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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 作者:水晶翡翠肉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7-16 17:16:38
  • 完书字数:24884

第十九章:一起

“我愿意。”闻夏说。

“你真的愿意?”金顺又问。

“真的愿意。”闻夏笃定地说。

“那个……”金顺高兴地双手来回搓着,有些不知所措,接着表忠心似的,说:“漂亮同志,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多多卖包子发糕和猪下水!”

闻夏点头说:“可以,那我们谈谈分成的事儿。”

“好好好。”金顺答应的很痛快。

在见到金顺之前,闻夏已经将这小本买卖的情况考虑了一遍,说出了一个心理的数字:“我们八二分,我八你二,怎么样?”

“八二分?”金顺不太懂地问:“怎么样的八二分?”

“简单地说,就是利润十块钱,我拿八块钱,你拿两块钱,原料、清理、烹饪都由我来负责,你只管卖,卖不掉,你再还给我,怎么样?”这二分等于是金顺的风险费和劳苦费,其他的生产、创新开发、盛余消化等等都属于闻夏的。

“行!”金顺想都没有想,直接就答应了。

闻夏接着说:“那我们从明天开始。”

“可以。”金顺猛点头。

闻夏话锋一转,说:“不过,得有个前提条件。”

金顺面色一下凝住,问:“什么前提条件?”

“明天你来拿我的食物,我写个条子,你押十块钱在我这儿。”闻夏说。

金顺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怕你拿着我的食物就跑了。”

“???我家就住这儿,我往哪儿跑?”金顺急了,说:“我把家庭住址都给你了。”

“白纸黑字更可靠。”闻夏面上无波地说。

“……行。”金顺咬牙答应说:“我明天早上去你那儿驮货的时候,我就押十块钱!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多做些包子发糕和猪下水卖。”

“卖得完吗?”

“肯定可以卖完。”金顺向闻夏描述:“平时你就卖一个早上,好多人都买不到,那是人山人海,你多做些,我肯定可以卖光,不然,我怎么赚钱?”

“行吧,我多做点。”闻夏勉强点头。

重要的事情讨论完毕之后,闻夏又和金顺说了家族住址,一些合作上的小事儿,这才和金顺说了再见。

骑着自行车离开了黑市。

二八架自行车车架高,轮胎直径大,速度也就很快,闻夏很快地回到了山湾子生产队,把自行车、办公用具放到生产队办公室后,拎着半口袋的面粉、大米等回到家中。

这个时候闻老太太闻明都在睡午觉。

她走进闻明的房间,看见闻明趴在床上睡着,微黑的小脸上压出了微微的麻印,透着可怜和可爱。

小脸看上去倒是比之前有些肉了。

闻夏把手里拿着一本作业本一块橡皮放到闻明的床边。

微笑着看了闻明两眼,转身进了厨房,厨房的案板上倒扣着两只碗,碗下盖着一碗白米稀饭,一份炒豆角,上面是一个白面馒头和一个水煮蛋。

这么简单的饭菜,在这个年代都是极其丰富金贵的,闻夏知道这是闻老太太知道她辛苦,特意做给她吃的。

闻老太太和闻明吃的还是红薯饼和豆酱。

闻夏心里暖暖的,她拿起筷子,把饭菜都吃光了。

接着撸起袖子,解开化肥袋子。

掏出煤油倒进煤油瓶中,酱油、醋立在灶台上,白酒藏在案板下面,大米、面米归置到缸中,食盐、红糖分别倒半袋入木盒子里,火柴塞火柴洞里面。

这才开始打井中水,浸泡猪下水,清洗猪肉。

一切完毕之后,闻老太太闻明醒了。

闻明手里拿着崭新的作业本和橡皮望着闻夏,问:“你给我买的?”

闻夏点头:“嗯,喜欢吗?”

闻明点点头。

“喜欢就好,好好学习,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闻明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可是看着闻夏的目光早已经没有了以前不耐烦,而是带着不自知的喜欢。

闻夏没有多要求闻明,她转身从床上,拿出一包油纸,打开是散称的圆饼干。

她拿了两片递给闻老太太和闻明。

“这是?”闻老太太问。

“饼干啊。”闻夏说。

“你买饼干干什么?”

“吃啊。”

“你怎么买这种东西吃?”闻老太太一下子就心疼了,喋喋不休地说:“这东西老贵了吧,是不是还得要票?家里有红薯有白面,自留地里有豆角、有青菜的,你买饼干干什么呀?太花钱了。”

“奶奶,我想吃啊,我看别人吃,我馋的很,就买这一回。”闻夏这次没有纠正闻老太太的消费观,而是顺着闻老太太的意思,表示自己馋了。

闻老太太立马不再念闻夏了,而是说:“下次别买这些不管饱的东西了,费钱。”

“好。”闻夏笑拿一块说:“奶奶,明明,你们尝一尝。”

“咔嚓”一声,闻明迫不及待地咬一口,立刻有饼干渣掉下来,闻老太太听到声音,赶紧伸手在闻明下巴处接一下,说:“小心一点,别掉了。”

闻明点点头说:“好甜,奶奶你也吃。”

闻老太太轻轻咬了一口,脆脆的饼干发出轻微微碎裂声,稍稍咀嚼一下,饼干就变成了甜甜的渣渣,她看向闻夏说:“这饼干怎么这么酥,我都没有怎么咬,就碎了。”

“饼干就这样的。”闻夏笑着问:“好吃吧?”

“嗯,好吃,又甜又酥。”闻老太太又咬一口。

闻夏看向闻明,闻明咬一口品尝半天,她也低头咬一口,其实这个时代的饼干,太干,太甜,胜在真材实料,所以也不算难吃。

最重要的是闻老太太闻明很喜欢吃。

闻夏看着就很满足。

她将剩下的大半包饼干递给闻老太太保存,顺便把自己和金顺合作的事儿说了一下。

“以后就是那个叫金顺的来卖了?”闻老太太问。

闻夏点头:“这样我也专心地做菜,而且不用那么累。”

“金顺可靠吗?”

“我押了他十块钱,他每天天不亮过来这边驮东西,第二天把卖的钱还我。”

“也行。”闻老太太点点头说:

“交给一个男的挺好的,你每天起早贪黑的,身子吃不消不说,我也害怕你在路上遇到什么不好的人。”

“嗯,这下好了,我不用那么累了。”

“可以,奶奶继续帮你。”

“行。”

得到了闻老太太的支持,闻夏踏实很多。

傍晚下工的时候,她就开始清洗猪下水,放到大木盆中,加入白酒、八角、胡胡椒、食盐、酱油、白砂糖等进行长时间的搁置腌制。

她拿出猪肉,去皮切片,剁成肉糜,放进面缸里储存。

转而开始熬制之前买的猪筒骨,熬的汤色变白,汩汩冒白汽,她盛出一大号搪瓷缸子,坐于冰凉的水缸,等待形成肉冻。

剩下的猪筒骨汤,下了三碗面条,祖孙三人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第二天鸡叫第三遍的时候,闻夏闻老太太一起起床。

闻夏刷牙洗脸之后,首先就是和面醒面,面粉丢到面盆里让其再次醒发,她取出昨天晚上腌制的猪下水,再次清洗,接着放在大铁锅里,大火猛烧。

在此期间,把水缸里的肉冻取出来,切碎丁。

摘了自留地里的大葱,切碎,和肉冻碎丁一起拌进肉糜中,加入炸出香料味儿的冷香油,搅拌到上劲儿,再加入酱油、盐继续搅拌。

这一切做好的时候,面团发酵成功,大铁锅里的猪下水还在卤着,夏闻老太太坐在案板前,开始包发面肉汤包。

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白面包子排成整齐的队伍,立在木锅盖上,一个个转到小铁锅中的箅子上,开始蒸包子,肉香麦香溢满整个厨,闻夏蒸了一锅又一锅。

平时都是蒸两锅。

这次蒸了三锅。

第三锅包子出来,猪下水也卤好了,闻夏将猪下水捞出来,沥干水份,分别切成段、片、块状,和包子分别装入竹篮中,等待金顺的到来。

等了十分钟左右,不见外面有动静。

“金顺会来不?”闻老太太有些担心地问。

闻夏也有些不确定了:“应该会来。”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呀。”

“我出去看看,说不定迷路了。”

闻夏走出小院子,站在路口张望,没有在大路上看到任何人影和灯光,她忍不住四周查看,到处都是一片黑蒙蒙的,就在这时候看到远处知青点的窗子处,忽然出现一个昏黄的亮点。

也不知道是哪个知青起来了。

她的目光重新放到大路上,还是没有看到金顺的身影,她心里有点忐忑。

金顺不会临时有事儿或者临时变卦吧,她今天特意多做了一些包子和猪下水,她微微皱起眉头,回到家中,闻老太太问:“金顺来了吗?”

“还没有。”

“会不会不来了?”

“他不来了,那我自己去卖。”这倒也没有让闻夏太忧心。

“我来了!”忽然一个声音传过来了。

闻夏朝院外一看,可不就是金顺。

“漂亮同志!”金顺开心地喊。

“别乱叫,叫我闻夏就行了。”闻夏上前打开院门,问:“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我去向老大借钱了。”金顺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窘迫,反而因为借到钱而骄傲一样。

闻夏问:“借什么钱?”

“十块钱押金啊。”说着金顺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闻夏,顺手拍着身边二八架自行车的车座,说:“老大很支持我卖小吃,还把他的自行车借给我了,嘿嘿,我老大就是好,那什么,包子和猪下水呢?”

“都准备好了。”

闻夏带着金顺朝厨房走。

看见闻老太太,金顺立马礼貌地打招呼,那嘴像抹了蜜似的,把闻老太太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转眼看到大半竹篮的包子和猪下水,说:“怎么做这么少啊?”

“这还少?”闻夏问。

“当然少了,我十来分钟就卖完了。”

“别吹牛,这可比我平时做的多不少,等你卖完再说吧。”

“行行行,我卖完给你看。”金顺接过竹篮,掏出绳子,把竹篮结结实实地绑在自行车后座上,转头对闻夏闻老太太说:“闻夏,奶奶,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闻夏闻老太太一起说。

“好,我知道了。”

金顺踩着蒙蒙的夜色,出了山湾子生产队,上了大路,没一会儿就消失在闻夏闻老太太的视线中。

“这孩子面相上看上去怪好的,机灵又不滑头。”闻老太太这一代的人就喜欢看上面相。

其实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经过激烈利益冲突,相对而言确实纯朴很多,闻夏看向闻老太太说:“奶奶,时间还早,我们先睡一觉吧。”

闻老太太点点头。

闻夏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好久没有在这个时间点睡觉了,躺在床上浑身舒坦。

没一会儿进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晨曦自破旧的窗子缝隙照进来。

她微微起身,目光穿过缝隙,看到慢慢红遍天边的朝阳,为窗外的房屋、田地染一层柔和清新的光。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闻夏精神饱满地自床上起来,用柳条蘸盐刷了牙,对着朝阳伸个大大的懒腰,驱走身体里最后一丝起床起。

抬步走进厨房舀了一碗红薯粉半碗白面粉,动作利落地和成面团,擀至碗边薄,在自留地里摘了一把豆角,切段,焯水,捞出。

之前做猪肉、猪下水,她特意收集了一碗猪油,此时用小勺子舀了一小勺子猪油,在铁锅中化开,香的不得了,丢数段葱进去,炸出葱花的香味,倒入焯好水的豆角,翻炒数遍,简单地加入酱油、盐。

一道美味喷香的猪油炒豆角就完成了。

可是闻老太太和闻明比较喜欢吃软烂的豆角,于是闻夏在豆角里加入适量的清水,没过豆角。

刚刚擀好的红薯饼贴在豆角旁边,汩汩的汤汁夹杂着猪油和豆角的香味浸着红薯白面饼的边角。

闻夏将锅盖盖上,稍微在锅洞里加了一把柴火。

转身去喊闻老太太闻明起床,再把豆角、面饼盛出来的时候,豆角软烂喷香,浸满了带着猪油料汁,面饼一半金黄一半沾着豆角的汤汁,油亮亮的。

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吞口水。

闻老太太闻明都喜欢吃闻夏做的菜。

这简单的饭菜一上桌,祖孙二人就下意识地吞了口水。

闻夏盛了三碗红薯稀饭,

祖孙三人围在一起吃饭,正吃着,金顺回来了,闻夏闻老太太惊讶地看向院外的金顺,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来送钱。”金顺说。

“送什么钱?”

“包子猪下水的钱啊。”

“卖了多少?”闻夏问。

“都卖光了。”

“卖光了?”闻夏朝自行车上的竹篮看,竹篮上系着微潮的棉布,竹篮里空空如也,闻夏诧异地问:“真卖完了!”

“当然!”金顺非常开心,他做倒爷一段时间了,但是因为家庭原因,他无法倒卖一些物品,于是就注意到了闻夏,发现闻夏做的美食特别好吃,认定跟闻夏合作一定会赚钱。

他主动联络闻夏。

没想到闻夏这么有战略眼光,很快同意了合作。

更超乎他想象的是闻夏的美食那么好卖,他刚进黑市,掀开棉布,闻到香味的人都围了过来。

一听他提闻夏,他们不要命地掏钱。

他差点连收钱都收不过来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这么热闹的买卖,他一卖完,就兴奋骑着自行车跑了过来,此刻他把自行车一放,口若悬河地和闻老太太闻明说了起来。

说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闻老太太闻明听的一愣一愣的。

闻夏知道自己的美食好卖,却没有料到有金顺的加成,会好卖到这个地步,她打断金顺问:“卖了多少钱?”

金顺转头问:“你猜。”

“不猜,卖了多少钱?”

金顺比了一个手指,并且小声说:“十八块钱。”

“十八!”闻夏惊讶地问。

“还不止,还有三斤肉票,两斤粮票,香皂票一块,牙膏票一管,还有一个副食品购物券。”金顺混黑市的时间大大久于闻夏,一些门门道道他很清楚,他不讲究什么粮票肉票的,只要是钱是票,他都要,反正他是倒爷,都可以倒卖掉。

“怎么会卖这么多?”闻夏问,她把东西交给金顺的时候,大概估算了一下,最多卖到十五块钱,再加一些肉票粮票,净利润可以达八块钱,给金顺一块六角钱,她坐在家里也可以赚六块四角钱,想不到金顺可以卖到十八块钱,直接把她的利润提高到十块钱。

两块钱之差,在这个年代可是非常大的差距了。

“我提价了。”金顺说。

“提价?”

“对,你做的肉包子又大又好吃,提高一分钱,完全没有问题,城里的那些工人一个月工资二十多块钱,吃得起的。”金顺说的头头是道:“这个我懂的!”

“那些熟客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他们愿意买啊,不然也不会卖光。”

“你可别把我的顾客祸祸光了。”闻夏极其认真地说。

“漂亮同志,你不能这么小瞧我,我一定会给你发展起来的,你要是中午、晚上还做小吃,我都可以给你卖出去。”

“来不及,先做早上。”闻夏说。

“行。”金顺把十八块钱和票据都给闻夏,闻夏当即按照分成给了金顺两块钱、六两肉票、四两粮票,还要给金顺香皂票、牙膏票和副食品购货券,金顺拦着说:“香皂、牙膏这玩意儿不能吃不能喝,就不要给我了。”

“那不行,说是八二分,就是八二分,你不要香皂牙膏,那就把副食品购货券给你,也算是八二分了。”

闻夏说的坚决。

金顺拒绝不了,捏着副食品购货券,心里因为闻夏做事儿公正而升起钦佩之意,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为闻夏做事儿,接着就问:“你平时买猪肉猪下水这些东西都在哪儿买?”

“花椒、大葱、青菜、茴香是家里自留地种的。”闻夏也没有隐瞒金顺说:“猪肉猪下水这些东西经常在黑市买,上一次是在供销社买。”

“多少钱一斤?”金顺问。

闻夏回答:“猪肉七毛五分左右,猪下水三毛五分左右。”

“买贵了!”金顺坚定地说。

“我是选最便宜的买的,供销社也差不多是这个价格了。”

“买贵了!”金顺拍着胸脯子说:“我马上就去给你买猪下水和猪肉,肯定比你买的便宜!”

“你有门路?”闻夏问。

“有!”金顺说。

“好,那感谢你。”

“不客气。”金顺说完,目光就飘向闻夏身边的饭桌上,饭桌上简简单单的红薯白面饼、炒豆角,可闻着怎么就那么香呢,一定是闻夏的手艺,他默默吞了下口水,厚着脸皮问:“你们在吃饭啊?”

“是啊。”闻夏说。

“那个我还没有吃饭呢。”

“那就在这儿吃吧。”一旁的闻老太太热情地说。

“好啊。”金顺立刻答应,答应之后,下意识地看闻夏一眼,见闻夏没有吭声,莫名地觉得闻夏居然和老大有着异曲同工的气场,他愣是不敢坐下,于是说:“我、我、我还是——”

“洗手去吧。”闻夏说。

金顺像是得了圣旨一样,赶紧跑到木盆前洗了手,坐下就吃,这个红薯饼掺了白面粉和酒曲,做到了软且有弹性,这个豆角混着荤油的香味,一到口中咸鲜爆开。

真的好吃的不得了。

他迅速地吃完了一个饼子,又吃了一个,感觉自己都停不下来,原来闻夏不仅仅是做肉做包子好吃,做这种普通的饭菜还这么好吃。

他还想再吃。

可是看见篾箩里已经没有红薯饼了,他意犹未尽地喝完红薯稀饭,对闻夏说:“闻夏,你这手艺太好了,就是我家老大都挑不出来毛病!回头我一定要告诉老大。”

“你三句不离你家老大,你老大谁啊?”

“我家老大。”金顺语气一顿,说:“我家老大说不定你还认识你呢。”

“是吗?”

“等以后我介绍你们认识。”

“行。”闻夏敷衍一句,对什么老大不老大,兴趣并不大,转而问:“你还吃吗?”

“不吃了,再吃就把你们的口粮给吃光了。”金顺站起来向闻老太太闻明说感谢。

态度十分好。

于是闻明也就不介意金顺吃了他的口粮,和闻老太太闻夏一起目送金顺离开。

见闻老太太和闻明都没有吃饱,闻夏转身就进厨房,快速地煎了三个荷包蛋,煎都煎了,闻老太太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只得和闻夏闻明吃起来。

闻夏也算是摸出来闻老太太的性格了。

闻老太太是穷日子过多了,尤其经历过了六零年代啃树皮的那段日子,本能地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还会忍不住阻止闻夏的“铺张浪费”。

一旦阻止不了了,闻老太太也就顺着闻夏了,然后说一句“下次别这样了”,闻夏听的猛点头,心里却想着,以后就这样慢慢地改善生活。

毕竟她现在有钱了。

有钱了得养养身体。

她吃完了荷包蛋,收拾完碗筷,按照之前的约定,给闻老太太一块钱,让闻老太太存着,剩下的钱她给藏好了,就提前去上工了。

走到记分员跟前,大队长才开始拿着大喇叭喊“上工了,同志们,上工了”,闻夏签了名字就到生产队办公室开始工作,她的工作效率极高。

她已经把刘会计留下来的各种资料整理了一遍,又看了山湾子生产队的一些生产资料,了解到了山湾子生产队一年四季都种什么。

今年特意种出数亩棉花,棉花杆已经砍掉,社员知青们纷纷扛起锄头翻地,上粪,肥地。

等到下个月玉米熟了以后,和玉米地一起种今年的麦子,这些事情看似和闻夏没有关系。

其实每一个细节都和她紧密相连。

她不但要统计社员知青们的工分,还要计算需要麦种量、公粮数、粪量、化肥量等等。

有时候还需要她亲自去采购。

为了能够更好地完成这个工作,闻夏对往年的资料做个表格,对今年的各种情况做了个预算。

一不小心就忘了下工的时间,直到记分员拿着出勤本回来,说:“闻夏,你还没有回家?”

“下工了吗?”闻夏问。

“下了,我农具都整理好了。”

“啊,我忘了,我现在回家。”

闻夏赶紧把资料给收起来,小跑着回到家中,看见金顺正站在院子里帮闻老太太打水,一回到看见闻夏,金顺特别开心地喊:“漂亮同志,你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闻夏问。

“我来好一会儿了。”

“猪肉猪下水买了?”闻夏说这话时,正好跨进了院子,一眼看到水井边的木盆里是满满的猪下水,她惊讶地问:“买这么多?”

“不多,也就三十斤。”

“多少钱一斤?”

“两毛五。”

“这么便宜?”

“这玩意儿本来就不贵!”金顺说:“好多人不会做,平时都不买这玩意儿,有肉票都买猪肉了。”

“猪肉你也买了?”

“买了,新鲜的。”

“多少钱一斤?”

“七毛,买了三斤,还不要肉票!”

“也比我买的便宜。”

“我对这块熟悉嘛!”金顺觉得自己特别有用,整个人都自信很多了,说:“以后买猪下水猪肉的事儿都交给我了,你只要每天多做一些,让我多赚一点就行了!”

“行。”闻夏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而且她知道随着时间向前走,国家会大力推行自由市场,更会推行先富带动后富,到时候他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现在只不过是过渡期,既然如此,她现在就打好基础,到时候也可以为国家政策出一分力气,于是说:“我现在就给你钱。”

“好。”金顺也没有客气。

闻夏给了金顺九块六毛钱。

送走了金顺之后,闻夏就开始清洗猪下水,三十斤的猪下水清洗干净不到二十斤,但这也足够赚两三倍的钱,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闻夏背着闻老太太,切了块猪肝,掐了自留地里面的大葱,做了一份爆炒猪肝,剩下的继续腌制。

爆炒猪肝一上桌,闻老太太说了闻夏几句要节省之后,果然说了一句“下次不要这样了”。

闻夏笑嘻嘻地应一声,拿起筷子就给闻老太太闻明夹猪肝,她的厨艺非常好,猪肝吵的鲜嫩多汁,还带着浓浓的猪油香,闻明闻老太太吃的满嘴油乎乎的。

闻夏看着也满足,更加卖力地做猪下水包子,做了平时两倍一量,想不到金顺也给卖完了。

一下就赚了二十九块钱。

去掉给成本,给金顺四块钱,还可以赚十六块钱,另外还有粮票、肉票、工业票等等若干,可以说这一下子赚了不少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这是闻夏赚的最多也是最轻松的,不得不说金顺是很有实力的。

金顺攥着四块钱和一些粮票肉票什么的,比闻夏激动多了,他都好久没有赚到钱了,以后跟着闻夏就稳定了,他还能把欠老大的还上,请老大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不对。

要请老大和闻夏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一顿,这两个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这么一想,干劲儿十足。

每天兴冲冲地跑到闻夏两趟,一趟是驮包子、发糕和猪下水,另一趟是给闻夏送猪肉猪下水,他空空如也的裤兜,慢慢有了毛票粮票和肉票,没几天还有大团结。

他每天都过的开心得不得了,时不时就催促着闻夏多做点包子什么的。

闻夏也确实做了不少。

她也怕黑市的工人吃腻发糕、包子和猪下水,有心想要增加一些其他菜品。

可是最近山湾子生产队收了玉米,作为会计她除了每天记录玉米的收成之外,还要和记分员一起监督着社员晒玉米粒,根本没有时间去做新的菜品。

好在黑市那边生意一直不错,闻夏就先卖着这老三样,把心思放在收玉米上。

经过数天的抢收,玉米终于入库了。

在没有发到各个社员手中之前,需要上交百分之二十五的公粮,虽然大队长为了让社员和知青们冬天能够穿上棉袄,占用了玉米地种棉花。

不过今年玉米收成还不错的,所要交的公粮也不少。

往年社员们愿意拉着牛车,去县城粮站交公粮,到了粮站可以混个半斤重的白面馒头吃一吃,结果去年粮站发的是半斤重的红薯饼。

谁家没有红薯饼啊!

社员们都不愿意去,知道回来的时候还要放牛吃草和拉城里的粪回来,他们就更不愿意了,哪怕大队长许诺三个工分,他们也不要。

大队长只好去找知青们。

知青们一听说要去县城,而且是生产队的牛拉牛车。

一个个开心的不得了,纷纷报名。

大队长选了八个知青,喊着闻夏一起去县城粮站交公粮,闻夏带着各种资料走出生产队委员会。

首先看到了是五辆牛车,五辆牛车前有五头牛,五头牛旁边有五个人,为首的是大队长。

“闻夏!”大队长喊一声。

闻夏小跑到大队长前:“大队长,文件都准备齐了。”

“好,咱们今年玉米要交的公粮没有去年多,五辆没有装满,你就和知青们坐到最后一辆牛车上去吧,一会儿到粮站的时候,还得你去和那边的会计核对文件呢。”

“好,我就这过去。”

闻夏小跑着到了最后一辆牛车前,牛车上的玉米袋子上坐了四个人。

一个徐汉平,

一个张玉勤,

一个裴景帆,

还有一个叫刘林的知青。

这……算是冤家路窄吗?

闻夏一出现,徐汉平张玉勤裴景帆同时看过来,徐汉平更是直接开口说:“闻夏,你来了。”

闻夏轻轻嗯一声。

徐汉平立刻朝旁边挪了挪,给闻夏让出一个位置,闻夏看也没看徐汉平,在裴景帆也让出位置的时候,她和刘林坐到了一个玉米袋上。

徐汉平:“……”

裴景帆:“……”

刘林笑着和闻夏打招呼,说:“闻会计,你也去粮站啊?”

闻夏点头说:“嗯,我得跟人核对数目。”

“切。”张玉勤微不可见地发出这么一个声音。

闻夏当作没有听到,与刘林说完话之后,看向一望无际的苍绿的红薯叶子。

安静地陶冶一下情操。

可是,张玉勤却愿意不给人安静的机会,声音不小地开口说:“汉平,这边风景真好。”

“嗯。”徐汉平淡淡地应一声。

“以前我们在首都很少见这样希望的田野。”

“还是能够见到的。”

“我们都是城里,上哪儿能够见到呢。”张玉勤接着又说:“以前我们遇到这种风景,都是要歌唱一回的,对了,我从首都过来了口琴,你要不要吹一下?”

“我不吹。”

“闻夏。”张玉勤唤一声。

闻夏当作没听见。

“闻夏。”张玉勤又唤。

闻夏慢悠悠地转过头来。

“你去过首都吗?”张玉勤问。

“没有。”闻夏回答。

“那真是可惜了,首都很美的。”

“哦。”

“那你也一定也没有见过口琴了?”张玉勤从口袋掏出一个复间口琴,说:“这个是苏联产的,很贵,我家有很多个,可以吹出好多曲子,你会吹吗?”

闻夏没有回答。

“《喀秋莎》你听过吗?你一直生活在乡下,你肯定没有听过,我吹给你听听,我以前在学校里,吹的这首曲子可是得到老师和同学们——”

“我吹给你听。”闻夏打断张玉勤。

张玉勤诧异地问:“你会?”

徐汉平裴景帆面上也露出惊讶。

闻夏转眸朝前看,随着牛车慢慢前行,她看到前面有一片一排柳树,她微微伸手,摘取一片柳叶,放到嘴边,她稍稍试下感觉,发出“噗噗”的音。

张玉勤捂嘴笑,心想就这,就这还叫会吹?

裴景帆徐汉平认真看着闻夏。

闻夏稍稍低眉,明快简单的曲调突然从闻夏薄薄的嘴唇和柳叶间传出来,令裴景帆徐汉平和张玉勤同时愣住,呆呆地望着闻夏。

闻夏面色平静,像是一个制造音符的少女一般,诗情、音韵和纯真都揉在一个个音符之中,流畅地流淌着。

四周都因为她的音乐而生出美妙之感,一首吹完,闻夏抬起清亮的眸子望向张玉勤。

张玉勤手中的口琴一下掉了,就在这时候牛车颠簸了一下,口琴一下跳了起来,落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牛车车斗缝隙里,一下掉了。

“啊!”张玉勤大叫一声,喊:“我的口琴,我的口琴掉下去了,汉平我的口琴掉了!”

徐汉平这才从闻夏音乐声中醒过来,看向张玉勤。

张玉勤推搡徐汉平的胳膊说:“我的口琴掉了,我只有这一个口琴,好贵的!”

徐汉平一个没有注意向牛车下歪去。

张玉勤赶紧又赶紧伸手去抓徐汉平。

两个人一起歪下牛车。

虽然没有直接摔在地上,但也是非常狼狈。

闻夏忍着笑,转头一看裴景帆刘林也在忍笑,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都笑了出声,裴景帆望着闻夏说:“你吹的很好听。”

“谢谢。”闻夏收起笑容,礼貌地应一声。

接着将脸转向一旁,继续欣赏风景。

刘林也看风景。

裴景帆直直地注视着闻夏,风轻轻地吹动闻夏柔顺的头发,几缕发丝轻柔地拂过她细滑的脸颊,他看到她翘密的睫毛偶尔闪动,像是一根羽毛一样,在他心里若有似无地挠着。

他心里痒痒的。

情不自禁地喊一声:“闻夏。”

闻夏转头看向裴景帆:“裴知青,你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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