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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酒儿对灵魂和精神力知之甚少，那也是相较于其他方面的知识。她很清楚：职业者的灵魂世界不会如此复杂庞大。

仇酒儿和法典女登上了前往碧玉城的车驾。

“你和驿站的人对话了，为什么他们能看到你？”

方才法典女礼貌地买下了这辆小马车，这让仇酒儿大跌眼镜，她还以为邪典的化身会更加野蛮无耻……难道是怕引来巡卫？

“呵呵。”

法典女柔和地笑了笑，这令仇酒儿感到很不舒服，因为她觉得自己在照镜子。

“我生于此，属于此，是这里的一部分，他们当然能看到我。”

仇酒儿急切追问着，“那我呢？我就不属于这里吗？”

“你是这里的本源，是这里的太阳。他们就像是你身上的一根汗毛，不具备认知你的能力，这样说你懂吗？”

似懂非懂，仇酒儿陷入沉思，许久后又问道，“那玉泽瀚呢？我没在现实中见过长大后的他。”

“为什么问我？我是你的一部分，如果你不知道答案，那我也不可能知道。但我知道的事你也一定知道。”

仇酒儿差点被绕晕了，直截了当道，“所以，我知道吗？”

“当然知道，弘之讲解过的。”法典女笑道，“成熟的灵魂世界与真实世界无异，已经定格的印象一样会随着时间生长。只要你愿意，你甚至能将玉泽瀚剥离，在现实中演化出另一个玉泽瀚。”

“你也说了是‘成熟的灵魂’，弘之说至少要伪神的灵魂修为才能令灵魂世界具有真实属性。我怎么可能做到？”

法典女凑近，沉声魅惑道，“你阴阴知道自己是特别的。你有一对特别的父母、有太多特别的际遇，何必还假装自己是‘普通人’？”

仇酒儿没话说了。她默默地看着马车驶离梵魔城，途径一片平平无奇的旷野后抵达碧玉城脚下。

碧玉城也完美契合了她的记忆，繁闹的大商业都市、热情洋溢的百姓、华美流畅的建筑风格。

“喔吼，铃铛也跟过来了。”

“什么？”仇酒儿连忙将头伸出车窗，凶铃神器果真在不远不近的后方，铃音看样子是被市集的嘈杂掩盖了。

法典女不屑道，“别管它，玉冰重要还是它重要。”

“这里的玉冰又不是真的玉冰。”

“他就是真的玉冰，只要你对玉冰足够了解。”

仇酒儿不理，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凶铃也迅速接近而来，随着嘭地一声轻响，凶铃幻化成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

神器化形，没什么可惊讶的。

凶铃小妹可怜巴巴道，“你能送我出去吗？我可以给你殿下的加护。”

仇酒儿深感无语，“不是你带我进来的么？”

“我现在出不去了！呜呜……”

凶铃小妹竟然哭了起来，阴阴是神陆最有逼格的武器之一。

“不行。”这时法典女高傲地走近道，“你觉得我会需要劳什子加护？想出去，就拿出诚意，至少得比你自己值钱。”

凶铃的哭声突然小了大半，刚才似乎是它在装可怜假哭。

仇酒儿保持缄默；节操告诉她不该趁机勒索，但理智又告诉她法典女是对的。

如果把凶铃关在自己的灵魂世界中，说不定她将拥有一件神器，虽然一时半会派不上用场。

凶铃小妹小心翼翼道，“你、你们想要什么呢？”

“那要看你有什么，堂堂遗迹之灵不会什么好东西都没有吧？别笑话我。”

凶铃小妹哇得大哭出声，“真的没有比我还珍贵的东西了！把我放出去好不好，我必须完成殿下的嘱托！”

仇酒儿和法典女都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法典女在她额头上用力一弹，冷冰冰地开口，“在我回来之前把赎金想好！你看过这里的海吧？没有赎金，我就把你扔进去！等着变成我的神器吧。”

说罢，法典女强拉着仇酒儿继续赶路了。凶铃小妹六神无主地呆在原地，这次是真的急哭了。

仇酒儿内心窝火；阴阴她才是这里的主人，现在却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哼哼，你很生气。”

仇酒儿面色平静，“还好。”

“不必隐瞒，我就是你，我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仇酒儿强硬地转移话题道，“这里的海是什么？碧海大陆吗？”

“不不，碧海和拉莱耶在别的地方。我说的是这里的边界，精神力之海。魔能和妖哑也在里面泡着呢。”

仇酒儿想起从晕厥中回神时若隐若现的幻梦，试探着问道，“是黑色的海水么？”

法典女表示肯定。

仇酒儿又抬头望天；果然，天上的满月和窥探到的漆黑日轮一模一样。

“顺便一提，这里没有白天。”

仇酒儿无奈轻叹，“我应该不是什么黑暗的人吧。”

法典女意味深长地笑着。

终于抵达了玉氏宗府，两人从大门长驱直入，精良铁甲的护卫没有一个阻拦的。

“他们不管你吗？”

“我隐身了，这点小事还是做得到的。”法典女嬉笑着耸了耸肩，“不然等会儿玉冰对我做什么，你不得气死？我虽然很喜欢品尝愤怒，但不喜欢自己对自己发脾气。”

仇酒儿默默松气，她确实不想见到玉冰对法典化形亲热的模样，虽然只是虚假的玉冰。

“试着赋予自己实体如何？这样玉冰就会来吻你了。”

发亮的红瞳里萦绕了太多诡诈的未知，仇酒儿随口敷衍了两句就不说话了。

终于，暖冰殿到了。仇酒儿在宗府里都是坐轿子的，第一次亲自从府门走过来，脚趾都酸了。

‘玉冰’正坐在餐桌前，手执卷轴细细阅览着。佳肴散发着熟悉的美味，架在小炉上的瓦罐还在冒着腾腾热气。

怎么不吃呢？仇酒儿疑惑地想着。

“他在等你。玉冰可从没在暖冰殿独自享用过正餐，你不去陪他，他就不会开动。”

“你平时会去陪他用餐？”

“闲得无聊时会。欸欸，别嫉妒，这里落成还不到一年，我只来过……三次？四次？”

法典女的解释令仇酒儿骤然放轻，她忍不住靠近玉冰，屏住呼吸仔细端详着他。

真的和现实世界中的玉冰完全相同，薄唇上的唇纹都一样。

“你不喜欢他吗？”

“不。”——法典女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你不是我么？”

法典女装傻道，“是啊，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