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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要被束缚在医院，死后看到的，一样是医院。

身体变得很重，重到只有眼睛能够活动，转动了两圈，周庭书认出了窗户，墙壁，摆放在正前方桌子上的鲜花，鼻尖似乎还能嗅到一些花的清香。

“你醒了？”

耳朵还能听到声音，真不容易，像是幻觉一样。

谢桑撑着床沿，面容映入周庭书的视线中，她眼角划起弧度，在笑，周庭书呆滞而空洞，看着她抬手，按下了呼叫铃。

有医生进来，对着周庭书检查一番，跟她说了些什么，说完便走了出去，谢桑来到周庭书床边，“如果感觉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

周庭书眼睫垂着，盖住一半视线，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那药根本不是什么毒药。

只是效果很浅的安眠药。

猜到了周庭书这种走极端的人，一旦没有退路，一定会想到死亡，谢桑提前准备了药物，又私下偷偷交给秀姨，让她生疑，秀姨那种性子胆小怕事的人，一定不敢偷偷给周庭书下药。

所有的一切，谢桑都是有预料的，在最开始，她就为这一天做好的打算。

在赵予匆匆上门通知周庭书自杀时，才没有太过紧张。

周庭书没死掉。

他只是太痛苦，吃了药，催眠性质上来，安稳的睡了一觉，仅此而已，这太滑稽荒谬，他分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去死，却被谢桑的先见之明救了一命。

“周存声在给你联系医院，等病治好，还能重新开始。”

可对周庭书而言，他没有以后了。

他不愿言语，不愿作声，谢桑只好先出去，走到一半，周庭书又依依不舍的看着她的背影，“桑桑，你知道昨晚我吃药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那样艰涩沙哑的声音，满是不忍。

谢桑没有回头，也没启步，她听见周庭书笑了笑，“我在想，如果我死了，周存声又欺负你，你该怎么办？”

他感到后悔，他不该害死申嘉歆，让谢桑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也没了保障，可周存声呢？

他是谈家人，身后有着屹立不倒的靠山，他又是男人，难保哪天不会变心，那时谢桑又该何去何从？

在临死那刻，他想的都是她以后的生活。

等着见周庭书的不止谢桑一个。

他刚走，便又有人进去。

周庭书没有力气睁眼去看，凭借声音，便认出了是谁，项纺儿站在一旁，眼含热泪看着他憔悴的面容，略带哭腔，“是我没用，没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周庭书不打算作声。

只觉她很吵，这才勉为其难开了口，“出去。”

项纺儿站着没动，“孟诀他……知道我是你的人。”

这还重要吗？

周庭书没有开口问，却猜得出，是周存声让她来的，让她来给他致命一击，告诉他，他一直以来的筹谋有多蠢，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和孟诀的兄弟情。

“你找小蒋拿笔钱，离开吧。”

这是周庭书最后能给他们的。

项纺儿却摇着头，不愿意走:“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你的，他们要把你送到医院，我可以陪你去的。”

周庭书这时才看向她，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有几分陌生，真正派遣她去孟诀身边时，他的病还没有好，那是另一个人格的意思，虽说现在两个人格融合，他就是他，他也是他。

可在有些事情上，到底是印象清浅的。

“我什么都不需要，明白吗？”

项纺儿眼泪纵横，周庭书略显不耐，“出去。”

哽咽了下，她还有什么想说，却被周庭书不耐的态度击退，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