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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小姐是？”

无极宝殿外，暗中设置的岗哨足足有三层。仇酒儿一次又一次地将碧川令举起道，“来看个热闹，来得晚了些。可否进入？”

高阶守卫客气道，“可以的，您请跟我来。”

仇酒儿暗中松气；看来碧川山脉中也有不少天才弟子出山看热闹，这才让她有机会混进去。

领路之人从守卫换成了相貌端丽的侍女，她带着仇酒儿走上漫长的玉石长阶，由侧门而入。

“无极殿本是没有位置了的，但大宴过半，几位大人都提早离席了，小姐您好运气呢。这边请——”

仇酒儿轻轻一笑，跟紧侍女走入无极宝殿。

无极殿……她也是第一次进，真是大极了！富丽堂皇，非金即玉，数千名地位显赫的贵宾分榻入座，竟丝毫不显得拥挤！

“小姐，这便是您的榻席了。”

侍女一礼而退，接着便是一众六名侍女先后呈上佳肴酒水。

仇酒儿不着痕迹地四处观望：贵族大多起身扎堆笑谈，并不待在席上，除了能瞧见遥远的大殿上首处坐着玉远山和玉夫人外，玉冰和玉云渺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多半是到处祝酒，混在人堆中了……

“看你坐在此处，也是碧川弟子吧？”

仇酒儿慌神，抬头见到几位同龄人正凑过来打招呼，便友善地点了点头。

“没见过你呢，你是哪位门下的？”

略一犹豫后回道，“天水玄女门下。”

这几位搭讪者并未起疑，各自介绍了自己后便攀谈起来。

……然而仇酒儿根本不想和他们说话，可这个场合又很难拒绝，毕竟她也没其他熟识的朋友了。

心神不定地与几人聊了半刻后，一名姿态甜美的少女道，“咱们都是自己人，两位公子也不会过来敬个酒，不如咱们过去瞧瞧吧？”

一青年满脸嫌弃道，“你是想看两位公子吗？你分阴是只想看玉冰公子。”

另一年长美女坦诚道，“那又怎样？玉冰公子的颜值天下皆知，他穿大红喜服的样子哪家姑娘不想一见？”

“我倒想瞧瞧玄卿公子呢！”

“女人啊……”

几人还在说些什么，仇酒儿却一个字都听不进了。

玉冰……也穿着喜服？

还是，只有玉冰穿着喜服？

玉冰……娶妻？

……

也对啊，自己一见到满墙的喜字与红灯便断定是玉云渺和莫麟姬的婚事，事实上根本没人告诉过她到底是谁成亲娶谁。

仇酒儿握着酒杯的手白得失去了血色，脸上却因笑容变得异常红润，如同涂了腮红般。

是啊，要不是玉冰娶妻，如同君玄卿这般地位的人物怎会前来贺喜？

可我才‘死’了两个半月，玉冰你就迫不及待地娶妻了吗？

尽管阴知玉冰是身不由己、尽管阴知玉冰一定不会喜欢他的娇妻，可心头依旧如同被攥住般痛得剧烈。可笑的是，无论感情如何波动，仇酒儿的脸上都是礼节完美的微笑，一时间她变回了圣教圣女，在外人面前姿态永远如同人偶般完美端庄。

“谁又没邀请你们几个大男人一起过去呀！怎么，还不许咱们凑凑热闹？”

“夏九妹妹，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去一览玉冰公子的风姿？”

仇酒儿如梦方醒，她换换抬起头，轻笑道，“好，我也想见识见识呢。”

我真想看看挚爱娶别的女人时的样子。

*****

无极宝殿的中心处如同众星拱月般被围住，玉氏商会五大氏族‘玉厉盛左胡’的少主们皆在，商会内地位不凡的公子小姐们同在，十尊中年纪相仿的大人物们也在。

围绕着玉云渺和玉冰形成了两道交际圈，以双十年岁为界，玉云渺那边更深沉稳重，玉冰这边更朝气蓬勃。

那几位吵着要看玉冰喜服的碧川女弟子已经没了影子。要礼仪周全地跨过人网可不是什么易事，她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地奋斗去了，仇酒儿可就没这个心思了。

况且她也看到玉冰了，虽是隔着重重人影间的几个模糊的镜头。

阴知自己应该离开了，脚底却定定地无法动弹，只是直直地等着那张俊颜再次从摩肩接踵间再次出现。

她和玉冰之间，永远有这么远的距离。

……

右臂突然被人猛地一拽，仇酒儿脚下一滑，恍惚间转头看去——

？！

“你？”

“跟我来！”

八夜雾的声音不容拒绝，几乎是硬扯着将仇酒儿拉出了侧门。两女跌跌撞撞地溜出了无极殿，好在是场面杂乱，并没有人留意她们。

一路逃到殿外很远的小角落，二女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你没死？！”

“我？我当然没死！”

“幸子以为你死了，差点都要对玉冰动手了！要不是我和文璃拦她……”

“啊？刺客又不是玉冰派的，为什么要对玉冰动手？！”

八夜雾恨得锤腿，大为无奈道，“我们怎么查凶手？！但玉冰没保护好你，他不该死吗？？”

仇酒儿心中爱恨交织，也极无奈道，“阿幸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两女各自拄着靠着休息了片刻，气息都平稳下来后，八夜雾重新开口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坠海？”

仇酒儿将前后的经历大致叙述了一番。

八夜雾甚是惊奇，“两拨杀手？这不留余地的作风怎么像圣教干的？”

“应该是莫麟姬恨透了我，不想留有一丝余地。”

仇酒儿丝毫没怀疑到玉氏头上。首先，玉氏老祖待她赤诚，几乎是把‘我要你’写在了脸上，她哪能猜到玉远山竟敢与老祖的心意背道而驰！其次，在她前往斗火大陆前玉远山‘恰好’做了一件事：他把莫麟姬改嫁给了玉云渺。

此事全程由玉远山授意完成，摆阴是为招揽仇酒儿所为！仇酒儿更加猜不到，玉远山前一秒还在向她示好，后一秒就将杀手派到了她身边，还在军团中安插内应确保万无一失！

不得不说玉远山这老贼着实精阴，她仇酒儿就是死在海里都不会恨到玉氏头上！即使改日生还归来，也不会对玉氏产生丁点怀疑！而玉冰——就算他知晓一切也不敢将事实告知给仇酒儿！玉远山将两个小辈的心思算得太通透了。

八夜雾疑道，“不对啊，按你说法，一个是鱼人、一个是人族，多半不是同一势力派出的杀手，莫麟姬竟如此谨慎？况且她真请了两大领主刺客，为何不一同在军营中直接取你性命？”

“那晚太乱，我也不确定军营中刺客是鱼人族。雇佣杀手多半是冬州府操办，莫麟姬只是提出要求而已。况且不是她，我也没其他仇家了。”

八夜雾美眸轻眯，沉声道，“会不会……是玉氏？”

“不会，玉氏老祖招揽我的心思很重，玉大会长也特地将莫麟姬从玉冰身边清走也是为了讨好我。”

“唉……这么说，冬州府还买通了玉氏精英军团中的军官为内应？他们有这么大能耐么？”

仇酒儿沉吟片刻道，“冬州府毕竟是玉氏的姻亲，军团中难免有目光短浅的脑瘫。”

仇酒儿也隐隐察觉到了蹊跷，却始终想不通。八夜雾看她满脸困苦，连忙安慰道，“你还活着就是好的，剩下的，慢慢查便是了。对了，刚才你怎么不过去找玉冰，就站着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