一个无形的力扼住了喉咙，举到了半空。张楚想要来帮忙，被狂风推到了墙角，四肢被紧紧的禁锢在那里，动弹不得。

方小婉整张脸通红，剧烈的挣扎着，发出些听不清的痛苦的呻吟。

赵之流双手抱着胸，看着她说：“你的实力匹配不上你想做的事情，认清楚现实，能活下来就是你们最大的幸运了。”

语罢，他转过了身，笼罩在这两个人身上的力量消失，得以恢复自由。

方小婉看着他的背影，一边咳嗽着一边微微晃荡着。她第一眼就觉得他和那些冷血无情的人不是一类人，果然啊，皮囊会欺骗人。

多少姣美的皮囊之下，隐藏的是魔鬼的灵魂呢。

他离开客栈，甚至因为做了的好事心里还沾沾自喜，走在街道上，他才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原来藏了这么多人。

人流一点点往前涌动着，无论男女老手，手里都提着一展红灯笼，带着诡异的面具。赵之流走在其中，倒是有些突兀。

一直走到镇子的尽头，街道逐渐变得狭窄。宽阔的石板路变成小径，只能容两个人并排着走。

最前面的是镇长和祭司，穿得格外的鲜艳，他们手里的红灯笼也比其他的更加华贵。身后跟着一个荷花灯，即便是花蕊也能站立一个人，须得由两个人一起抬着。再往后就是好些人，挑着时蔬瓜果、鸡鸭牛马。

这样的祭祀规模在一个小镇似乎有些过了。

红红的灯笼像一串红色的珠子连到了林子的边缘，这样妖异的颜色让他情不自禁的回忆起了在冥界走过的路，也是这样鲜红相连，一眼望不到尽头。

从前他看待祭祀，只觉得残忍和诡异，心里却又有一丝臣服。可是现在成为了域外之人，看穿了世俗的愚笨，这些作为倒是像孩童的把戏。

咚咚咚，急促的鼓点如雨落下。祭司和镇长停在了河岸。那里立着好几个身形雄壮的男人，快速的挥舞着鼓槌。

后面的人则是按照着特定的秩序走到河岸属于自己的位置。没有经历谁的安排，熟练的背后不知道操练了多少遍。

火红的灯笼应召在河水上，犹如一条血河缓缓淌入黑暗之中。上面飘着一个巨大的阴影。

一直到走近了，他才看清那阴影，原来只是一只巨大的竹筏。

挑夫将祭品和那个莲花灯小心翼翼的安置好，这样繁浩的工程没有一点交流，安静得可怕。

赵之流并没有停留太久，相比之下，他更需要进入这片魔鬼之地。

黑夜是恶魔的伪装，一般的人会选择在白昼出行。于赵之流而言，白昼也好，黑夜也罢，只要心里想，那就是时候出发了。

更重要的是，正是因为子黑夜里，才能够看清那些刻意隐藏在光明背后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随着这场祭祀的开启，他嗅到了活跃的灵气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