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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进退不难

周宓进了屋里，李粟正在看书，见她回来，道：“来了，累不累？”

周宓道：“还好，早就知道她们今日好奇什么，该说的都说了。”

今日的说辞，都是李粟和周宓商量好的，来应对那些妇人们的好奇心。

顺便是让妇人们觉得，周峋夫妻疼爱女儿，才让女儿和离的，妇人们也是有孩子的人，怎么能够不理解周峋的爱女之心呢。

她们敢说不理解，那她们就不是好母亲。

周宓道：“林家可真够拖泥带水的，敢做不敢当，他们都让林斐养外室了，难不成还觉得我们周家人能够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真会做梦！”

李粟道：“别生气了，他拖延不了太久。”

“你打算怎么办？”周宓问道。

“大姐既然不想耽误他的前途，那我，当然是用个好前途，将他远远送走了。”李粟道。

要是周宁不在意，李粟能让林斐家破人亡。

但周宁在意林斐的前程，那就让林斐，用和离换个前程吧，看看在他心里，到底是周宁重要，还是前程重要。

周宓心想，这大概就叫杀人诛心吧。

林家一团乱。

林斐坐在茶楼上，面前坐着的是他的上峰。

“林斐啊，”上峰捋着胡须，道，“你在皇城几年，也该去外头历练历练了，不然是没法再往上走的。”

上峰觉得，林家就是一家子的蠢货。

周氏的妹妹，那可是嫁入了东宫，林家竟然能够逼得人家闹和离。

这个林斐也是，连个女人都笼络不住。

林斐苦笑一声，道：“大人，我家中现在一团乱麻，如何能够离开皇城。”

上峰笑道：“江州府的府城啊，林斐，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林斐心头一紧：“大人，这是谁安排的。”

上峰道：“周家，也算有情有义了，虽然和离，却仍旧为你谋算了这样的好前程，你不去，那实在太可惜了。”

林斐不傻，当下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前程和周宁，他要么选前程，要么选周宁。

选前程，他一定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但是选周宁，他可能没有前程，也挽回不了周宁。

这个主意，不用想，肯定是东宫那边出的。

林斐不想放弃前程。

但周宁呢，他要放弃周宁吗。

那是他的结发妻子。

上峰接着说道：“林斐，你要想清楚。”

林斐叹了口气：“大人，您对我有提携之恩，如今我进退两难，求您帮我。”

他这么说，其实就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上峰道：“林斐，大好前程，可比女子重要啊。”

“说实话，周家要和离，并不占理，就是传出去，被指摘的也是周家，你就算答应和离，只要那位不刻意拦阻，就不会耽误你的前程。”

周峋非要女儿和离，其实惹出了不少笑话，都是男人，有个外室怎么了。

他因此让女儿和女婿和离，被笑话的就是他，林斐反倒被不少人同情，说他堂堂二甲进士及第，前途大好的人，竟然娶了周峋的女儿，也是命苦。

林斐安静了许久。

他道：“麻烦您安排了。”

上峰拍拍他的肩膀：“别浮躁，去外头好好干，大丈夫何患无妻。”

林斐起身，拱手道谢。

那一刻，林斐觉得他失去了什么，但大好前途摆在眼前，林斐什么都顾不上了。

隔日，周林两家便请人做了见证。

林斐和周宁各自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周宁几乎不敢看林斐。

林斐也是一样，他写下名字的时候，手在发抖，名字旁边还落下了墨痕，狼狈得像他这个人一样。

周宁挨着母亲站好，心中又是痛苦，又是痛快。

周二太太抱着女儿，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阿宁，只要在爹娘身边高高兴兴的就好，什么都不必操心，什么都不必管。”

周峋看着和离书，对林斐道：“林斐，你们夫妻一场，如今散了，只当不认识就好，你放心，我们周家不会给你使绊子，你奔前程去吧。”

林斐想起周峋这两年对自己的指点教导，他知道周峋坦荡，说不会使绊子，那就是不会。

他拱手行礼：“多谢您。”

周峋疲惫地摆摆手，叫人送客。

周宁这次生生忍过去了，她没有哭，她在爹娘身边安安静静地坐下，许久都没有说话。

周峋知道她舍不得，也不说什么，吩咐人去厨房做些周宁喜欢吃的送过去。

周宓听到了消息，道：“真是便宜他了。”

李粟道：“没事，林斐迟早会后悔的。”

周宓不大相信这话：“他都徐选了前程，怎么可能后悔，只怕不必多久，就要将我姐姐忘的一干二净，琵琶别抱了。”

李粟没解释太多，转而说道：“不是要给姐姐的孩子送礼，用不用我帮你准备。”

周宓点头：“麻烦殿下了。”

夫妻二人没有再说周宁的事情，一起收拾东西去了。

周宁和离，林斐离京，这事儿在皇城中引起的风波也很快消弭下去。

只是周宁得到了不少出嫁女子的羡慕。

她们在家中的时候，爹娘疼爱，可出嫁后，日子都煎熬，爹娘都是劝他们隐忍，丈夫有了外室，有了庶子庶女，还得强做大度。

看看人家周宁，丈夫有了外室庶子，人家的爹，二话不说就让她和离，这样的疼爱，当真是令人羡慕。

可惜她们没有那个命数。

也有说周宁不好的，说周家太刻薄，容不得人，但每每有人这样说，就有人反驳，说他们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就算羡慕人家有那样的爹娘，你自己没有呗。

一时间周峋夫妻倒是成了皇城好父母的标杆。

周宓有段时间都在关注这样的言语，直到平息的了一些，这才安心。

李粟道：“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周宓道：“我知道，夫君办事，我放心，就是听着他们说我爹娘的好，我觉得高兴。”

李粟笑道：“是，岳父岳母确实很好，疼爱儿女，这才是爹娘该有的样子。”

周宓道：“正是，我有了孩子，也要学着他们那样教导才是。”

李粟听她说起孩子，就想起他那二姨姐来，不知道周宓最近有没有写信给周宣，说说这件要紧事情。

真是麻烦。

李粟道：“不过岳父挑亲家的眼光还是得提高提高。”

“是，林家确实不行。”周宓认同。

“不止林家，那个谁家也不行。”李粟意有所指。

“谁家？”周宓不解。

“那个谁家。”李粟的手又放在周宓背后，轻轻摩挲着。

周宓恍然，还能是谁家，就是吴家呗。

这周宓就得给自己亲爹清洗一下冤屈了。

她道：“那是我娘看中，我爹也觉得吴家不行，所以才迟迟不肯定亲，要等他考中举人才肯答应。”

李粟想起来，今年秋闱，吴颐中举，两家这才定亲。

看来确实是他岳父迁就了岳母。

这回没有定亲，也不知道吴颐还会不会摔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