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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神和鬼不能够和谐共处？明华最后的声音一直萦绕在他耳中。

从离开精神世界，再到现实世界清醒，这短暂的缓冲过程中，他什么也没有想明白，甚至开始抱怨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出来。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看见几乎要贴到脸上的几张脸，他刹那间明白了。神和鬼，这不就是指的敖衍和别离暗嘛。

敖衍虽说是个混种，可是属于神人混种，有几分神的血脉。虽然是龙族，呆呆傻傻的，也没有什么坏心眼，若是折损此地，怕是要良心不安了。

别离暗见他目不专睛的盯着前面，形同痴呆，不管旁边的两个人如何呼唤，他都没有反应。便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然后脱掉一只鞋。

一股酸臭袭来，赵之流忍不住干呕。看见黑乎乎的鞋底靠近，连滚带爬的跌下床，捏着鼻子往后缩着，“你踩屎啦？”

他不紧不慢的穿好鞋，双手抱着胸，“你吃屎了？刚刚怎么傻了？”

还不是你们俩害的。

赵之流挣扎着站起来，一边拍了拍屁股的灰，“不跟你掰扯，方才那空间异动你有结果了嘛？”

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打算去看看鬼王遗留的手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也想看看有没有记载怎么种这破花，在哪儿啊？”

“清寂山，那里埋葬着鬼王的心脏。种子就是他心里取出来的，他没有说过怎么种这花。”别离暗十分笃定，“毕竟，如果有办法，我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把你带回来了。”

呕……好好地鬼王拆的四分五裂的是为了什么。 不过，鬼王不也是魂体吗？怎么还能拆解的？就好像鬼被冰封的那些鬼，完全不像是魂魄。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去那个什么山看看，有没有线索。“再看看呗，万一有呢？”

“你确定要去？”别离暗重复了一遍，直到看着他郑重的点了点，然后转过头对着阿财道：“呆子龙你好好照顾着，我带赵之流去清寂山。”

赵之流看着敖衍不停地拍着耳朵，看来别离暗在说话之前又对他施了法术。明知道不能告诉他，就干脆别带他来啊。

这些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别离暗就已经出门了。

按照他的说法，鬼王为体验轮回之苦，曾亲自入过轮回。埋葬冰原之中的，是他曾经在人界用的躯体。

因为即便是生命禁区的冰原，风雪也是会渐渐消损灵魄。封于冰层之中，再有鬼王残躯震慑，这才能延续上万年。

只是，万年弹指而过，世间沧海桑田。即便种出了雪魂花，这世间能容纳鬼王残部的也只有这万里雪原。

和来时一样，赵之流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前行。心里还是害怕，更多的是可怜，他甚至不愿问别离暗过去的事。

一个人在茫茫的白色世界中孤苦存活了上万年，其中的寂寞孤苦，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难怪这么招人嫌，老爹说过，这些经历非人的，多少有点毛病。

出去时天气正好，风雪停歇，纯白的世界一旦安静下来，也有几分美感。

纯色满目，彤云密布，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赵之流开始怀疑，别离暗这个老家伙找不找得到清寂山的位置。

“有火吗？”

一路无语，已经离开山洞很久之后，别离暗忽然问道。

赵之流自然是不会随身带火折子，不过别的东西也有。摸索了一阵子，递上一张妖符，稍稍有些褪色了，这种烈火符一般用不到，就没有画太多。

别离暗接过那张符纸，眼睛微微长大，似有些讶异，“你给我妖符顶什么用？我又不能用。”

原来你不能吗？

赵之流拿过符纸，念动着咒语，火焰烧起，将符纸吞灭。然后迅速的抛掷半空，等待着烈火铺开的景象。

此时，一只手握住了那团火，声音还有些鄙夷，“你比我想的还弱，这火也太小了吧。”

赵之流往后退了一步， 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这叫符火，是符纸起效的标志，并不是烈火符本身的威力。须臾，一团火光包裹了面前的人。

少顷火光化为一大片彩蝶，紧紧地将别离暗包裹。从他身上掠过，然后在空中形成一团彩云。

他捋了捋卷曲的毛发，尴尬的笑了笑，“得劲！走，咱们去找清寂山。”

彩蝶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飞舞着，这东西不仅能当武器，遮阳，原来还能指路的？功能也太齐全了吧。

“老哥，我也是鬼族的，我能不能学这个法术。”

“应该是可以的，不过——”他故意将声音拖得很长，勾起他的兴趣，“我不想教你。”

赵之流毫不犹豫的往回走，“你自己种花吧，我走了。”

“教你，回去就教你。”

他又转过身来，继续跟上那群彩蝶，“我学了这些法术，你觉得我能不能打过叶……叶问烟。”

明华的故事不一定真，可毕竟叶问烟这个人的确是在对立面的嘛。相较一个凡人，还是一个神仙威胁比较大。他也更倾向于，叶问烟才是一切的主谋。

“不认识。”

“三百年前那个妄图斩断宿命锁的人，你不认识？”

别离暗摆了摆手，“我已经安静了上万年，出去后除了想办的事情，我几乎全呆在老鹤那里。再说了，要斩宿命锁的多了去了，要不是我清楚没这本事，我早就干了。”

一说起上万年，赵之流想起来了明华说的话，小心翼翼的问道：“鬼爷，鬼界会有新王吗？”

“难说，昔年鬼王是创世始神创造的，始神死了，谁来创造下一个呢。”

“不会自己产生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清楚，如果有新的鬼王，我手中的镇魂玺应该会有异动。这些年断断续续的也都有过，最近的一次在二十年前。”

那隔得挺久了。

不过也不能就此说明明华说的是错的嘛，鬼王是第一个，谁也预测不了未来，说不准他真的就是第二个呢……忽然，他觉得很奇怪，这么期待当鬼王做什么。

鬼界就这些残兵败将，连苟活都谈不上，当他们的王那可真是艰辛。

可是万一局势会有逆转了，不是说鬼可以弑神嘛。说起来妖可以吞鬼，那阿财算什么奇怪的产物……

思绪就像是踩了香蕉皮一样一路向前，渐渐从鬼王联想到了辛容。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还没有和她们联系，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里发生的一切。毕竟，就连别离暗这样强的人在外都以妖自居，若是被人知晓鬼族还在，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当然，他倒是不担心辛容会出卖他，怕的是摄羽这个酒袋子。

想来，这些天他也不好过吧。

一生都在想要改变命运，灵脉受阻、弑杀凡人，无论常妖遇到哪一个怕是都会就此认命。

赵之流是他唯一的赌注了，可现在缕唯一的希望却破灭了，怕是要难过了。

“到了。”别离暗一声将他从忧伤之中拉回神。

二人一路都安安静静的，除了一开始问一句答一句这样单调的谈论。想不到安静思考，时间都过得快许多。

更想不到的是清寂山的真容，竟是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