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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金辉由窗口洒落，迤逦出一方绚丽旖旎的空间。

倪慕蝶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仿佛淋了蜂蜜的花朵，盛开得无比娇艳。双颊泛起淡淡的红，似涂了桃花磨成的胭脂。

海藻般浓密乌黑的发如扇铺开，衬托着精致的瓜子脸。黛眉如画，细长剪出春天的味道。羽睫盖住明眸，微微颤动如蝴蝶的翅膀，秀巧的鼻子下，娇唇红艳如火还残留着被狠狠爱过的痕迹。

调皮地翻了下身，被子滑落一截，露出布满爱痕的雪样美肩。上面一颗颗成熟诱人的草莓，昭示着主人的所有权。

一股冷意袭来，本能往被子里钻。“唔！”才动一下她就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又酸又痛，像是被人拆过重装一般。

舍不得睁开的眼睛，挣扎了半晌，绽出迷离的光彩。

睡眼惺忪，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一切，这里是她的房间，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

记忆凝滞，身上的酸痛迫使她回想种种。转动眼眸，沙发上一条银色的领事将她遗失的记忆都找了回来。

“轰”地一下，脸像火烧，阵阵热辣辣的疼。昨夜……昨夜……她……她……

紧张看了一下周围幸好司徒瑞宏不在，不然，她真不知如何面对他。细细回想，她简直不敢相信昨晚她竟然主动勾引司徒瑞宏。

虽然在放开的美国读书，但她的观念依然传统，保守。

那一夜被迫夺去童贞，她曾恨不得杀了他。

可是，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点点滴滴的好，他的用心，他的呵护，他的温柔，甚至于是他的霸道都令她感动不已。

倪慕蝶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司徒瑞宏的感觉算不算爱，但她喜欢他，这一点无庸置疑。

悄悄掀起被子，猛地又盖上，蚕丝被下的她寸缕未着，雪白凝肤上布满青青紫紫的痕迹。

昨夜的一幕幕犹在眼前，司徒瑞宏那双带电的手还在她身上游走，炽热的温度烧得她双颊通红。

她的主动更多源于冲动，今日细想，她没有后悔。就当是一场交易吧，如是告诉自己，然，心底却有别样的悸动。

“叩叩叩……”敲门声惊散了她一个人的私密，倪慕蝶羞涩又惊慌。每想回昨晚的情景她控制不住那极速加快的心跳，虽说不后悔，却还没做好面对司徒瑞宏的准备。

经过了昨晚的亲密接触，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无法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叩叩叩……”门外的人像是知道她已清醒，不死心继续敲。大有不把她叫醒，不罢休的气势。

倪慕蝶整个人躲入棉被里，像驼鸟一样。任由急促的敲门声，一下又一下。

旋转门把的声音，倪慕蝶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感觉来人一步步靠近自己，她心跳得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小姐，我煮了你最喜欢吃的海洋粥，吃点再睡吧。”熟悉的和蔼可亲的声音透过棉被传入耳里，那么不真，仿佛自遥远的天际飘来。

“齐妈妈？”心弦被拨动，倪慕蝶不敢置信低喃出声。

“小姐，别淘气了，你这样会闷坏自己的。”无奈的语气里有着纵容的宠溺。

这声音自小伴随她长大，倪慕蝶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嗖”地一下，掀开被子，在看到那张笑咪咪，肥嘟嘟的脸颊时，如迷路的孩子扑进妈妈怀里。

“齐妈妈，我好想好想好想你。”紧紧搂着齐妈的脖子，惊恐的力道勒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倪慕蝶的妈妈还在世时，她就照顾她。她对倪慕蝶比亲生女儿还亲，倪家破产后，法院查封了房子，她被赶了出去。

当时她焦急万分，到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倪慕蝶和倪苍镇。刚好她在乡下的媳妇生产，她不得不赶回去。

可是，一颗心全系在G城。她看到倪慕蝶从嗷嗷待哺到牙牙学语，走路不稳，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过生日，第一次穿美丽的公主裙去上学……

倪慕蝶对于齐敢而言不单单是雇主，更是亲人，甚至是女儿。从小在象牙塔里长大，她的天空纯净一片，一下子城堡坍塌了，童话破灭了，她不敢想像她会多无助，多惊恐。

没等儿媳妇坐完月子，她便匆匆赶回G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翻天覆地的改变。

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甚至有人说倪苍镇因受不了刺激带着倪慕蝶跳海自杀。每次都听得她胆战心惊，但她始终相信，上帝不会惩罚无辜的人。

就算倪苍镇有错，也是他自己造的孽，跟倪慕蝶一点关系没有。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

几日前一名自称为信迪的年轻男人找到了她，说让她继续回来倪家工作。她半信半疑，活到她这把年纪，经历多了，本不该相信“天降奇缘”这种电视情节。但对倪慕蝶的担心，关心，蒙蔽了一切。

现在怀中抱着倪慕蝶柔软的身体，听她撒娇又亲切地喊自己：齐妈妈。

齐云霞真是百感交集，可是，手上的触感及眼里的一切令刚刚升起的喜悦，顷刻间化为乌有。

“小姐，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哽咽的声音，浓浓的不舍。像个小孩一样的她，究竟经受了些什么？

“啊。”意识到自己赤身裸体抱着齐云霞，倪慕蝶快速掀起被子，整个人躲了进去。

天啊，她不要见人了。

虽说齐云霞是照顾她长大的，她的身体她早见过千万次，小时候还帮她把屎把尿。

可是，现在她浑身上下皆是被狠爱过的吻痕，就算是她自己都不敢看。现在，叫她如何面对齐妈妈？

棉被下的倪慕蝶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永远不要出去，站在床边的齐云霞惊讶的皱褶里更多的是担忧。

为了不使倪慕蝶尴尬，齐云霞扬起招牌式的笑，故意大声地说：“小姐，你要再不起来，我可就把好东西都吃完了哦。”

不动的山丘微微抖动了一下，她好想念齐妈妈煮的菜哦。尽避阎影园的菜很名贵，很考究，可是，她一点不觉得好吃。

听齐妈妈这么一说，她都觉得饥肠辘辘了呢。

倪慕蝶稚气的反应，齐云霞心头一松。她还能保有如此单纯直接的心思，证明她并未受太多苦难。

只是……

心头的担忧如潮一波又一波涌上，齐云霞强自压抑。如今倪家的形势，或许这也不失为一种好的方式。

哎，走一步算一步吧。留得青山在，只要人无事，一切皆有可能。

宠溺地凝了那隆起的山丘一眼，无奈地投降：“我先出去，你快点梳洗好，如果半小时后还不出现在餐厅的话……”

齐云霞深知倪慕蝶的个性，话说得太白没有想像的空间，不如留点余地让她浮想联翩。

“咔嚓”齐云霞离开的关门声传来，倪慕蝶悬在嗓子眼儿里的一口气总算吁了出来。

掀起棉被的一角，露出水灵灵滴溜溜转大眼，见房间里真的没人了，她才坐了起来。

紧张地喘着气，满头大汗。

齐云霞在厨房切切洗洗准备给倪慕蝶做一顿好吃的，手上忙着，眼睛也没闲着。时不时瞟向墙上的挂钟，眼看半小时的限令快到了，倪慕蝶还没出现，她一点不着急，只是笑着摇摇头。

心中一下下计算着时间，半个钟头的限令一到，她站了起来，走向灶台，精致的陶盅一揭开，浓郁诱人的香味漫入空气，无比诱惑。

齐云霞若无其事地盛了一碗，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时而闭目咀嚼，时而叹息满足。

她表情之丰富可以参加电视里的达人秀了，果然，躲在门边的小人儿再也按捺不住冲了出来：“齐妈妈，你好坏哦，明知道人家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故意吃得津津有味。”

埋怨的口吻全然小女孩的娇嗔，美目绽放异光透过齐云霞圆硕的身躯，盯着那精致的陶盅。

她可爱的样子令齐云霞又好气又好笑，咀嚼的动作不停，含糊不清地说：“嗯，今天的虾真新鲜，味道真是鲜美。”

“齐妈妈！”双眸喷出火来，似要将齐云霞烧毁。

“小姐啊，别说我欺负你哦，半小时了，这粥要不吃就失了味道，多可惜啊。”边说边吃，一点不在意倪慕蝶的吹胡子瞪眼。

“哼。”转身，留给齐云霞一个生气的身影。

笑容凝在唇边，眼眶竟微微湿润。倪慕蝶从小就没把她当佣人看，对她的依赖很强，常常对她撒娇。

宠爱她的她也总是和她闹着玩，逗她，疼她，宠她，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倪氏被封后，她没了倪慕蝶的任何消息，原以为再见也是沧海桑田，没想到一切都没有改变。

假装生气的倪慕蝶竖起耳朵听声音，本来应该马上讨好她，哄她的齐云霞竟沉默不语，一声不坑。

微微侧身，悄悄偷看一下，却见齐云霞满脸慈爱的笑，眼里的泪光如星星一闪一闪。

离别的痛苦，重逢的惊喜，在这一刻一涌而上。倪慕蝶顾不得“游戏规则”扑进齐云霞怀里，任泪水一颗颗滑落。

“齐妈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惊恐，彷徨，委屈如潮涌现。这些日子以来面对各种变故，她不知所措，只得强撑着龟裂的壳，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强。

因为她知道越是脆弱越是受人欺负，没人会同情弱者，只会认为你无能。虽然，自小便呆在象牙塔里，但她并非全然不谙世事。

齐云霞反手将倪慕蝶抱紧，有种失而复得的不真与胆怯。

这样的日子恍然如昨，却隔了好长一个世纪。

“小姐，我也好想你，你受苦了。”重逢是喜悦的，不应该让泪水浸染了一切。

倪慕蝶紧咬着唇，趴在齐云霞劲边，嘤嘤委屈地哭着，没有声音。

半晌后，齐云霞抹去泪，扬起灿烂的笑：“好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海鲜粥也凉了。”轻轻推开倪慕蝶，转身为她盛了一碗香味四溢，色鲜诱人的粥。

晶莹的雨露犹挂在翘睫，一闪一闪眨动着惹人怜爱的光芒。肚子传出“咕噜噜”的叫声，抗议她只顾和齐云霞重逢的喜悦而忽略了它。

羞涩的红云爬上脸颊，淡淡晕染开来。

接过齐云霞做的海鲜粥，倪慕蝶顾不得形象，大口大口喝了起来。熟悉的味道暖了心，暖了胃，更暖了空寂无依的灵魂。

等倪慕蝶吃完，齐云霞拉她坐下，此刻的她早已忘了主仆身份，她是一个担心女儿的母亲。

“小姐，你和司徒瑞宏是什么关系？”倪慕蝶身上的吻痕，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是其他人她可以理解成英雄救美，雪中送炭。可是，听过司徒瑞宏的传闻，她的心不单单是担忧更是煎熬。

垂下头，不安地绞着自己的衣服，这是倪慕蝶紧张时下意识的动作。“我……我……”

现在倪苍镇不在，齐云霞是她唯一的亲人，更是可以毫无保留倾吐心声的对象。

然而，她该怎么解释她这一阵子幻境般不真的生活呢？

沉默良久，齐云霞一直耐心地等待。其实，她并非要逼倪慕蝶，而是要看看司徒瑞宏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她的羞涩与纯真是依然被保护的公主，她并非经历多少风雨，可见司徒瑞宏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他是有目标还是单纯喜欢，她暂时不明白，也管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倪慕蝶，保护她那颗敏感，纤细，脆弱，易伤的玻璃心。

“你喜欢他？”疑问句里更多的是担忧，不说他们的年纪问题。像司徒瑞宏那样的男人，身边必有各式女人。

平凡的男人都无几分真心，更何况是司徒瑞宏那种集万千优势于一身的男人。

倪慕蝶一愣，这个问题她不是第一次想到，只是，这次的感觉明显不同。心墙微微松动，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

抬起头，迷离的眼里浮着脆弱与不安：“齐妈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瑞，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可是，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和他是不可能的。齐妈妈，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听倪慕蝶这么说，齐云霞一颗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