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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孟诀坐进车里，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一阵心惊。

车外有一闪而过的前侧灯，晃眼又明亮，顺着周存声消瘦的脸颊一晃而过，映亮他的孤单淡漠。

那像是航灯，在雾中穿行，一不小心，定格在他面上一瞬。

等咳完了，周存声喝了口水缓神，眼眶里蓄着红血丝和湿意，还有让人看不懂的浓浓倦意，他扯起一抹附带痛楚的笑，“东西给我，你回去吧。”

“您生病了？”

他眨眼，点头，没多说。

孟诀很不好受，尤其见到周存声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倒不是对比起谢桑的声色迷离觉得不公，而是太过无能为力，谁都不能说谢桑如今的铁石心肠是错，可他身为当事人，又觉得周存声可怜。

他白天在大厦里位高权重的那个，所有人都认定了他是周家的继承人，各个阿谀奉承，那栋楼里没有不羡慕他，不想成为他的。

可到了夜里，他又像是个孤魂野鬼，连去看一眼心上人的勇气都没有。

“这次也够久了，您去找桑桑吃个饭，她应该不会拒绝了。”孟诀不忍看他这样下去，出言安慰。

周存声没答应，“她不想跟我见面。”

跟他见面，逢场作戏，都让谢桑觉得屈辱，他不愿意看她那样挣扎，表面在微笑，心里却有一双手，抓的心脏鲜血淋漓。

他不要。

他宁愿一个人承受思念的苦。

“跨年呢？”孟诀不知道其中原委，更不知道谢桑生日前一晚，周存声的信念是如何被打碎的，“她在松江，也许能见上一面。”

“看她意愿。”

周存声这么说，却自知希望渺茫。

孟诀无言，只有无法倾吐的苦楚，他没告诉周存声，其实他都看见了，他们跟周庭书和谢桑吃饭喝酒时，有好几次，周存声都躲在喧闹人声中看着她，含情，却又悲情。

早在跨年之前，谢桑便被喻迎萱组的局带进去。

何承弼也被拉着入伙。

还被喻迎萱打趣着:“弟弟说桑桑这儿之前跨年可是有踩踏事故的，不敢去呢。”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久到关于那一年的记忆都成了泛黄枯旧的。

那时候她人在国外，看到新闻时正窝在周存声怀里，突然坐起来，撞到他的下巴，被他骂了两声，一抬头，却瞧见她泪眼朦胧的。

周存声放下果盘，一时间不知道该给她擦眼泪还是道歉，最无用的问了一句:“怎么说两句还哭上了？”

谢桑红着眼睛摇头，给他看手机上的新闻页面，哽咽着说:“我叫舅舅去那边玩，说热闹，他会不会也有事？”

周存声仔细读了读，将她抱进怀里，“不会有事。”

他的安慰实则敷衍又清浅。

却能让谢桑有足够的安全感。

那场事故里她舅舅的确没事，却在第二年做工时遇到意外，当场死亡，致使她成为了真正的孤儿。

从回忆里出来，谢桑对着喻迎萱大大咧咧笑出来，好似刚才不是在回忆，而是在清除垃圾文件，“现在治安好了，不会有那样的事的。”

零点倒数的广场上堆满高举手机的人群，摄像头朝向对面大厦上的倒计时数字。

最后几秒。

所有人一起倒数，零点过后，塔上灯光四溢，犹如白昼，江面缤纷绚烂，波纹荡漾，谢桑的手机在口袋里响起。

她弯腰避开欢呼的人群，小心查看，是两条新年快乐的祝福。

一条来自周存声，一条是周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