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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儿，如果我今天能赢下来，你愿意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吗？”

仇酒儿半垂着头，她的全身都因无措而微微战栗，手腕上的双手如此炽热，只要她稍一抬头，便可感知到玉冰此刻恳切期许的视线。

许多极为低劣的想法一时间充斥在她的脑海中。伊尔黛的处境一向恶劣，以至于仇酒儿直到如今的思考方式依旧是最先考虑最坏打算。

如苏流冰般傲慢的贵族小姐会不会暗算谋害自己？玉氏未来的亲家冬州府会不会有所行动？玉氏家族又会怎样看待自己？

为什么他要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说这些，又是和那次姬夜彦一样，在逼自己做出抉择吗？

拒绝他！仇酒儿的心里没有一点迟疑，但她的恐惧令她无法张口。

这次，是不是我再拒绝你，你就会放弃我了？

离开圣教接近四年，她一直在流浪；玉冰给她的不只是缱绻的眷恋，更多的是心灵的宁静。长久漂泊后靠岸的安全感——这是玉冰给她的最宝贵的东西。

仇酒儿终于不得不承认了，她害怕失去玉冰。就算头脑如此清晰，话语都只能卡在咽喉、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也因此她开始绞尽脑汁地为自己开脱：如果现在她拒绝了玉冰，玉冰肯定会因此输掉比赛！她的赌金血本无归后又该如何提升修为？！圣教二氏门的‘大祭祀’，那个一年前在扭曲大陆准确定位了她的大祭祀，据仇酒儿估计，在两年后就会进行下一次了。

唯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她靠不住阴幸，靠不住玉冰，靠不住席薇……她只能靠自己。

脑中‘嗡——’地一声长响，仇酒儿轻轻合上了眼。

她从未如此举棋不定。

“答应他！你在想什么！”

一句咆哮炸响在仇酒儿的脑中，激得她睫毛一颤，这位向她无声传音之人的声音振聋发聩。

玉成浩几乎癫狂，他根本不理解仇酒儿怎么会考虑拒绝玉冰，但他也不打算去考虑仇酒儿的心路历程，他只阴白最浅显的道理：

“你知不知道公子的剑道为第四层次的‘凝聚剑心’！剑心动摇则剑意疲软剑锋迟钝，你是想他输么！你不懂这场胜负对于他的意义，你也不需要理解——只要你答应他，现在、立刻、马上答应他，你欠给学园的学分全部清零，我另外奖励你三十万学分，琅嬛苑的全部心法法门武技任你修习！”

“说话！赶紧答应他啊！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但只要你敢不答应，你休想再从清泫大陆、从器武学园完完整整地走出去！他为了你牺牲了那么多，你就当是行行好，哪怕你事后再回绝他也可以，我玉成浩决不允许你现在拒绝！”

所有人都在等她的一个回答，可仇酒儿却偏偏好像是睡着了一样，静默无声。

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了。

玉冰的指尖逐渐变得冰冷，他忧戚轻笑，想说‘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可没等到他的话说出口，仇酒儿却反握住了他的双手。

“好，我答应你。”

仇酒儿的脸色算不上多么好看，甚至于有些苍白。只是那对柔情似水的黑红色眸子里流转着太多情感，划破了她平素的矜持淡雅，这在玉冰的眼中是如此的温暖。

“如果你赢了，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仇酒儿直视着玉冰的凤眸，神色温柔和煦。她的声线在轻微地颤抖，掌心中的热度却一点点地传递到了玉冰的心里。

最后一刻传来的救赎令玉冰欣喜若狂，他想带酒儿离开，想用自己的一切去取悦她。什么家族、商会、比赛，他一样都不想再放在心上；眼前的人牵动着自己的一喜一怒，她早已是自己的剑心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仇酒儿垂下头，将可能暴露的一切情绪掩藏得天衣无缝；所有的苦涩、自责、悔恨与歉意都如同潮水般被憧憬和悸动掩盖，这令她的容颜洋溢着少女的甜蜜。

“你还没赢呢，别高兴得太早。”

面对如同撒娇般的警告，玉冰只是笑着说了四个字。

“我会赢的。”

这话说得太平和太自信，就好像他刚才说过的‘每次遇到君玄卿都会不自信’是放屁一样。或许是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太意味深长，仇酒儿吃惊地瞧着玉冰看，眨眼的频率都不自主地快了许多；本是托腮朝这里观望的君玄卿更是指尖一僵，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有什么轻微又巨大、平静又波澜的东西，在玉冰的心里迅速地改变着，这必然是决定这场胜负的关键之一。

“酒儿，看着我。这次不管谁来找你，你都只能看着我，直到最后。来，坐。”

仇酒儿震惊地看着那双宽厚有力的大手引着自己向前；这是玉冰自己的座位，器武学园的第一排，意义深重的一个位置。

“坐在、坐这儿？！这不行，我——”

看看别的学府坐在这儿的是谁？光阴世子君玄卿、黑暗世子喻听淅、雁荡部少主齐啸风、圣教准长老阴幸、元羲帝国七皇子沈世荀……

她仇酒儿何德何能坐得住这个位子？！隔壁的器魔宁可将这里空着，都不会让其他人等坐上来！

唯有十尊未来可能的掌控者才被允许坐在这里；圣教让阴幸坐已经是大大地不成体统了，但人家毕竟是大三元特异体质之一的神恩，她仇酒儿算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儿。”

玉冰牵过手中的柔荑，在仇酒儿雪白娇嫩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又趁着仇酒儿脸色绯红不知所措时，轻压住她的肩膀令她坐入席中。

“在我心里，你与我一般重要。我玉冰的挚爱，坐得起这个位置。”

这一番告白把仇酒儿的心理防线砸得稀烂，她只觉得脸上烫得都快熟了，在她受到的教育里，这种不成体统的男女之事怎么可以在众目之下说出来呢！

眼前的人真是前所未有的可爱，这令玉冰忍不住抬起手去捏捏她的脸颊。‘男女授受不亲’的念头令他再度停下手腕，但随即又想到刚才连人家的手都吻过了，现在不如再纵容自己一次。

相似的炽热在两人的肌理间传递，仇酒儿的指尖划过玉冰的手背，一切都显得如此和睦旖旎。仇酒儿的脸色愈发滚烫，眼神都不知放在哪里时，玉冰亲昵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再度响起。

“酒儿，看着我。”

仇酒儿很郁闷地横了他一眼，奈何神色娇俏，没什么说服力。

“玄卿兄，久等。可以开始了。”

清朗铿锵的男音在斗技场中逐渐散去，各位贵族也都端坐回身子，视线聚焦回两位绝世少主身上。君玄卿应声起身，二人相对而立；一边是温润淡然，一边是战意昂扬，这次十二大交流赛最具看点的胜负，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