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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这就是裴琰的警告。李玥朝沉默片刻，说道:“猫是活物，逗猫棒是死物，怎能拿死物与活物做对比。死物无变数，活物有变数。”

裴琰微微挑眉，没想李玥朝给出的答案甚是有趣。他揉了揉猫儿脖子:“死物也罢，活物也罢，本该在谁那就会在谁那。再贪玩，始终要回家。”

李玥朝答:“它生来就不是别人家的，即便要回也是回自己家。”她心底隐隐地不安，约莫猜到裴琰接下来要说甚。

“朝儿怎知不是别人家的？”裴琰说着，将怀中猫儿放下。

乾红猫又往他怀里蹭去，“喵喵”叫了两声。

裴琰说道:“瞧，它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李玥朝心一沉，果然是她猜测的答案。她皱了眉头道:“裴大人，为何偏偏是我？对裴大人来说，侯府不过是锦上添花。”

裴琰没有低估李玥，她这段时间的事，他全都听风自在说了。聪明人之间交谈，无需点太明白。他拇指按着猫头顶，轻轻揉着:“是花是盔甲，需看在谁手中。有人眼中那就是花，有人眼中那就是如虎添翼的战甲。花只能是花，怎能作为利刃伤人。”

李玥朝知道裴琰的意思也是朝中其他人的想法，定远侯府有权有钱让朝中都忌惮。若是废太子，定远侯府重新选择，无论选择谁都会变成最佳盟友。定远侯府的动向也代表着花大帅还有镇南王以及魏王的动向，自古兵权多重要。

在皇帝眼中，她的价值还在于能帮助未来的帝王扫平对手，但是同时又要其他的势力来压制他们侯府。裴琰既然想要娶她，那他提供给皇帝交换的条件，价值必定大于她的价值。

皇帝当下最需要甚么？怎样的价值能值得皇帝用定远侯府去换？李玥朝一时间想不清楚。不过她能确定，以皇帝的性子必定不会随便妥协。

皇帝会用其他怎样的方式来给出相应的价值，裴琰与皇帝之间的交易又是甚么，这些她无从得知。她只知道一点，在这场权力变更中，侯府和相府必定首当其冲，成为众人靶子。

裴琰找她是警告，也是下马威，借她之口告诉侯府，他已经盯上侯府了。不过目前他还不会对侯府下手，希望侯府别先将战火蔓延到他这里，否则他下手绝不客气。

裴琰不找定远侯而是找她，一是给自己留有迂回余地，二是想试探她到底有多少本事。她若是装疯卖傻，裴琰反倒会更在意。裴琰不是能随意糊弄过去的，她就算是拿了奥斯卡连续十届小金人，演技在裴琰面前也无处发挥。

再者是她不知裴琰与皇帝的交易，她的演技也许会害了自己和侯府。

她从容应道:“大人的意思，花儿不仅连它开在何处不能选择，也不能选择决定它开成怎样，一切都不掌握在花自身。”

裴琰睨了眼李玥朝，倒是有点儿本事。他说道:“花本就是随人栽种落地生根，又怎能选择？高墙大院内从无乱长野花，乱长的野花即便再茂盛，迟早也会被除掉。”

“我明白裴大人的意思了，裴大人所想，不是我所愿。野花最有趣之处在于它们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便除去了，来年春暖花开它们又会生出，继续在夹缝中展露一点娇艳。”李玥朝拒绝的十分干脆，无论皇帝如何斟酌，她这边必须表现出她该有的态度。若她的夫君不是赵元晔，她宁可一生孤独终老。

“有趣，朝儿所言真有趣。”裴琰将猫儿放下地，他看了眼下边街道上人来人往，“这世上多少人自以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朝儿可见过真正穷苦百姓的日子？他们穷其一生，也抵不过命这个字。人们皆说富不过三代，实则是穷不过三代才对。因为穷得没法过下去日子，最终死于穷苦、死于疾病。世家门阀们之所以能延续，因为我们掌握了话语权，掌握了知识，掌握了经济，我们无需愁吃穿用度，我们生下来就有人伺候。还有最为重要一点，因为我们懂得审时度势，明白怎样的选择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合适的。”

李玥朝反问道:“大人觉得我们定远侯府不懂得如何选择？”

“不。”裴琰冲李玥朝微微一笑，“是朝儿不懂。”

那抹笑容犹如寒风刺骨，让李玥朝打了个哆嗦，她顿时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来。她额头冒出细汗，现在她才觉得裴琰可怕，似乎她的心被剖开，呈现在他面前。

“朝儿，六殿下不是你的归属。”

裴琰冷幽幽一句，李玥朝抬眸落入那双琉璃般的眼瞳中，她此刻在他眼中不过是牢牢被大网束缚住的猎物。

“有甚么能瞒得住圣上呢？”裴琰很满意李玥朝的反应，果然击溃猎物，只需对着她的软肋快很准，一击毙命，她甚至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是圣上的意思？”李玥朝手握了握拳，努力平静下心绪。

“今日日食，圣上下罪己诏。听闻姑苏近来倭寇常来，圣上必定只有判决。平定倭寇，没有三年五载应当回不来。”

裴琰说罢，风自在端着香汤入内。

裴琰以香汤净手后，擦干净手。

风自在将茶壶和点心端过来，然后又退了出去。

裴琰一副悠闲态度给自己和李玥朝都斟了一杯茶，他也不打断正在思索的李玥朝。

李玥朝听了裴琰的话，如果这是皇帝的意思，她不嫁给裴琰，赵元晔就会去姑苏。且不说倭寇，姑苏对皇室可是恨透了，再者是调离京城三年五载。如今朝中争权正拉开序幕，三年五载后，怕是定数已无法改。皇帝这又是何意？皇帝一心想让原主当上皇后，圆他没有立萧瑜为后的遗憾。

即便是要牺牲她，那也不该是在这种情况下牺牲她。皇帝知道她和赵元晔的事，赵元晔若能登基为帝，她不就圆了皇帝一直以来在想得事情。

不能乱，她这个时候不能乱，得好好分析一下。

考验吗？这是对她和赵元晔感情的考验？

不，她很快否定了这一条。

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