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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天上飘着雪，目光能及之处都是白色，都是积雪，刚刚没过脚踝的厚度把视线可及的地方都染上了白色。

噶滋噶滋。

积雪被践踏变形的声音轻轻响起。这一片尽是废墟、鸟不拉屎的地方迎来了不知道第几波的客人。

两个人，全副武装，脸上带着像是防毒面具的东西，一人一个大背包，全身以白色为主，唯一能够分辨两个人的就是他们的头部装备。

一个鸭舌帽，一个针织帽。都是能够把面具包裹的大小，当然也是白色的。两个人身上比较显眼的黑色也许只有那个面具的镜片了，为了防止雪盲症，这个镜片是墨镜。

“我们到哪了？”针织帽停了下来，四处眺望了一下，面具下的声音有点变形。

连音、快嘴、弹舌，俄语的特征，但是细细听来又似是有点不同。

“等会。让我看看地图，这鬼地方真要命。”鸭舌帽帽也停了下来，有些艰难地举高手臂从背包的侧袋抽出一个筒子，拿到自己面前缓缓展开。

筒子是一张地图，针织帽在自己的面具上抹了一手，把镜片上积雪抹掉。看着手中的地图，时不时抬头四处张望可能有着的参照物。

鸭舌帽拿着地图走上一个小土包，尝试找到一些参照物。

“嘿！有没有看到……”针织帽一边爬上小土包一边喊道。

“没有没有，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平的。”鸭舌帽没有好气地说道：“还有，你别这么大声，活得不耐烦了？还是说你还想研究一下它们在白天的活动吗？”

“呵呵，黑兔绝对不可能在白天活动的，什么叫极端夜间活动生物你懂吗？”针织帽走到鸭舌帽身边，探头看地图。

“呵呵，那是你们没有见到过饿到发疯的黑兔。”鸭舌帽冷笑。

“我倒是见过和你差不多的傻子。”针织帽转身下土包：“走，这边。”

“……”鸭舌帽投以目光，隔着面具，看不到其含义。

“你脚下的东西。”针织帽下回平地，一脚踢开那个高处地下的积雪，是一块建筑废墟，正是鸭舌帽想要找的东西。

能够为他们指引方向的东西。

鸭舌帽没有出声，跟上针织帽。

“嘿嘿，停一下。”又是一大会路程，鸭舌帽忽然拦下了针织帽。

“怎么？这个声音？”针织帽听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

“Дa.”鸭舌帽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巧的、老旧的仪表。那个让针织帽熟悉的声音正是从这个东西发出来。

核辐射检测仪。不知道第多少代，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他们一般叫它嘎吱机。因为它总是嘎吱嘎吱地叫，让人们不得不调整一下，让它到一些读数比较大的时候再叫。

拿着这个东西的手臂伸直，鸭舌帽稍微挪动几步，听着这个东西的叫声，时大时小。

不凑巧，声音变大大的方向是他们要去的。

“打一针。”收起仪表，鸭舌帽这么说道。

两人手脚利索，翻开自己的衣领，拿起一个针筒样的东西往自己脖子扎去。里面的药剂被推入，两人也是很同步地打了个寒战，然后赶紧把脖子捂上。也不知道是冷还是那一针。

两人还检查了一下随身的刀具，一把大砍刀，一把相对不那么大的砍刀，各种类型的主要不是砍人的相对比较小的刀。

嘎吱机的高读数就意味着生命禁区，无论是人还是其他动物，死亡永远都是这种地方的主旋律。那么照旧自然也有例外，那些副旋律。

比如说两人提到的黑兔，比如说那些因为自身基因优异而在这莫约覆盖有3800万平方公里土地的核辐射中脱颖而出的人……

“我不能理解你们这些人，老老实实在那些堡垒里面呆着不好？非要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嘎吱声响着，鸭舌帽说道：“还是为了一个传言？”

“当地人也认为那是一个传言吗？”针织帽倒是被带起了一丝兴趣。

他特意花大价钱找了一个原这里国籍的、愿意回来的、愿意带人的、实力可靠的猎人来当自己的向导和保镖。除了熟路，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想要打听一下当年的情况。

哦，忘了说，保镖的费用另算。两者费用一加，让针织帽这个平时不知钱为何物的人都有了一丝肉痛。

“呵，难道还会是一篇史诗吗？”鸭舌帽嗡嗡的声音戴上了一丝嘲讽。

“在经济史科技史军备史上完全可以说得上是一篇史诗了！”略带着兴奋的话语。这是专属于科研人员的疯狂！

“我可没多大感觉。最后还不是要靠‘老古董’解决？”鸭舌帽语气中的嘲讽味道又重了几分：“就算那个传言是真的，但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们的邻居？”

“华夏？那可是一个好地方。”针织帽明白鸭舌帽口中的邻居指的谁。

一个旧世界国土面积第三大的国家，纵使因为那场战争失去了五分之二的疆土，但同时也让他们整个国家的潜力完全被激发，让他们在如今的“国际”环境之下任然能够维持自己的国界，虽然内部也不怎么太平，但是比起其他连国名都没了、完全处于混乱的国家已经好上太多了。

华夏，已然成为了新世界的引领者。

而那个所谓的便宜，则是在那场战争爆发前，俄国的一个对外宣传：对同盟国华夏进行科技援助，以加强两国之间的同盟关系。

本来当初这条新闻还没有什么人去在意，拉盟友嘛，俄国的那个对头也干了不少，毕竟两家独大，什么都能够干得出来。

而近期在华夏里冒出的一些东西，确实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所以也不怪鸭舌帽用那样的语气去说话。

“隐蔽！”鸭舌帽突然低喝着把针织帽扑倒在雪地上。

“雪豹。”前者压得非常低的声音在后者的耳边响起。

雪豹，这是旧世界的称呼。不过现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其他名字去称呼这个体型比“雪豹”大上两倍有余、不知道因为返祖还是基因突变而暴涨到伸出口腔的上犬齿的生物。

两人就这么噤声趴着雪中。大气都不敢有一口。雪天气味难以蔓延，加上鸭舌帽对两人的衣物处理过，所以理论上应该不会被发现。

但是，这是在正常情况下。

鸭舌帽此时的心不断的跳，他都有点害怕那只畜生会不会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很紧张，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措施能不能预防300米以内的雪豹！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在老远多就能发现这些捕食者，加上自己的措施，他有信心能够躲避掉，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这只雪豹？！只是因为它是趴在地上的？这些畜生又变异了？

其实他也是基因优异者，表现在视力，4公里内一览无遗！

猎人生涯如有神助。这也是为什么针织帽会找上他。不过这次他的生涯可能就要画上句号了……

嗯？

两人趴了不知道多久，雪花在他们身上积到一定厚度了。

鸭舌帽缓缓缓缓抬头，慢到头上的积雪都没什么变化。朝着雪豹的位置看过去。

还是那个样子？

又看了一会，还是那个样子，而且这次鸭舌帽看出一点端倪了。

他先看了一下四周，没有其他东西，很好，让针织帽趴着，自己蹲着缓缓摸到雪豹身边。

“过来吧，这家伙是死的。”针织帽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起身走向鸭舌帽，看向雪豹。

大，很大，非常大，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原生的雪豹尸体。很漂亮的毛色，能够看出这个家伙生前绝对很健康。

鸭舌帽蹲下身子摸索雪豹的尸体，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拨开皮毛上的雪，拍拍肚子，还有一点软，这种天气，两枚上犬齿断掉一枚，嘴被拉出一道延伸到脖子的伤痕。而看到这道伤痕的鸭舌帽眼睛微微一睁，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一点。

一边的针织帽也感到有点不对劲，那个明显就不是动物之间厮杀而留下来的伤口。

是人为的！

鸭舌帽找到了致命伤，在脖子，一个莫约三指宽的口子，很深，整块皮毛都被染红了，但是身边的雪并没有红色，也就是说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这东西的生命力也是出了名的，两人也不奇怪它能跑这么远。

奇怪是另一个点，谁杀了这家伙。

牙齿和爪子都没血，难道这个大家伙没有伤到那个人？它身上还没有其他伤口，断了一根牙齿、嘴巴裂一道口，最后一道脖子上的致命伤。

干净利落。

是个狠角色。鸭舌帽面具下的神情很是凝重，他已经把这只雪豹浑身上下摸遍了：“祈祷那个优异者不是我们的敌人吧！”

“走吧，不然就要多打一针了，那个玩意可不便宜。”针织帽的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甚至鸭舌帽还听出了一点亢奋？

感受到了鸭舌帽的目光，针织帽起身，语气轻松：“这不正好证明了那个传言是真的么？不然谁会来这个野兽乐园？还是这种高手，去哪里都要比来这里好吧？”

鸭舌帽眉头一皱。纵使他不愿去探究，但是关于这件事，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就是当年让俄国在冷战时期发现的、差点让他成为新一代世界霸主的新元素。

战后人们在休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好奇过这东西，但是好几颗核弹在那里爆炸，浓郁到可以直接把人窒息而亡的离子浓度，可没有人敢往那里去。

几年之后，优异者出现后这个念头就不可抑制了，他们组织了一只小队进去。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哪里的离子浓度并没有人们预测的高浓度，更不如说低得超乎预料，可能再过三四年普通人都能进来了。

坏消息是，只有这一个消息。

小队失联了。

后来下一队的幸存者告诉世人，俄国已经成为了猛兽们的乐园，比外面他们所面对还要强上好几倍。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核辐射能够导致的了。一定是那个新元素！一定是新元素！！”

这是他的原话。在一个带血的录音器上。

再后来，等到辐射浓度已经能够让普通人进去之后，人们再次组了一只小队进去。

这一只小队人数多得多，但是这一次又是一个人没有回来。

人们再也不敢探索。

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人们之间开始流传这么一段话：

那只小队其实已经找到了有关新元素的东西，但是他们队里起了内讧，所有人为了独吞新元素的所有大打出手，最后同归于尽。

溯无可溯的谣言，所有人都只是当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话。

直到近一年，心比天高的优异者们开始探索这些人类禁区。俄国，自然是一个很不错的目标。

但是，能带回好消息的却是凤毛麟角……

鸭舌帽拿出针织帽给他的地图，继续带路。收钱做事。

“喂！这是血？”针织帽叫住了他。

鸭舌帽回身，发现前者正在地上扒挖着什么，走上前，一旁薄薄的一层雪下面有着像是红色水晶的玩意。

血落到了雪上，短暂的液体形态和温度把雪融化，然后再被冻上。

“看来今天这里的客人挺多的。”鸭舌帽说道。看了一眼针织帽，后者没有表态，隔着面具也看不到什么，抖了抖手中的地图：“走吧，快到了。希望你的这份东西能够给我们带来惊喜吧。”

再往前一段，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脖子断去大半，当场死亡。

装备都没拿走？这是在被追杀？鸭舌帽看着这人身上带着装备，眉头紧皱：而且这些装备……像是探测用的？

把尸体上的东西有用的带走，两人继续上路。

找到应该是血晶主人的尸体，这次尸体四周还有凌乱的脚印，以及血迹，很新鲜。

“离我们很近了。”鸭舌帽说着还拍了拍手上的地图。拍掉血花，收起。很近了，两者都是。

砰！！

两人的身体纷纷一僵。

枪声！！

“快！躲起来！”这次针织帽的动作比鸭舌帽的话语要快，两人飞身一扑扑入雪中。

这种环境下，枪声比血腥声更加吸引“人”。

砰！！砰砰！！

然而枪声还在继续。

鸭舌帽缓缓匍匐，想要看看情况。

虹膜变形，聚焦光线，战场之上，五个人躺在地上，一个人站着。

白色的衣物染上了血迹，两把黑色的短剑在这白色天地中异常显眼。

鸭舌帽看到了远处正在不远处低身缓慢靠近站着的人的雪豹。呼吸不自主屏住。

雪豹在绕，绕到猎物的背后。

忽然，他的猎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脑袋一动。雪豹当机立断，突袭！飞扑！张口对着猎物的脖子咬去。

猎物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扭身躲到一边。

噗！雪豹扑空。

两人僵持，雪豹呲牙，低吼不断，甚至开始绕着自己的猎物踱步。

而那个人也跟着雪豹的移动缓慢转身。

雪豹再次突袭，扬起比人头还大两倍的爪子拍下。一爪拍空，一爪紧跟。想要把那个人按住撕咬。

那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再现，躲过两爪的那个人扭身，像是跳舞一般转了一圈把自己手中的短剑刺入了雪豹的脖子。

“居然能和猫科动物比速度……”鸭舌帽听见了针织帽的声音，转头，只见后者摸到了自己的旁边和自己一起看着这场猎杀。

“我们好像找对地方了。”针织帽的声音有点激动。

鸭舌帽这才看到这片战场四周都是有棱有角的“小山包”。也就是建筑的残骸。

“这里就是当初的实验室！！”针织帽的情绪已经有点失控了。

另一边，雪豹倒在了地上，原猎物拔出自己的短剑，收到自己的腰间。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东西之后便离开了。

而见到危险人物离开之后针织帽立马朝战场跑去。

扫开残骸上的雪，果然是伤痕累累的、像是墙壁的东西。

“没错，没错，那个人没有骗我！！！”针织帽低语。他拿出另一份比鸭舌帽之前用的小上血多的地图。甚至这份地图都是手绘的。

低头，对着地图走动，感到有点不对，鸭舌帽哪去了？转头，发现鸭舌帽倒向了地上，其身边站着一个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的人。

雪白的面具正看着自己！

针织帽的心跳顿了一拍，然后心跳极速飙升。

转身就跑。

跑出一段，然后一脚踩空，整个人滚了下去。

因为都是积雪，不是很痛，针织帽赶紧起身准备继续逃命。但是一步迈出就被什么绊倒了。

下意识一看，一条电缆？还挺新？

再回头，没有见到那个拿着匕首的人，倒是看到自己很是延绵滚动轨迹。

又想起那个能够猫科正面搏斗的短剑人。针织帽忽然意识自己今天一定会是死在这里了，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去看一下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样想着，他把自己的背包丢掉，顺着这条电缆跑去。

跑了许久，靠在一堵残墙上喘气，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赌错方向了，不过现在也回不去了。

出墙，看清自己下一步要去的方向后他愣住了。

积雪被清理出了一个小广场的大小，广场的边缘都是一些临时版房，针织帽认得出那是低温环境中用来搭设实验室的特殊保温材料。

那也就是说……

针织帽缓步上前，脚边积雪带来的阻力逐渐消失，他看到了这个小广场的中央的东西。

拱门，很是老旧的拱门。两边还带着一个很是显眼的基座。这不是地球的科技水平，指针帽很是确定。

这个东西是启动了？哦，怪不得没有人拦截我。

拱门的内侧开始显现一些粒子，能够用肉眼直接看的粒子！！

新元素！！针织帽心里狂喜！！

粒子越来越多，同时也越来越不安，针织帽直接把自己的面具扯了下来，直接看。

粒子们焦躁不安。

嘭！！

粒子们炸开，强大的冲击波震飞了针织帽。

“第十一次启动失败。”实验室里，一个人员说道。

“嗯，处理现场。”

“是。”

“报告，那个人是梅乐蒂。”

“梅乐蒂？死了？”

“没有，昏过去了。”

“先关起来。”

“是！”

“黑兔和头狼呢？”

“他们已经离开了。说是和我们的合同到期了。”

“……把他们找回来，加钱。”

“是。”

领命的人推了出去，剩下的人看向窗外正在被人检查的拱门。

“还能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