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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戾也从地上站起来，紧了紧包裹，弯腰直视着楠儿兴奋的双眼。“楠儿，飞行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玩，尤其一开始的时候。天空中稀薄的空气会让你呼吸困难，强劲的气流会带来轻微的疼痛。不过一旦适应之后，你会爱上御空的感觉。不仅可以缩短赶路的时间，还是一个人强大实力的体现。你准备好了吗？”

听了金戾的话，楠儿心中起微小的波澜，但他仍点了点头。金戾一只手环住楠儿的腰，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两人已跃到夜空之上。

楠儿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吸干周围的空气，自己急迫地猛吸起来，却发觉无论如何用力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吸入肺中的空气仍然少得可怜。他索性放弃抵抗，反而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猛然间他又感觉到脸颊隐隐作痛，好像无数枚纤细的针不约而至刺在脸上。除此之外，他还感到寒冷，不是离太阳越近越热吗，怎么比地面还要冷？对了，现在是晚上，离月亮近本该寒冷，如果是白天肯定不会冷的。尽管呼吸困难，脸庞刺痛，浑身冰凉，楠儿一声不吭，任由金戾夹持着自己急速飞行。

“楠儿，感觉如何？”

“金叔叔，飞在空中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劲风裹夹着寒冷的空气灌进楠儿的口中，淹没了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他微微低下头，看到了地上零星的光亮。“金叔叔，你可不可以飞得再快些？”

“好。你搂紧了我，闭上嘴，当心灌进太多的凉气。”

陡然间，楠儿觉察到他们飞行的速度快了几乎一倍。寒风在他耳旁呼呼刮过，吹到眼皮上让他睁不开眼睛。他感到更加寒冷了，不由得向金戾怀**了拱。然而除了替他挡下一些疾风之外，并没有给他提供温暖，金戾身体的温度和他差不多。他思忖到，原来金叔叔也奈何不了这冷酷的空气，但他一声不吭地抗住了。

想到这里，楠儿微微离开金戾的怀抱，努力睁开眼睛，看见灰白色的淡淡云雾在身边一闪而过。那一刻，他渴望着有朝一日像金戾这般驰骋在辽阔天空，一如少年的金戾孤身斗败两头冰川巨狼。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金戾带着楠儿落到地面。楠儿脚步踉跄，晃了几晃，最终还是稳稳站住了。虽然嘴唇冻得发青，他却吭也没吭一声。

金戾凝视着眼前刚失去母亲的无助少年，心中赞叹一声。“楠儿，要不要学些武技，既可以强身，也可以保护自己。”另一句还可以保护心爱之人的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由于寒冷抿紧嘴唇的楠儿没有回答，只是快速地点着头。

金戾双手按住楠儿冰凉而颤抖的肩膀，语调缓和慎重.“但我只能教你一些简单的动作，至于如何激发你身体内神族的血脉，回去我得请教一下魔皇陛下。”

楠儿忐忑不安地望着金戾。“金叔叔，魔皇懂得神族的修炼之法吗？”

虽然不想让楠儿失望，金戾还是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不知道。”

魔族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神族之人，更何况两族身体迥异，即使魔皇也未必能够指导楠儿。金戾有些后悔没有像朱伯请教，亦或他们二人默契地只想楠儿平安健康地活着，根本没想过让他学习武技。

感受到楠儿低落的情绪，金戾正要安慰他一番，楠儿开口了。“金叔叔，你搏杀冰川巨狼的时候学习过你族的修炼之法吗？”

金戾洞悉了楠儿的内心，轻轻叹了口气。“没有。”

“既然金叔叔可以不修炼任何功法就能击杀冰川巨狼，我相信我也可以做到。”

楠儿眼中燃烧着希望之火，抿紧的双唇，握紧的拳头让金戾血液一热。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接下来的路程，一大一小，一神一魔，走走飞飞，飞飞停停。行至人烟稀少之地，金戾便会传授楠儿些简单的武技。楠儿学得异常认真，没几天功夫便有模有样，拳脚间竟隐隐有了风雷之声，再一次震惊金戾。

大概比金戾独自返回魔族时多花了一倍的时间，他们二人才到达高不见顶的云落山脉。金戾让楠儿隐藏在一堆草丛中，自己小心翼翼地摸到山脚下——或许神秘人又派了手下搜捕他。

然而令他困惑的是，这里一片死寂，没有发觉任何异样，好像神秘人已不在意他的行踪。不过既然陷阱不在终归是一件好事。金戾把楠儿接过来，两人悄悄地进入了云落山脉。

“楠儿，这是云落山脉。上面有大量危险的动物和植物。有些生的鲜艳动人的花朵含有致命的剧毒，触之就会丧了性命。有些憨态可掬的小兽凶残异常，尖牙利爪在你没反应过来时就会划破咽喉。你要紧紧跟在我身边，不可离开我半步。”

楠儿郑重地点了点头。金戾摸了摸他的头，感到甚是欣慰。

一段时间下来，楠儿带给他震惊的同时，还给他许多惊喜——听话就是其中之一。在金戾的潜意识中，像楠儿这种整天偎依在母亲怀中的孩子全是被宠坏的公子，既吃不得苦又任性爱耍小性子。楠儿却向金戾提供反面教材，证明他是错的。

嘱咐好楠儿，金戾拿出干瘪的食物，递给楠儿，自己留下一块。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和艰难的吞咽声搅在一起，不知在楠儿幼小的心灵中留下怎样的乐章。

金戾按部就班地照前两次翻越云落山脉的轨迹，找到那个峭壁上的洞穴。他和楠儿在此休息两个时辰，等到午夜时分再次上路。他明显感觉到楠儿既紧张又兴奋，任何声响都会让他握着金戾的小手使上几分气力，尤其是远处不知名猛兽的吼叫声。

当空中出现遮天的巨大阴影时，金戾跟着紧张起来，将楠儿的小手牢牢握在手中，内心戒备，仰望夜空的眼睛却充满了恭敬。尖锐威严的啼叫声响彻云霄，金戾微微垂下头，楠儿既好奇又恐惧，学着他的样子低下头。

硕大无朋的影子消失了。金戾缓缓舒了口气，转头对楠儿笑了笑，眼神却示意他不要多问，以后会告诉他那是什么。

金戾和楠儿继续朝着山顶走去，楠儿的脚步越来越慢，已经跟不上金戾了。即使这样，他仍然不肯开口请求金戾的帮助。金戾赞叹楠儿倔强的同时，对他生出了更深的同情。他没有问询或征求楠儿的意见，直接将他放到背上。

疲劳、紧张、恐惧和好奇、兴奋犹如海浪拍打海岸般反复冲击着楠儿。此刻趴在金戾不算宽厚的背上，他感觉到无比的温暖和安全，不知不觉睡着了。

楠儿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早上。金戾慈爱的目光和眉宇间的些微疲累让楠儿微微涨红了脸。“金叔叔，我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让你受累了。”

金戾微微笑着，语气柔和地说：“楠儿，你的表现已大大超出我的预料，不仅是在翻越云落山脉的时候。”他仰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峰，感慨万千。“我们翻过云落山脉，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我族。用不了两天，我们就可以抵达赤阳关。”

楠儿顺着金戾的目光仰视云落山脉，心中涌起对母亲的思念。“如果母亲跟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金戾心神荡漾，悲苦之情涌上心头，没头没脑地说：“楠儿，晚上的巨大影子是云落山脉的王者——巨鸟。我曾帮助过它的后辈，所以每次看见我它都会相助于我，以啼叫警示山中的猛兽，我们才得以如此顺利翻越步步危机的云落山脉。”

虽然感到有点儿莫名其妙，楠儿还是点了点头。金戾冲着他露出此生最和蔼可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