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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这座古朴的村庄，越能感觉到她的静谧和雅致，好像卓然而立的翩翩少女。等到他们走进村口时，天完全黑下来。

村民们执意要把小蝶买的东西，他们送的礼物，还有那坛老酒送到老人家中。但宗上看见他们眼中的急迫，婉拒乡亲们的好意，借了一个筐子，自己背着，领着小蝶，木子，以及窜来跳去的小石向西北方向走去。

宗上三人远远就看见了古宅紧闭着的大门，院子里没有透出一丝光亮。一股不祥的感觉袭上三人的心头，他们不约而同地奔跑起来。小石和小蝶像一阵风刮过，眨眼间就出现在大门口。她几乎撞开大门，人还没有跨过门槛，急躁的声音已传到院子中。

“先生，先生，先生……”

当小蝶来到黑漆漆的大厅时，宗上背着筐子跑进院子。

小蝶带着哭腔向宗上求助，“大叔，我呼唤先生，可没人答应……”

宗上还未来的及说话，大厅中传出老人沙哑的声音。“谁在哭鼻子？”

老人停顿一下，好像在嗅什么。“什么酒这么醇香，快拿进来让我老人家看看。”

厅堂中亮起来。宗上和小蝶对于老人能够嗅出未开封的酒的味道甚是诧异，惊讶地注视着老人。姗姗来迟的木子看见老人瞪着桌子上的酒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先生，麻烦您以后天黑就点灯，否则我不被吓死，也会被累死。”

“嘿，小木子去了趟留阳城，胆子竟跟着大了起来。”老人瞟了一眼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喘着粗气的木子。“不过真实的本领倒没怎么见长。”

木子好像射出弓箭的弓弦恢复原样，一下挺直腰杆，强行屏住呼吸，却憋得满脸通红。

老人嘿嘿笑了笑。“不要急于证明自己，有很多英年才俊因此泯然众人矣。”

木子绷不住了，大口呼吸起来。老人不再理他，将注意力放在酒坛之上。“小蝶，虽说这坛酒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酿，但你们把它从留阳城背回来，不嫌累吗？”

“先生，这次你可猜错了。”小蝶得意地笑了。“这是我们路过前面的杨庄时，一位娶亲的杨大叔送给我们的。”

“你们？”老人扬了扬眉毛，疑惑地打量着宗上。“你何时有这种酒量，竟敢喝这种陈年老酒了？”

小蝶愈发得意，圆圆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打趣老人。“先生又错了，这酒不是送给大叔的。”

老人的眉头几乎越过布满皱纹的额头，胡子也翘了起来，怀疑地看着小蝶。“难不成这是送给你的？你个女娃娃竟嗜好饮酒，真是匪夷所思。”

“哈哈哈……”小蝶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却看见老人涨红了脸瞪着自己。“先生，你还是错了。”

老人从椅子上跳起来，吹胡子瞪眼地大喊：“小木子，原来是你。”

这次连木子都跟着笑起来。宗上转过身走向后院的厨房，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他担心再待下去自己会憋不住笑出声，又得招来老人的报复。小石倏地跃到桌上，厚厚的爪子轻轻抚摸着坛子上的苔藓，好像在触摸阔别许久的恋人。

“竟然是你？这个小东西会喝酒？还能喝这么烈的酒？”老人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在小蝶和木子点头之后仍不相信。“我老人家尽管岁数大了，却不糊涂，你们休想串通起来糊弄我老人家。我老人家要亲自检验一下小东西到底会不会喝酒。”

小石的爪子扣在酒坛盖子上，准确无误地表达它的立场。看着小石这般举动，老人似乎相信了，摸了摸胡子，笑眯眯地凑到小石跟前。“小石，你还没尝过这坛酒吧？”

小兽斜了老人一眼，好像在讥讽他明知故问。老人不为所动，仍然笑呵呵地说：“虽然这坛酒密封的极为严实，我老人家却闻到溢出的淡淡酒香。不信你闻闻？”

犹疑过后，小兽趴到盖子上使劲嗅闻起来，足足花了十几个呼吸的功夫才离开坛口，眼神微微恼怒，冲着老人呲了呲牙。

“你闻不到？狗鼻子不是最灵的吗？”

老人自言自语嘀咕着，小石冲着他呜呜起来，对老人把它说成狗大为恼火。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老人家事先告诉你酒的颜色光泽，咱们再把酒打开。如果说对了，你就请我老人家喝上一碗，如果说的不对，我老人家滴酒不沾。”

小石思考着老人的提议。老人凑到小兽的近前，神秘兮兮地说：“你正好趁此机会打开这坛酒，错过这个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下一个店。”

小石顺着老人贼兮兮的目光偷瞄了小蝶一眼，觉得老人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挪开爪子。

“先生……”小蝶拉长了声音，对于老人怂恿小石喝酒不免担心。“它中午在杨大叔的婚宴上喝了近乎两大坛酒，再喝这个据说会让人昏睡一两天的陈酒怕要出事的。”

“小蝶，你真是太小看这头小兽了。它既然能喝光两坛酒而没有醉倒，说明它堪比酒道高手，不能以寻常标准评判它。相信我老人家，它不会有事儿的。”

“先生，我看是你想喝了。”

老人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瞎说，你什么时候见我老人家喝过酒？我老人家只是想亲眼看看这头小兽喝酒的本事。”

“好吧。”小蝶无奈地答应了。“不过，你一定不要让它多喝哦。”

“小木子，别傻站这里，赶紧去拿两个大碗——不，小碗过来。”

木子一溜烟地跑到后面，他也很好奇喝一盏就让人睡上一两天的酒究竟是什么样的。老人瞅着木子手中比茶杯大不了多少的小碗，咕哝了两句，对他如此听话很是不满。他急切地打开酒坛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在厅堂之中，连在后面准备晚饭的宗上都赶过来，一脸的震惊。

老人站起身，捧着偌大的酒坛为自己倒了一碗，又为小石倒了一碗。黄色的酒液黏连成一条线滑落到碗中，透露着浓稠剔透的色泽。老人端起酒凑到鼻子前，轻轻吸了一口，脸上露出陶醉享受的神情，张嘴就要喝上一口。

“先生，你好像忘了点儿事情。”木子不合时宜地打断老人，小声嘟哝着：“你说先告诉我们酒的颜色光泽，说对了才会喝。现在你什么都没说，却抢在小石前面了。”

“我老人家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但光顾着跟小蝶说话了，忘记了。”老人欣然承认了自己的健忘，端在手中的酒碗却没有放下的意思。

“先生，我替小石做主，你放心喝吧。”

“还是小蝶体贴我。”老人白了一眼木子，“你现在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老人先啜了一小口，吧唧吧唧嘴，然后一饮而尽，喜悦沉醉之情溢于言表。“好酒，好酒……我老人家已经很多年没喝到这么好的酒了。”

小石见老人喝光碗中的酒，一口气吸干小碗中的酒。酒落入肚中之后，小石晃了晃长长的脑袋，脚步有些虚浮，竟有站不稳的迹象。

小蝶上前扶住小石，抚摸着它的脊背，轻柔地呵护着它。几个呼吸之后，小石清醒过来，老人的眼睛也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