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从和武城门进入，武定山走了一条极其隐秘的小道，料想是不愿意被人看见武家二公子的狼狈。

转眼，大理石宫楼和花园已映入眼帘，缓缓穿过一条鹅卵石之路。小桥流水、鸟语花香，与第一次来时所见，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眼前的精致，让人错觉，这是一趟玩乐之旅。“长屏需要什么你给什么。”他几乎是命令，并笃定武定山就是个吃硬不吃软。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武定山的表情煞是认真。

“你，君子？”他抽了一口冷气，“武家的脸皮是牛皮做的吧。”

“不像吗？”武定山原地转了一圈。

“这个笑话比野林还冷。”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深入了解我，等你了解我了，你就会看到我迷人的一面。”

迷人？呵呵，武家疯子，果然一个比一个疯。他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绕，开口打探:“博赫家族可有人来过此地？”

“我又不想收养他们，带他们来当做什么？做花肥，我嫌麻烦。”武定山耸耸肩。

“在阴城，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花园。”他实话实说。就算是特纳兰英的品味，都无法将天然的阴城置换成都城风格。

“武家地界又不是巴掌大小，恰好和武城里的子民每一个都忠诚且勤劳。阴城已经占据了诸神园林，难道还不允许我们外城有一片花园？上次你们三兄弟匆匆忙忙，就在前方大厅里呆了少许时间，自然没有闲情雅致欣赏和武美景。”

一只小老虎从假山后面窜了出来，直扑主人。处于本能反应，犹留的手按在腰间匕首上。

“我的小花猫是不是和我一样漂亮吗？”武定山张开双臂抱住了小老虎，开心得像个傻子。“这地方比起博赫城堡，如何？”

环顾四周，此处建筑精雕细琢，花圃盆栽也见人精心养护的痕迹，而博赫城堡向来崇尚原始和自然，但凡能取于天地，就不会多此一举。

“博赫城堡的一切属于自然所有。”他回答。

“你喜欢吗？”武定山继续领着他参观武家花园。

一路所见，楼宇亭阁，无处不精雕细琢，每个细节都紧紧抓住了他眼珠子。建筑风格与阴城截然不同，或许是习惯了阴城的朴素，迥异的华景却愈来愈逼仄。小老头的脸骤然在前方从天砸落。“我要的东西在哪里？”他拉住了武定山。

“我以为你会喜欢。”

察言观色不是他最擅长的事情，在阴城的日子里也看了不少，真真假假还能分辨一些。“我不是你的客人。”他厉声道。

“客人？”武定山笑了起来，将怀里的小老虎放下，“这是它的家，不是武家会客厅。”

“你打算言而无信？”

“正在考虑。言而有信这玩意当真有用吗？你不会真信了吧！”

别轻易相信任何人！这是地隰、云溪、乔择及小老头都告诉过他的警言，而他却被这张娃娃脸所迷惑。

“你在挑战我的耐心！”他直视武定山的眼珠子，果然不能和疯子讲道理。

“我只是再度邀请你做我的宠物。”武定山说。

“但愿你不后悔！”说罢，犹留转身，打算原路返回。

“我是个生意人，你想要从这里拿走想要的东西，总得留下合适的价格。”

长剑已挂在武定山的白脖子上，“你的命！”他压抑着怒火，让这些人被竹鬼吃光吧。脑袋里冒出了这个邪恶的念头，立即被压抑下去。若是人人如此，博赫如此，七子七族如此，还有野林吗？

“你不会。听说私生子在博赫城堡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从不练剑。”脖子上已沁出血丝，武定山仍然淡定自若。“救我是为了长屏的补给？还是为了你自己？这里的一切一定比博赫城堡更好，难道你没有任何想法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博赫努一有四子，只有你什么都没有。如果你愿意留下来，这个园子就属于你了。”

引宠物入笼？原来这才是武定山的目的。“可惜了，我以为你的脑袋和你的脸一样漂亮。”他摇摇头，告诉娃娃脸。“你是你，我是我。就算我摘掉了博赫这个姓氏，我依然还是我。可是你，摘掉你的姓氏，你是谁？”

“这不是博赫城堡，而是真实的世界，在博赫城堡之外，这一切才是最实际的存在。”

“在花园之外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兴趣？”武定山成熟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同情心。

“有何区别？”

将长剑回鞘，他恍然大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难怪老城主至今犹豫不决，不知应该将铁座给谁才好。”

“你不了解我父亲。”武定山失去了镇定，随即摇头否认。“不，不可能。父亲不可能看上私生子。”

“老城主的确没有正眼瞧过我。不过是个可怜的老人，我是不会计较的。一个甘心当棋子的大儿子，一个专心养宠物的小儿子，无论把铁座给谁，都是败家而已。你当真以为我一而再地救你，纯属无聊和巧合？说我一无所有，二公子不如想想自己的下场。青铜宝座上无论坐着谁，和武铁座上必然会坐一个人，这人是谁，姓什么对博赫来说都不重要。”

娃娃脸惨白无比，踉跄几步，依在扶手上，望着池子里悠哉游玩的金鱼。“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地隰云溪，或者是博赫努一？”武定山抬起头，望着他索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你想要我的答案，你必须先给我答案。”

“站在你面前的，只是博赫犹留，一个私生子而已。不管说了什么，都不会是答案。”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伪装。“长屏要是破溃，野林不会有七子七族，更不会有武家。”

“为什么选中我？这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武定山立即冷静下来。

“选中？”他甚是诧异这个词能从娃娃脸嘴里说出来，毕竟前一刻，这张脸还企图将他圈养于此。“这么大的和武，总要有个人当家做主。野林除了七子七族，其他各城从来都是能者居之。你应该问问自己，什么样的人最适合坐在铁座上？”

“都说私生子是个连风吟都提不起的废物。”武定山嘲笑道。

娃娃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这时犹留才意识武定山疯癫之下，长了一颗武家的心。

“听说武二公子是漂亮的瓷娃娃，只有碎了才会锋利。”他反唇相讥。

此时，丫鬟走了过来，看见陌生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后附耳轻声道了一句。

“前方已应备下早饭，待用过，想必长屏的补给已装载完毕。”武定山在前方引路，见他脸色，立即补充道，“放心吧，长屏急需的，只会多不会少。”

果然是调教过的丫鬟，不卑不亢，比起城堡里那些心眼耳朵的确多了一丝忠诚。城堡里的丫鬟个个皆有来历，没有人弄得清楚他们身后是谁，但谁身后没有故事呢？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犹留立即抬腿跟上，放松神经，准备先填饱肚子，毕竟吃饱喝足才能干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