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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后续日常十

  • 作者:严午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7-16 19:34:11
  • 完书字数:10820

后续日常十

沈凌又做梦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又。

某个让她瘫在床上除了睡觉以外压根无法消停的家伙是罪魁祸首,如果非要给沈凌做梦找一个理由,那她会忿忿地给“做梦”加个前缀,叫“被迫做梦”。

……除了睡觉做梦以外,完全想不到逃走的办法了!

但介于她的第一个梦中,所出现的身着婚服的少年压根也没打算让她逃走——他的手指他眉间的玉串他身后的红绸与抚摸过她变化为细鳞的双腿的——

那个梦已经令她吃不消了,沈凌是哭着醒来的。

可醒来并不是好事,梦境之外真实的那个阿谨已经被她撩成了更恐怖的东西,一如那个梦中少年坏笑着在她耳边所预告的。

沈凌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就变成那样了——祭司大人特别理直气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从数天前赖在他怀里故意打滚瞎蹭、到几小时前偷偷买了一箱子情趣内衣的作死行为——那些在薛谨这里从来不是“一件件”分开算的,而是“一层层”累积叠加,默默忍耐,在心底堆成雪山那样巍峨恐怖的东西。

而能导致一场雪崩,拉断一根引线的,只需要一抹牙膏渍、一次转身或一个回答。

“凌凌,究竟怎么了?”

如果她在深夜哭着醒来,对方应该打住一切正进行的事情,重新回到那个温柔平稳的状态,端来奶昔或揉她脑袋,一笔带过刚刚的失控。

薛谨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沈凌哭着回答:“我没见到你穿婚服来娶我的样子。就差一点点了!”

——于是引线再次被拉断,雪崩避无可避,早就被警告的沈凌哭着醒来,又哭着睡着了。

还能怪谁呢?

理论上只能怪沈凌自己,但因为她是个很娇气的已婚少女,所以她就是要去怪她老公。

第二次哭着睡着后她做了第二个梦,梦里自己再也不是被阿谨摆弄来摆弄去只能哭的小可怜,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巫。

她独自一人度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厌烦一切后还拥有了一份沈凌无法理解的懒惰。

她似乎非常帅气,非常强大,再没什么能约束她、欺骗她。

然后这样的她在很长很长、几乎窒息的时间之后,终于遇见了阿谨。

梦里的阿谨只有一点点大,是个仰仗她的小生命。

他需要她提供食物与水,需要她提供金钱,需要她保护,需要她给予自由、力量、学识——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倒转了过来,那个在码头捡到阿谨的是自己,那个把他捧回家饲养的是自己,那个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不错过他生命中每一份经历的是自己。

而她的阿谨在她的身后长大,从未经历过死亡,眼睛里一点怨恨都没有,天生就有微笑的能力。

太棒了。

沈凌又羡慕又嫉妒,恨不得梦里那个强大的女巫真的是自己——可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自己还要陪在那个不怎么会微笑的阿谨身边呢。

她太贪心了,又想要从最小最小的时候把他保护好,又想看着他柔弱美艳的少年时期发呆,还想扑进他现在的怀抱里打滚,亲他眼角的红痕——

这个梦太好,仿佛为她量身打造的童话,满足了她一切的贪婪。

沈凌想,这无疑是个美梦。比第一个梦好多了。

可她又是哭着醒来。

不知为何。

“怎么了,凌凌?”

这句话和之前看似没什么不同,但有许多细小的不同。

譬如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譬如他现在衬衫长裤穿戴整齐,斯斯文文的很像衣冠禽兽;

譬如他戴上了眼镜而且眼镜片没有反光;

譬如只拉起一层的纱制窗帘让透过来的阳光变成了果冻橙的颜色,空气里好像有新鲜水果的清甜气息。

这个场景适合放在小咖啡厅的插画杂志里,而不是深夜杂志的剪影。

这个场景似乎在告诉她,她已经脱离了那份床头灯下朦朦胧胧的危险。

可沈凌哭懵了,生理性上的极度缺水与心理上的剧烈波动没让她缓过来。

她用的依旧是深夜醒来时的语气。

她磕磕绊绊地描述了那个梦境,揉着又酸又肿的眼睛要他抱抱自己。

她现实中的丈夫认认真真听完,期间递来很多杯柠檬水,并往她腰后垫了一只枕头和一片暖宝宝。

他没有给她拥抱,沈凌还没意识到那是为什么。

她抽抽搭搭喝完了所有递来的柠檬水。

“我想那的确是个噩梦,凌凌。”

听完全部后他温声道歉:“很抱歉我让你独自度过了那么久的时间,我应该早点找到你。”

沈凌的神智慢慢回笼。

她的嗓子不怎么痛,这要归功于某人格外偏爱的某个姿势,与喜欢让她咬住枕头角或被角在她出声时用各种方式制止的奇怪癖好。

——顺带一提,即便是昨夜(介于她哭睡又哭醒很可能是前夜)至今天破例的亲热,他大多使用的还是那个姿势,只不过在过程中添加了亿点点花样。

“这是个美梦呀?”

除了渴没怎么痛的嗓子,有点点酸痛的腰,她浑身上下最难受的竟然是哭红的眼睛。

而眼睛也很快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沈凌在黑暗中愣了几秒,后知后觉那是煮熟的鸡蛋。

丈夫拿着煮熟后剥壳的鸡蛋在她的眼睛上滚了滚,替她处理浮肿。

“这不是个噩梦吗?”他反问,“否则你为什么会哭醒?”

【可我能够照顾你、保护你长大,怎么不是美梦呢?】

“我不能照顾你、保护你长大,凌凌,真是太糟糕了。那么长的时间一定很难过。”

【可事实上活了那么长那么长时间的是你自己呀。】

“我?我一点都不难过,凌凌,我经历了很多事情,那些事情才会造就今天的我。”

【说谎。】

“我无所谓。可你怎么能独自度过那么长的时间呢。”

【你说谎。】

“我很少骗你,凌凌。”

被轻易读懂的感觉也太奇怪了。

沈凌闭着眼睛在煮鸡蛋下喃喃:“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我可没把那些话说出来。”

薛谨的回答里似乎是含着笑的:“我知道,凌凌,因为你什么都写在脸上,哪怕闭着眼睛——我全部都能读懂。因为我比你年长,因为我照顾你长大——而我真的对那段漫长的时间没有意见。”

【如果年长的那个是我,我也会全部读懂你的。】

“你不会,凌凌,有些事是不会变的。”

【……你不可能读懂我在心里想的所有事。】

“我可以。”

【要来试试吗?】

“当然可以。”

【你说你很抱歉,因为那么长的时间会让梦里那个我难过,可只有像你这样真实经历过很多时间的人才知道,那种感觉是难过。否则你不会这么笃定。】

“……我没有,凌凌,别乱猜。”

【你之前好凶,我都哭了你还不放过我。】

“我很抱歉,凌凌,接下来会让你休息的。”

【你刚才为什么不抱抱我?】

“我手上都是不干净的自来水,凌凌,我刚才在厨房里洗水果,钟海林昨天送来一批新鲜草莓,又小又饱满的好品种。”

【……所以是从前天开始的咯?我中途睡过去一天?】

“从前天傍晚开始的,凌凌,你没有中途睡过去一天,你的第一个梦应该在昨天凌晨,第二个梦应该发生在今天清晨至中午,中途我叫醒你喂了点粥。”

【你之前真的很吓人。】

“抱歉。下次不会了。”

【……可我没说我不喜欢那样发疯的你呀。】

“真的很抱歉,凌凌。”

【我最喜欢你了,你什么样子我都很喜欢你的。】

“嗯,想要吃草莓了?稍等,我马上去厨房准备。”

沈凌心底响起了叹息声。

他果然只会读懂他相信的那部分。

骗子。

煮鸡蛋离开了她的眼睑,薛谨推开了卧室的门,沈凌猜他是去继续洗草莓。

她的眼睛好受多了,于是眨动了几下完全睁开,又静静把卧室打量了一遍,从地毯到床头。

——沈凌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关前夜的疯狂痕迹。

他总会在她睡着时收拾干净,就好像那种痕迹会暴露他什么狼狈的情绪似的。

洗什么草莓……躺在她身边呀。

她静静坐在床上,半晌,掀开被窝,下床,慢吞吞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痕迹也荡然无存,本该被摔碎的肥皂架重新搁在原位,浴缸里干燥洁净,瓷砖闪闪发亮,镜子上也没有水雾更不可能看见手印。

一瓶瓶按次序排放的护肤品整齐列在架子上,整齐地沈凌有点绝望。

唉,看来还是任重而道远。

她转过身,面对那面也许比五星级宾馆还干净的镜子,一点点褪下自己身上那件他新换的干净睡衣,把干净的内衣内裤也脱掉。

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可最终只在腰窝处找到了一道泛红的指痕。

仅仅一处而已。

【几分钟后,厨房】

薛谨背对她在水池里洗草莓。

沈凌静静走过去,坐在小吧台上,撑着脸看他。

她的确各种意义上都筋疲力尽了,情绪也很差劲,但却说不上难过。

怎么说呢……本以为会想那些色情小说里那样,仅仅一次失控就能……果然还是不行吗?

说到底仅仅一道指痕能算放纵吗?

可对于通常任何痕迹不留下的阿谨,她似乎已经得到了不小的进步。

……唉。

好不甘心啊。

也许是那个梦的影响,沈凌沮丧得一点精气神都提不起来,往常一长串的“阿谨阿谨阿谨”招呼都消失了,错觉中自己也变成了又懒又丧躲在塔里的不明物体。

于是她没招呼。

而是耷拉脑袋,抻出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小吧台上的榨汁机,看着里面亮闪闪的刀片陷入错觉。

她在错觉里想要品尝薛谨经历过的那段漫长时间,她在错觉里意识到他难过的方式就是默默压抑自己,她在错觉里变得很难过了,她在错觉中恍恍惚惚把大脑放空。

果冻橙颜色的阳光,打开的水龙头,干干净净的衣服与干干净净的草莓。

错觉中就连亮闪闪的刀片也变成了多年前雨夜的珍珠。

适合放在小咖啡厅插画杂志里的画面。

“阿谨,我真的好喜欢你,想和你变得更亲密,你下次做|爱的时候能不能再对我凶一点呀?”

一声“哐啷”声惊醒了错觉中的沈凌。

她还没意识到她嘴里溜出了什么话,就发现自己胡乱扒拉的榨汁机从桌上摔落,狠狠砸到——

而那个反应灵敏,从来可以第一时间接住的家伙,他没有转身接住。

榨汁机砸在地上。

外壳迸裂,零件溅出来。

反应灵敏的家伙还站在打开的水龙头前,静止得像尊石雕,像座即将崩裂的雪山。

很久很久之后,他抬手关掉了水龙头。

“你刚才做了什么?”

他缓缓问。

沈凌无措地摇摇头,不知道他是问那句话还是问被砸坏的榨汁机。

所幸对方很快给出了答复。

“凌凌,你怎么把榨汁机摔坏了呢?”

他拿过毛巾揩手,摘下眼镜,将洗好的干净草莓捧到一边:“我还想榨草莓汁喝呢,你把家里的柠檬水都喝完了。”

……呼,这是只听到了榨汁机坏掉的声音,没听到她那句话?

沈凌急忙点头,不知庆幸还是失落:“哈哈哈,阿谨,对不起啦,我这就去外面给你买个新的榨汁机……”

“可我现在就想喝草莓汁。”

对方叹了口气,向她伸手,仿佛她是个很不懂事的小孩子:“你怎么这么莽撞?过来。”

沈凌看清那只手里拈着一颗洗净的草莓。

又小又饱满。

……呃,难道是打算让她用爪子捣碎吗?

沈凌苦着脸挪过去:“那我叫草莓汁外卖……”

“过来。”

唉。

“我现在就想喝草莓汁。”

对方亲昵地揉揉她的脑袋,然后把草莓递给她:“你咬开,榨汁给我喝。”

沈凌:?

她愣了几分钟,又红了脸,后知后觉用嘴去叼。

可男人冲她温温柔柔笑了笑,撕开了她干干净净的小睡裙,将草莓递到了嘴唇以外的地方。

“咬紧,榨汁,乖一点。”

果冻橙般的阳光与新鲜草莓的香气。

可一切安逸的假象都随着他逼近的眼睛被撕裂了。

——沈凌这才发现,对方之所以一直戴着厚眼镜,是因为他那双狰狞的、属于黑夜的兽瞳从未转换成温润稳重的东西。

“凌凌,一颗草莓可榨不出汁。咬紧一点,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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