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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重苍拿回了包却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先去了教室。

这会儿教室里只有三个人:喻净、禇萌、谢容，中午懒得回家就在学校吃饭的走读生，就会选择在教室睡午觉。然而此刻没有一个人在睡午觉，谢容在看书，禇萌在刷手机，喻净在写题。

裴重苍从后门进去时，喻净看了他一眼，却没说啥，看来黎桦已经告诉他自己回来了的事，不然一个找了自己一天的人不会这样若无其事。他在潘政的板凳后面停住，说:“出来聊聊吧。”

喻净放下笔，跟了出去。

两人好似身份转换，之前还是喻净为了乔浔的事这样叫他出去。

午休时间学生是不允许在校内随意走动的，在空旷的教室或者走廊里说话的话会传出很远，于是两人去了旁边的综合楼，在那里上班的老师中午基本都不在，办公室虽然关着，但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说话了。

裴重苍觉得上次来除鬼的地方正合适，便径直去到了走廊尽头。

喻净本来已经很不耐烦，到底是有多重要的事需要走这么远，实在怕被听去的话直接出校说不就好了。但残存的一丝好奇使他暂时压下了即将爆发的脾气，他看着裴重苍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拨出某个电话。

不是找他来说话的吗，怎么还打起电话来了？喻净眉头一皱便要发火，裴重苍抬起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同时电话接通，一个耳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裴重苍？”

是喻卿，虽然漏出来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喻净的目光变得探究起来。裴重苍侧身对着关得严严实实的玻璃窗，对电话回道:“是我。”

那头的喻卿快步走出办公室，边走边说:“怎么想起联系我，怎么，明府的把你带走了却没给你满意答复？”

“听说昨天是你把喻净和黎桦拦下来的？”

喻卿按下电梯下键，说:“如果是为了这事特意来感谢我的就不必了，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是吧。”碰巧电梯门在此时打开，里面的人满满当当，喻卿只好摆手示意自己等下一趟。

“我想你弟弟还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吧，所以你才不想他去找我。”裴重苍说，“正好，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但是他一直缠着我不放，你说我该怎么办？”

喻卿再次按下电梯按钮，听他说完，沉吟半晌，说道:“小同志。”

同志？这是环人可以使用的称呼吗？裴重苍在心里吐槽。下一部电梯很快到来，喻卿说了句稍后再讲，便按了静音进入比刚才那一趟人稍微少点的电梯。

裴重苍也按了静音，对喻净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一个一个问。”

喻净逼视他，说:“难道不是你有很多事要向我交代的吗。”

裴重苍很是淡定说道:“如果你让我说，那我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喻净一向知道裴重苍不仅人狠话不多，而且性子相当傲，真让他讲的话，多半觉得没有什么可讲的就一句话都不说了，还不如有问有答的方式来得有效。短暂纠结一番后，喻净问道:“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黎桦如果及时向喻净通风报信，不会不把自己拿来糊弄他的烂借口和盘托出，但他选择了对喻净说一半的实话:“去了一个一般人去不了的地方。”

“什么叫一般人去不了的地方？”

“跳过，下一个问题。”

喻净扬手作势要打人，这还能跳过的？还有没有点做问答的诚意了！裴重苍却又一抬手，表示要继续接听电话了，“在，你说。”

喻卿出了大楼，绕着大楼边边走，接着前面的话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以及如果随意把普通人卷进来会有什么后果。这是个以人为尊的世界，一切非人的都将予以严厉打击，对你来说，告诉喻净或许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但你要知道，一旦到了事发的节点，不仅你，所有与你、与这件事有关系的人都将受到查处，包括普通人。”

“嗯。”

裴重苍当然知道这事如果被政府揭开遮羞布会牵连多少人，他不需要别人再来提醒，他要的是回答。

然而他的“嗯”听在喻卿耳中却是另一番用意，他终于来到无人处，背靠在玻璃上，严肃说道:“如有必要，我可以为你办理转校。你不是在准备考大学了吗，转去五中一中，哪怕是七中也可以。”

升上七中只有两种途径，从附中直升，要不就只能靠中考考进去。

“只有这么烂的办法了吗？不管转到哪所高中，也都只是在m市打转转吧，你觉得喻净会找不到我？”

“高三学业紧，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一堆家教，本来就没多少空余时间，我会想办法拖住他，再不济还有潘政乔浔，三个月十二周，这点时间我还是把控得住的。”

裴重苍看了眼表情不太好的喻净，说:“不用那么麻烦，他们不会随便让我换地方的。”

“你是怕明府从中阻挠？”喻卿单手抽烟点烟，微微皱眉道，“这你不用考虑，我会想办法。”

其实转学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离开因熟悉或许会拆穿自己的往日朋友，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作为一个新来者，行为再怪异都是可以接受的，而且也鲜少有人会去探究一个新来者行为怪异的理由。

但就像裴重苍在电话里说的那样，明府在十三中布防已久，如果不是天大的问题肯定不愿意转移阵地，就是不知道明府和环人到底那边手段更高了。让他们去搏一搏也无妨，禽择良木而栖，于是裴重苍说道:“我有一个问题，你们在十三中投放了多少仿真人？”

“没有。”喻卿深吸一口，浓烟边说边吐。

“那我遇上的是假的吗？”裴重苍话语紧逼，喻净一惊，十三中什么时候出现过仿真人？

喻卿呵呵笑了两声，说:“她啊，她不过是趁机溜进去藏起来而已，你看，这不没多久就被你发现了吗。谁不知道十三中是禁地，想要投放难上加难。”

相比于投放仿真人，还是偷溜进去更难吧，不过裴重苍心想或许是自己没理解到喻卿的意思，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他整理了下思绪，说道:“虽然现在不是合适的时间也不是合适的地点，但我想还是现在就在电话里把周六本来要谈的事情给谈了吧。”

喻卿看着鞋尖，说:“确实，你来或者是我去都不是太方便，不过你的手机不是自己买的吧？”

“你怎么知道？”

喻卿笑了笑，说:“明府既然想独吞，当然吃穿住行都给你包了，倒不是财大气粗，只不过是为了方便监视而已。我没猜错的话，你手机里不仅有定位装置，还有监听装置，找同学借个手机再给我打吧。”

裴重苍从窗户看了眼空荡的校园，只有身后一个喻净，肯定是不能借的。于是说道:“现在是学校午休时间。”

喻卿点点头，说:“了解，那就等你借到手机再给我打吧。”

一挂断电话，喻净便问道:“你要和他谈什么？”

“谈如何保住我的命。”这一点没必要否认，相信喻净也知道是事关性命的大事，不然也不会那么着急找自己了。

“所以你们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他为什么要你的命？”

裴重苍很想酷酷地说“问你哥去”，因为他特意让喻净旁听这通电话，目的就是让喻净知道，虽然是和自己相关的事，但他们双方都三缄其口是有原因的，而且自己并不是主导方，问自己不如去问他哥。

但这样说也太找打了，毕竟对方是喻净，他便再次含糊说道:“因为我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但我又不能轻易给，所以......你明白了吧。”

喻净当然不明白，什么东西给不得，难道是亡父遗物？裴重苍应该没那种东西吧，不然怎么从不见他十分爱惜过什么东西。

眼见对方还想追问，裴重苍赶紧转移话题，“刚才你哥说要给我办转学，七中都能转，你哥这么厉害？”

喻净冷了表情，说:“厉害的不是他，是他那个老师。”

“盛怿？”

“嗯。”

裴重苍在听喻净说起这人之后查过，多亏查那一下子，他又认识了一个生字，虽然他从官话连篇的报道和介绍中体会不到盛怿是多大的人物，但随便一搜都有不少报道文章，可见这人的份量足以让他随便做的一件事都可以上报纸。顺便他还得知自家门口的路是前几年盛怿监督修的，看来这人多少还是做了些有益于民的事。

“但是这么大个官，他不专心为政府做事，干嘛走野路子呢？”

“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更多的钱。人都这样。”喻净不知道他说的野路子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喻卿跟着盛怿在做些什么，但既然是涉及人命的大事，他不得不往某些不法分子那边想。

“你们刚才......说什么？”

裴重苍和喻净俱是一惊，此话不出自于他们两个任何一人之口，两人同时回头盯住走廊中的不速之，并即刻作出防备姿势。喻净最先开口:“你什么时候在那儿的？”

左二并没有逼近他们，但气势上没有输，他不答反问:“你们刚才说盛怿，怎么了？”

裴重苍和喻净对视一眼。