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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站是病情谈话，第三站是基本四穿操作，所以两站联考，面对的是实打实的病人，当然这些病人都比较难沟通。

许旭和蒲灵站在神经内科的办公室，面对着该科的教学秘书，一戴着厚厚的圆框眼镜的中年男子。

“规则你们都清楚了吧？一个小时的时间，连谈话和腰穿一起，还有书写记录和开医嘱。

这是病历，你们先看，准备好了就喊我。”

许旭和蒲灵同时伸出手，然后尴尬的又缩回去。

教学秘书皱了皱眉头，把病历往桌子上一放说道:“抓紧时间吧，我一会还值班。”

许旭和蒲灵对视一眼，示意她先看。

“一起吧，抓紧时间。”

蒲灵回以礼貌的微笑，许旭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患者鲁班，男，13岁，因“发热、头痛3天入院”，简要病史……，查体……，辅助检查……，初步诊断:发热查因（中枢神经系统感染？）】

病史很清楚，鲁班发热、头痛3天，尝试各种抗生素，退烧药不起作用，胸片也没见到明显的感染灶。

因为患者头痛的厉害，于是做了头颅核磁，提示脑膜强化。

这意味着可能是脑膜炎，但现在急需做腰穿明确诊断，才能准确用药。

“没问题了吧？”

“嗯，很清楚了！”

“那……”

“你去准备东西，我来谈话！”

蒲灵不容置疑地说，然后转身离开。

“开始了，记住一个小时啊！”教学秘书推了推眼镜说。

许旭去准备东西，教学秘书跟着蒲灵去谈话。

腰穿要准备的东西不多，只要拿全了，注意物品的密封性、有没有被污染、有没有过期这些问题就行。

“你好，请问是5床蒲灵家属吗？”

病房里一眉头紧锁的中年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蒲灵，然后目光转移到她的胸牌上，好一会才点点头。

像这样的事情，病人和家属都是知道的，也同意作为考核对象，但是配不配合还很难说。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家的孩子当小白鼠。

“你看，是这样的，你家小孩发烧好几天了，我们全套检查做下来，考虑一个神经系统的感染。

现在需要做一个腰椎穿刺，就是从腰这里顺着骨缝打一针进去，抽一点脑脊液出来做化验。

你看可以么？”

孩子父亲皮肤黝黑，看着就是地道的庄稼人，蒲灵觉得自己讲的很明白了。

“不能直接打针么？”

“首先我们现在只怀疑他是一个颅内感染，但具体是不是，是哪一种？结核、细菌、真菌、病毒我们都不是很清楚，没办法针对性用药。”

孩子父亲沉默了一会，低声问到:“有什么风险？”

蒲灵心中一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最常见的是头痛，一般是由于放出的液体太多导致的低颅压，我们控制放液量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

再有就是针戳的地方皮肤感染，要是不小心伤到神经根，也会有相应部位的疼痛。

最严重就是脑疝形成，这个可能会致死。”

听到可能会死，孩子父亲身子一颤，露出犹豫的表情。

蒲灵捕捉到家属的表情变化，连忙说到。

“当然这个几率很小，比中彩票难多了，而且我们会测颅压，太高了，就不做了。”

“爸爸……我怕……”一旁的鲁班听见了全对话，紧张地说。

“医生，你看？能不能不做了，先给我们用药。

一个不行就换一个，刚才听你说也没有几种，一个试一下，而且这两天体温其实下来了，应该这个药就行。”

蒲灵听完一时语塞，怎么会越谈越糟？

“我来吧。”许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病房门口，并且目睹了全过程。

“这位家属，你跟我过来办公室，你是孩子的父亲是吧……”许旭一边带着孩子父亲往外走，一边向蒲灵使眼色，示意她安抚小孩。

蒲灵深吸了一口气，换上笑容走近病床。

“小弟弟，你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不做啊？不做好不了哦？”

鲁班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眼泪在眶里打转。

“你看，爸爸每天在这里陪你多辛苦啊！你要体谅爸爸不是？要赶紧好起来，对吧？”

鲁班直接把头埋进枕头里，任凭蒲灵怎么喊也不答应。

蒲灵扶额叹息，往常都没这么难啊，这肯定是老家伙们故意的！气死！

其实这真不是故意的，蒲灵作为富家女，从小被宠惯了，自己谈话有所欠缺，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医生办公室，许旭没有和家属谈病情。

“孩子上初中了？”

“还没有，六年级，马上就小升初考试了。”

“哦……成绩怎么样？”

家属很疑惑这个医生怎么上来就跟查户口一样，净扯着不沾边的。

尽管心里有疑惑，但是家属并不反感和许旭交流。

“一般吧。小孩子皮，成绩不太好。”

“这样啊，没事！还来得及，小学的知识不难，小孩子又学的快。”

“唉……看命吧，命里有的，总会来。命里不带，不强求，不行就回家种地。”

“嗯，话是这么说。还是要好好努力才是，不然长大后悔哩。”

“他要是能好好读书，就让他以后做个医生，瞧你们！

这一天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日子舒坦哩。”

许旭听着，打了个哈哈，医生苦不苦，谁当谁知道！

“大叔啊，我这么跟你说，孩子现在病挺严重的，要是这么一直烧下去，把脑子烧坏了可了不得。”

“啊？这么严重的么？”

孩子父亲再一次露出犹豫的表情。

“我可没吓唬你，脑子的事，能有简单的么？

再说了按你刚才的方法，一样样试过去，得到什么时候？抛开费用不谈。

这孩子马上考试了，没时间复习，考不上，得留级咧！”

这几句话，字字句句都戳中孩子父亲的内心，他犹豫了一会，终于答应签字。

许旭连忙把一系列文书都给他签了，又交代了一会要怎么配合，还有术后的注意事项等等。

俩人再次回到病房，蒲灵已经快被折磨疯了，这小孩直接用被子蒙住头，不出声了。

“怎么了？”许旭上前问。

“说是怕疼，我怎么说都不听，现在直接成了小王八，油盐不进。”蒲灵没好气道。

许旭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嘴上把门，家属还在。

蒲灵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陪笑。

好在孩子他爸没有计较，许旭上前拍了拍被子。

“鲁班！鲁班！你还想不想出院了？”

“想！”被子里传来怯弱地声音。

能说话，就好办了。许旭换上笑容。

“被子里不闷啊，出来说呗？”

“不，我要出院！”

“病不好。怎么出院？只要做了这个，再打几天针，就能出院和小朋友一起玩了。”

“不要！我不要做，疼！”

“不疼，就打麻醉的时候有点痛，和蚂蚁咬差不多。

男子汉大丈夫怕这点痛？班里小妹妹知道了要笑的！”

半晌，鲁班才把头探出来，吸着鼻子说:“你保证不痛喔！”

许旭温柔道:“我保证！”

三言两语就搞定了鲁班，一旁的蒲灵都惊呆了，特别是许旭最后那句“我保证！”

那样子，那神情，让她的心隐隐悸动。

……

“好！手抱住膝盖！头尽量往肚子靠！像只虾米一样！”

“好！真听话！”

这时候，蒲灵铺好洞巾，许旭换过手套，注备操作。

本来，谈话这一关许旭救场成功，应该轮到蒲灵操作，可是孩子父亲强烈要求许旭亲自动手。

接过蒲灵的麻醉针，许旭在心里默念。

“9453？”

【9453为你服务。】

“使用疼痛阈值提升！”

【为目标患者使用疼痛阈值。】

一针扎上，鲁班轻哼一声，随后便没了痛感，不再出声。

“好！麻醉好了！开始了啊，不要乱动！”

许旭找到位置，穿刺针精准突破组织层次，随后针芯一拔，清亮的脑脊液流了出来。

……

考核结束，许旭和蒲灵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还有两支队伍没考核结束，成绩一时间还不出来。

“你怎么做到的？”蒲灵好奇的问。

“用心，有时候我们不是医生，他们也不是患者，多站在对方的角度吧！”

许旭仰头看天，此刻对他来说，竟无比幸福，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蒲灵所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