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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象凑近前来，低声禀报道:“殿下，属下带人来时，锦衣卫就‘不离左右暗中保护’。如今他们这般出去，恐怕纪大人不会善罢甘休啊。”

王雲点点头，吩咐道:“把人赶走，别在我面前瞎晃悠。另外叫纪纲来见我，立刻，马上！”

不多时，纪纲骑马飞奔而来，汗流浃背，看样子真是从好远的地方赶来的。

“参见殿下！”纪纲滚鞍下马行礼，跪在地上，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起来。”王雲直接开门见山道:“北方传来消息，淮北狼族似有异动，我想叫你去看看。”

“啊？”纪纲没想到，叫他来是干这个的，这可是一杆子就把人给支到敌占区里去了。

“是。”纪纲不知情况，只好先应承下来再做打算，“属下安顿好金陵事宜，即可北上。”

“军情紧急，不能有丝毫耽搁。”王雲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两句话轻巧的便把他的退路堵死了。“现在就出发。”

纪纲整个身子伏在地上，脸上的汗都下来了，不敢说去，但更不敢说不去。

“本宫奉父王令，金陵整顿期间，全领锦衣卫事，上下析听调度。”

“属下这就出发，殿下保重！”纪纲郑重地磕了一个头，站起来翻身上马，打马便往北边而去，再无半点儿迟疑。

王雲望着那一路烟尘，竟是喟然一叹:“如此好用的忠犬，那个做王的不爱呢。”转过头来又吩咐道:“小马，去叫郑奇来。”

边马应声而去，如是捧着茶罐走近前来，双手奉上，以示物归原主。

王雲哈哈一笑，摆手拒绝:“本宫已经送出去的礼物，哪有再接回来的道理。再说了，这也不是送给我的呀。”

“婢子不敢接。”如是低声道。

王雲笑道:“不敢接你也接了，怎么处置随你，反正啊，我不接这烫手的山芋。话说回来，人家一番心意，你就算不要，也该当面奉还不是，这样才不失礼不是？”

如是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你呀，就是跟我那个妹妹，学的太要强了。女孩子嘛，温柔婉转一点儿好，不喜欢人家也不用弄成这样吧。你这么一搞，你说他是更喜欢你呢，还是更喜欢你呢？”

“啊？”如是有些不明白。

王雲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对她解释道:“一个男人越是得不到，心里头反而越是喜欢，这是天底下通行的道理。只要他不死，你还在金陵，早晚他还会缠上你的。手里的东西留着吧，到时候可以留着砸他。”

两人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多时，郑奇骑马赶来，燕雀湖这个人迹罕至的的地方，今天居然有些车水马龙的味道。

“殿下！”

王雲示意免礼，开门见山地道:“我让李昊留在金陵了，且由着他闹，只是有一点，你给我看好了，别让他再把天给捅破了。”

“是。”郑奇应声道，旋即面露难色，“只是……”

边马跟着他一道来的，在后面低声提醒道:“殿下把纪纲发配到北边去了。”

郑奇点点头，表示了然。

“通济钱庄是怎么回事儿啊？又闹出这么大动静。”

郑奇答道:“他们的护庄大阵，设计严重超标，平日里民不举官不究也就过去了，这回叫人打上门，揭了底了。”

“民不举，官不究。”王雲重复了一句，叹道:“这里头藏了多少的事儿啊。应天府怎么说？”

“小惩而大诫，此小人之福也。要罚没他们一年交易额的百分之四。”

“太重了吧？”王雲有些疑惑，问道:“而且所罚非罪啊。”

“对于他们来讲，只有金钱的损失才是最刻骨铭心的，其它的都是隔靴搔痒。”

王雲一笑，不再说话了，反正钱是进了国家的口袋，可以再造一只船队了。

“不过，”郑奇接着道:“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啊，还有易水寒，听说从渝州城派人来了，不日要到金陵。”

“他们想干什么？”王雲的脾气眼见得起来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叉着腰破口大骂道:“把这金陵城当成青楼妓院吗？相干什么干什么，无法无天！”

“殿下息怒。他们自然不敢跟明王作对，恐怕还要在李昊身上找回场子。”

“哦。”王雲的怒气稍息，又坐下来，想端杯茶来喝降降火，才发现早就被人干的丁点儿不剩了。

“通济钱庄也就算了，一帮为了钱不管不顾的家伙，它易水寒什么时候也这么没皮没脸，搞死缠烂打了。”

“臣不知，恐怕别有隐情。”郑奇老老实实答道。

王雲叹了一口气，问道:“李昊在金陵，你觉得能闹得过他们吗？”

“那先得看咱们的意思，咱们叫谁赢，他断然没有输的道理。”

“两不相帮，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像今天这样？”

王雲笑着道:“如果不再出现那晚的情况，为什么不呢？咱们也没吃亏啊。”

见太子坐山观虎斗的意志甚坚，郑奇犹豫了一下，还是斗胆进言道:“恕臣直言，李昊有龙虎之资，只是如今未得风云之时。它日如若得志，以关中王霸之基，所谋者大呀。”

“你是看准了他有哪吒闹海的本事？”不等郑奇回答，王雲已经赞道:“这是远见卓识啊。不过，他现在是龙游浅水，想翻身没那么容易，至少关中那位摄政王正当壮年，他想要逆袭，且得熬着呢。”

“但是你说得也有道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嘛。”王雲手里头掂着茶杯，来回敲了这么几下，突然道:“那个张文若，不是咱们江南的武夫嘛。本乡本土，叫他为明王效力，不太难吧？”

“这…”郑奇只是略一犹豫，立即斩钉截铁道:“殿下放心，此人早有效忠明王之心，只是投效无门。投靠李昊，不过是一时之选，只要微臣好言劝说，定叫他弃暗投明。”

“你尽力而为吧。”王雲挥挥手，叫他退下，他话里的意思，却是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不知怎的，张文若觐见时的无礼举动，有点儿叫他耿耿于怀。他位居东宫，也见过不少飞扬跋扈的武夫，在明王面前都不曾收敛。可唯独这一个，有那么点儿与众不同。

边象领着郑奇退下来，还调笑道:“你怎么敢在太子殿下面前大放厥词？那个张文若，一瞧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少年人爱讲义气，轻王侯，你真有把握？”

“我也是没法呀。”和在小明王面前侃侃而谈不同，郑奇此时一脸的苦相:“我的难处你不知道啊。那个张文若，他怎么成的武夫？他武夫的身份，是我向上报备的，修炼用的真武丹，是我手批的，都是国家的资源。他是国家的资产，要是叫他投到了关中老陕的怀抱里去，那一天盖子揭开了，我不好交待啊。”

“你呀，给野武夫打包票，还真敢干。”边象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有什么办法，他的父叔和我早年都在武穆王军中效力，救过我的命，欠的情得还。于公于私，我都得把他的路纠回来。”

“我觉得够呛，这个武夫的头啊，硬的很，强扭不得。”边象对他说道:“我给你支个招，保证马到功成。”

“真的？”郑奇很是怀疑，甚至表示严重的不信，他对这哥俩也算是知根知底了，要说金陵城哪家的糕点可口，那户的鸭血粉丝汤地道，他闭着眼睛都能给你寻摸出来，可出谋划策……这么说吧，他们要是有这本事，就该在招贤馆里头，而不是外头站岗放哨了。

“你这…”边象不乐意了，“不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吗？”

郑奇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在哪里看也不会把你给看扁了的。

“真有招？”

“有招，但是不白给，我有条件。”

这话一出，郑奇倒放心了:“我说嘛，天下没有白吃的干饭，只要是好招能伏虎，什么条件你说。”

“你要是能把那小子招回来，叫他跟我混怎么样？”

“跟你？”郑奇有点儿不愿意了。

“跟我怎么了。”这回轮到边象不乐意了，“跟着我就是跟着太子殿下，怎么着，你还要把他发往军前，从头干起啊，那就不知道落进谁的口袋了。”

“先把人弄回来吧。”郑奇还是比较现实的，“咱俩这儿说的再好，人不给你干也白瞎呀。”

“你放心，十拿九稳。”边象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莫名的有一种诸葛武侯的感觉。

“如是姑娘知道不？那小子中意她，就刚刚，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白了，那个热情似火呀，一般人受不住。你请她出马，那小子能把自己老娘都背出去卖了。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那小子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这小子，来金陵才几天呐，净他妈想女人去了。”郑奇叉着腰破口骂道，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喜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