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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西国不途径七星湾，这一去也不知道凶多吉少，原本想看看海天一色的盛景，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赵之流看着七星湾的方向，头不自觉的靠在了小犬的脑袋上。这狗很香，那种清冷的幽香，说不出的感觉。

别离暗没有再同他说些什么， 这个人看起来平易近人，什么都告诉你，可是又什么都不告诉你，把秘密都装在肚子里。

言语之间，丝毫没有把赵之流当成修炼工具的意思。却又摸不清他的立场，是敌是友。

天色还早，云层凝聚，遮挡住了烈日，渐渐起了风。身上只着了单薄的衣服，原本不觉得冷的，不知怎么有几分凉意，便将狗紧紧的搂着。

那狗也并不暖和，毕竟昨晚上变成一张白脸大花鬼，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赵之流心里倒是很喜欢它的，不为其他，毕竟曾经也是“同类”嘛。

只是这小狗长得要比从前的“阿丑”好看许多，白色卷曲的毛发，漆黑的瞳孔仿佛倒映了夜空，乖巧温顺。

猝不及防骡子停了下来。

此刻已经离城许多，四周一片荒芜，道路上有野草，不过被车轮碾压进泥土里。没有花的季节，只有单调的墨绿绵延。

别离暗身体向后倒，头靠在骡背上，抬起手，在空中晃荡。那些被风卷起的叶子在他手掌盘旋，就好像玩弄一般。

赵之流不解，四下望着，“你怎么了？”

“有人来了。”别离暗坐正了身子，轻拍骡背，一跃而起，悬置空中。

果然，渐渐听到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越靠越近，他终于看清，那就是摄羽。

摄羽在他们不远处勒马，穿戴这宽厚的披风，戴着帽子，看来他也觉得冷，“我们把钱还你，把我儿子还我。”

“爹？”赵之流看着他，着实不解。他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难道城里出了变故，“是不是辛容出事了？”

按理说，就算是城内有什么问题。要更改交易，也是辛容和金子友出场，他的身份哪里有话语权。

摄羽点了点头，很是急迫的模样，“窃玉人砍伤了辛容，现在人已经被金子友的人制服了。”

别离暗打了个哈欠，然后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其实并不在行伪装，你知不知道你出现的时候，因为阴魂之气，连风都是冷的。”

赵之流不明白什么意思，看向了摄羽，他的眼神带着桀骜和杀气，这不是他该有的。

“老东西，那你倒是说说看，如何来的阴魂之气啊？”

“祭祀。”

“有点意思。”他掀开了斗篷，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背上一把长剑。不用猜也知道，这人才是真正的窃玉人，一个长得万千不像是大魔头的少年。

他拔出了剑，仍旧是那道让背脊发凉的寒光。

“我能看看吗？”别离暗指了指他手里的剑，“毕竟是天下第一剑，想看好久了，白宿死活都不借我。”

这是什么对话，眼神交汇都快擦起火花了，竟然这么和谐的找敌人要兵器。离谱的是，他还给了，给了！

这两个人一定有人疯了，不对，两个都疯了！赵之流想着，抱着小犬正欲躲到旁侧去。

别离暗手指轻轻摩擦过剑刃，轻瞥了一眼车上的人，手一挥，剑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胸口。血顺着剑刃溢出，连怀中的小犬都染红了。

小犬呜呜的叫了几声，舔了舔他的脸，他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

好久没有来过精神世界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来的。

其实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大脑只有一瞬间的感觉到疼痛，就被强行带到了这里。坐在陆地上，这里已经是夜晚了，因为太阳陨落了。

太阳就是他的心脏，那里被刺穿，这里的太阳也随之消失。只余下一个漆黑的洞口。

海水剧烈的翻滚着，好像沸腾一般。陆地也摇晃不止，几乎难以站稳。

能伤他至此的，只有斩魂剑，那剑就是别离暗刺过来的。这些他都知晓，只不过他猜不透。

坐着也不舒服，干脆躺了下来。沙子不平滑，有些硌得难受。不过不重要，他双手抱着头，看着天，大喊道：“倦惜！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仍旧是波涛汹涌的声响，没有半点活物的声音，就连明华都不愿出现。

他忽然狂笑道，抬手捂住了眼睛，都这个时候，最后见一眼都不肯吗？

许久，浪声之中多了些轰隆声。就好像天上的星星陨落一般，那种末日来临的巨响。迫使他睁开眼，满目流动的火光。

火球似流星，从太阳消失的空洞里坠落，砸进了水中，火光将海面照成金黄色，就好像当初关押叶问烟的那片火海。

互相利用的人，到最后连见一面都不肯。

赵之流迷迷糊糊之际，心里还是颇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有那么莫名的一点善意。当个坏人多好，像叶尽霜一样。

“呜——！”一声刺耳的嘶鸣在耳畔炸开，他听得出这是倦惜的，连忙坐起了身子，四下张望着。

火海之中，一条蛟龙三目皆是猩红。挣扎着破水腾空，身上还挂着些断裂的锁链，它不顾赵之流的呼唤，直冲天际。

火球如雨落下，一颗又一颗砸到它的身上，龙鳞被烧碎，鲜红一片。没有了一开始的灵敏，动作有些笨拙，换来的是更多的火球击中。

越往那颗漆黑的洞口，火球越加密集的落下，连躲避的可能都没有。

赵之流看着它，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恨。俗人都说因果报应，或许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火球砸断了它的龙角，鬃毛被烧尽，远远看着，就好像一条濒死挣扎的小蛇。

就在它即将抵达那个黑洞的时候，一颗巨大的火球坠落。将它整个身子击入火海之中，连最后一声呜咽都没有。

最后一只成神的三目赤蛟龙，陨落了，死在他们的卑劣的本性下。

赵之流只轻叹了一声，海面之中渐渐升起些许淡蓝的光点。一颗一颗，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向着那个黑洞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